《夜笙凉》饼三花

4、第四章，夜访

　　夜笙总觉得今日的孝敬皇后有些不一样，两人用了膳，宫人便都被孝敬皇后赶了出去。
　　“母后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笙儿交代。”夜笙脸上带着笑意，扶着孝敬皇后坐到了一边。
　　孝敬皇后的脸上没有笑意，倒是颇有意思感慨的意味，她伸出手，拍了拍夜笙的手，悠悠开口：“这一转眼就过了这么些年了，我们的小公主夜笙也长大了，今年都十六了。”
　　“母后怎么忽的说起了这个，笙儿长大了，母后却还是如以往般年轻貌美。”
　　孝敬皇后笑了笑，只是眼睛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笙儿长大了，你父皇的意思是他寿辰的那日，给你选一个夫婿，笙儿可有什么中意的人。”孝敬皇后像是陷入了回忆，眼底的悲伤转眼即逝，又弯着嘴角，笑了起来。
　　没想到孝敬皇后叫她来竟是这个意思，夜笙有些不好意思，脸也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这皇家的婚事哪能由自己做主，再者夜笙这些年来，见过的男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还除去安泰帝和夜轩，哪能有什么中意的男子，她思虑了一会儿，开口：“全凭父皇母后做主就是了。”
　　孝敬皇后看着夜笙，眼底有一丝心疼，她抬手摸了摸夜笙的头，却没有开口。
　　“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宫休息了。”
　　夜笙站起身来，朝着孝敬皇后行了礼：“母后也早些安歇，女儿就先行回宫了。”
　　孝敬皇后站在门口，看着夜笙和花枝渐渐走远，夜色中她看不清夜笙的背影，却还是看到灯笼的光完全消失了才回了屋子。
　　她转身回屋，没一会儿，一个老嬷嬷便带了一个小宫女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来人跪在地上，低着头。
　　孝敬皇后也没有叫她起身，而是直接开口问道：“小千，今日公主可还好。”
　　“回皇后娘娘，近日公主和以往一般，身子甚好，心情也甚好，每日都是笑嘻嘻的，今日还带着奴婢去雪地里堆了雪人，打了雪仗。”
　　“这几日太子的殿下可有过去。”
　　“回娘娘，前两日太子殿下过来了的，给公主带了一些熏香，甚是好闻，公主在这些日子睡得都要好一些了。”
　　“院子里还缺人手吗，要不要再派两个人过来。”
　　“回娘娘，院子人手是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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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敬皇后想了好一会儿，一时也不知道还要问一些什么，摆了摆手便让名叫小千的宫女离开了。
　　老嬷嬷关了门，走到孝敬皇后的身边，轻轻的帮她揉着肩。
　　“娘娘可是要歇息了。”
　　孝敬皇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良久才轻声开口：“嬷嬷，你说我到底是对不起谁。”
　　“娘娘莫要多想了，两位公主都过得好好的，娘娘谁都没有对不起。”
　　“罢了，罢了，歇息吧。”
　　老嬷嬷扶着孝敬皇后，收拾了好一会儿，才将她扶到床边，敛好了被角，又关好了窗户，这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夜来幽梦……
　　孝敬皇后好似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时她就已经是皇后了，她先是生了夜轩，后来却是又怀了两个孩子。
　　双生子是不吉利的，那时来了一个跛足道人，他言，前者大吉，后者不利，是为祸患。可是那毕竟是她的孩子，是她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她舍不得，安泰帝也舍不得，夜轩更是舍不得。
　　所以，后来他们决定将那孩子留了下来，为她取名为夜歌，姐姐取名为夜笙，姐姐被封为骄阳公主，赐骄阳宫，而夜歌却是被送到了冷宫去，终身不能出冷宫一步。
　　但是这些年来，冷宫的待遇不必骄阳宫差，什么好的，冷宫那边都是送去了一份的，好在夜歌这些年也活得随性，倒是也让孝敬皇后心里宽慰了一些。
　　却说，小千从未央宫里出来了，便匆匆的回了冷宫。夜歌因着玩累了，早早的便歇下了，只是她还是按例去门口看了看。
　　屋子里却传出来一丝动静，小千心中一跳，轻轻的敲了敲门：“主子，你可是醒了。”
　　门外传来的声音让夜歌吓了一跳，她扑到阎凉的身前，紧紧的捂住了他的嘴，连忙开口：“我起来喝点水，没事的，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那主子你也早些休息。”小千不疑，听到夜歌这般说，便放心的转身离开了。
　　黑夜中夜歌看不到阎凉的表情，只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阎凉在笑，虽说她不懂什么规矩，但是小千也给她说过一些，一个男子怎能这般晚上擅闯女儿家的闺房呢，上一次救他只是迫不得已而已。
　　佛不是曰了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笑什么，你可知你擅闯我闺房，是不合规矩的。”
　　阎凉也有些不好意思，被夜歌这般一说才发现今日是自己唐突了，只是他白日来的时候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就算是夜歌不认识他，难保那院子里的人都不认识他，若是出了点事情，连累了夜歌就不好了。
　　“今日是属下唐突了姑娘，姑娘莫怪。”阎凉站起身子来，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道歉。
　　夜歌倒是笑了出来，她坐起身子来，只着了一件中衣。
　　虽说是借着月色，阎凉却还是看清了夜歌只穿了一件中衣，脸刷的就红了起来。
　　夜歌走到阎凉的面前，专注的望着他泛红的脸，她笑着开口：“你长得真好看，人也好，若是在那些话本里，定然是那世家公子，定会和那貌美小姐，来一场风花雪夜的爱情故事了。”
　　阎凉比夜歌高出一个头，他微微低头，模模糊糊看到夜歌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明明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些想法，却还是因着想和她多说一两句话，开口问道：“不知道姑娘是哪里来的这些想法，竟是有些不合规矩。”
　　“哼，果然是那些无趣的世家公子，你赶紧回去吧，本姑娘要休息了。”
　　阎凉有些无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思虑着他刚才是不是做错了些什么。
　　夜歌似乎很放心阎凉，也不管他，便自己上了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阎凉也不着急走，等到夜歌呼吸都均匀了，他才小心翼翼的窗口跳了出去。
　　他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看到夜歌的，他只隐隐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树上掏鸟蛋，大树下，一群太监宫女着急万分。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夜歌是什么身份，只觉得十分奇怪，一个冷宫的小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伺候，又怎么能穿这么好的衣服。
　　后来他喜欢上了这里，他看着她一年一年的长大，他看着她学医，看着她学琴，看着她画画，看着她看书，看着她与宫人玩闹。
　　那时他第一次发现有人可以笑得这般美好，夜歌就是他黑暗生活中唯一的亮光。
　　他被罚了，会悄悄的来这里看她，他生日，也会来这里悄悄的看她，所有开心的，和不开心的，他都来这里，默默的告诉她。
　　他曾经告诉过自己，若是有朝一日夜歌发现他了，他定要走到她面前，告诉她，他会好好的护着她。
　　虽说他们的相识不是他想象中的场景，但是夜歌也发现他了不是吗。
　　阎凉回到王府的时候，阎萧正站在门口。
　　“去哪了。”
　　“出去转了转。”
　　“身子可好了。”
　　“谢父亲关心，儿子无碍。”
　　“再过几日就是皇上寿辰了，夜笙公主也到了适婚的年龄。”
　　“父亲是何意。”
　　“夜笙公主和你很合适。”
　　“儿子不愿。”
　　“事成之后，随你如何处置，你要娶谁也随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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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凉知道一切都逃不过阎萧的眼睛，所以他没打算瞒着他，只顺其自然。他本以为，在这件事情上阎萧不会逼他，却没想到……
　　“你也该清楚，我并不怕安泰帝，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而已。”
　　阎凉垂下双眸，掩下自己眼底的恨意，开口：“儿子知道该怎么做，父亲只管放心就是。”
　　阎萧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拍了拍阎凉的肩膀，转身进了屋子。
　　阎凉站在门口，双手紧握，脸色有些狠厉。
　　安泰帝寿辰近在咫尺，虽不是什么大的寿辰，但是夜笙公主和夜安公主都到了适婚的年龄，此次宴会，安泰帝和孝敬皇后的目的也十分的明显。
　　先不说夜笙公主，就是能娶了夜安公主，也算是三生有幸了。毕竟夜安公主是这安若国第一美女，也是有名的才女，传说也是十分端庄大方的。
　　再者，若是一不小心入了夜笙公主的眼，那这家人便从此飞黄腾达了，毕竟这夜笙公主受宠的程度已经到了无法言喻的地步。
　　就是她想要那天上的星星，只怕安泰帝也要让人修一座高楼，让宫人背了夜笙公主上去。
　　是以，这一次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的，想要攀上皇家这一棵大树。
　　明亮的屋子，一男子，身着白衣，正站在桌子边，写画些什么。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男子也不放笔，只淡淡开口：“进来。”
　　一小厮模样的人打开门，躬着身子走了进来：“少爷，这是王府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