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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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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然后是长久的沉默,夕雾似乎根本不在乎这常人会感觉的尴尬,只是专注地仰望星空,而身后的手冢,只是像往常一样站着,他的眼睛,却已注视着这倚窗而做的人儿。
很久,也许一个小时,也许两个,夕雾忽然回头对手冢笑了笑:“我给你添了麻烦吧?”不等手冢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下去:“那就先不打扰了,再见!”说完已支撑着下了窗台。手冢走到了她前面。
“再让你带着病到网球场吹一夜风?”
夕雾有些惊讶地抬头,勉强笑了笑:“我会照顾自己地。”“如果会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了。”
出乎自己意料地,夕雾并没有丝毫反感,她一向不喜欢别人干扰自己,也不爱理睬陌生人,但眼前这个一脸冰霜的人竟让她同时破了两项例,自己怎么了?
一阵咳嗽袭来,手冢伸手撑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这个动作对于手冢国光来说够不寻常,但的确也是他早就想做的,极度不适的夕雾也不再思考自己的问题,晕沉沉地被扶着靠在床沿。
唔,好舒服,比网球场的地舒服多了,依稀记得自己也有那么几张豪华的床,大得让人空虚害怕,冰冷得没有丝毫安全感,每次她都想从那里逃开,家,很久没有回去了呢。
手冢为她喂药喂水,夕雾毫无戒心地乖乖吃下去。又想起哥哥了。哥哥也曾帮她喂过药,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己的病并没有好,但再也没有人喂过她药了。她从不让女仆或医生喂她,呵呵,没想到在哥哥再次离开的今天,对一个刚见面的人如此的信任与顺从。
她忽然睁开眼:“这里是你的房间吗?”“恩。”“我睡客房吧。”手冢眼神一闪:“不需要客气。”
这人……气势不一般呵。夕雾不再争辩,也没有力气争辩。在他家他最大,床是他主动让出的,她实在没必要争辩。最重要的,这张床,有一股让她安心的气息,很舒服呢……
想过无数次与她的交集,但从没想过她是如此的乖巧、柔顺,甜美如精灵的睡脸如此轻易在自己面前展现。不自觉地轻抚着她的发,冰凉而柔软,沁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原本绑住的发辫有些乱了,使她看起来相反地惹人心疼。属于我,可以吗?手冢心中说出了这句话。
怯怯的敲门声响起,手冢有些不悦。来的是桃城:“部长,开饭了,不二前辈让我上来问您是下楼来还是把饭送到房间?”桃城语气很急:好不容易开饭了前辈还让我找部长,部长耶!这不存心整我吗?他已经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不二前辈了。
手冢本不想离开,但似乎不二正在插手,他不想让不二看出什么,因此选择了下楼。
不二笑得一脸开心:“呐,到齐了,阿隆,可以开饭了吗?”
手冢的表现一如往常,菊丸突然问:“那个女孩子不吃饭吗?”手冢下意识地望了楼上一眼,这没有逃过不二的眼睛:手冢,果然是这样。
晚饭后,手冢回到房间(“根据资料显示,手冢的脚步比平时加快了30%”)。他打开门时惊住了:夕雾蜷缩在床上,肩膀在颤抖。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却止步于床沿:“你,怎么了?”夕雾良久才抬起头来,无奈地笑:“对不起,刚刚只是咳嗽发作,不想打扰你才埋在枕头里咳的。”
手冢克制住内心一刹那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 “你要吃什么吗?”夕雾摇摇头,忽然想起来似的:“请问有苹果吗?”“恩,我叫人送来。”
苹果削成精致的小块,夕雾苍白的手指捏起一块放入口中:“FUJI?”手冢微愣之后回答“对”。明知道她只是在辨认苹果种类,还是不喜欢听她悦耳的嗓音呼唤别人的名字。
“我叫夕雾。”她忽然开口。恩?刚认识的人可以叫得这么亲密吗?“请叫我手冢君。”
“好,”她合上眼睛:“我先睡可以吗?”“恩。”
凝视着她美好的面容,沉浸在梦幻般的真实中,手冢知道,今晚他又将难以入眠。
启明星亮的时候,手冢才陷入梦乡:夕雾朝他露出灿烂的笑:“呐,手冢,我喜欢你。”他正讶异于这语气的耳熟,却忽然发现夕雾已经变成了不二。“呐,手冢,忘了她吧。”“不要!夕雾!”
手冢惊叫出声!
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摇着他,将他救赎出可怕的梦境:“我在这里呀。”手冢疲惫地睁开眼,看见了夕雾灵秀细致的面庞:“大概是做噩梦了,你应该没事吧?”
“恩,我没事。”手冢又恢复了一贯的沉稳:“抱歉打扰你了。”“不用介意。”夕雾又躺回了原位:“真的很温暖很舒服呢,你的床。”她的目光落在床沿因手冢重量而凹下去的一块:“一整晚那样睡一定很不舒服吧。”
“不会。”
夕雾并没有费力去反驳手冢的回答,只是拍了拍身边:“你的床很大,够两个人睡。”手冢有些诧异,难道她不怕?
夕雾像自言自语:“手冢君的话,没什么好担心。“
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意,手冢国光一生中第一次有这样的举动;他走到床的另一边,在尽量不掀开被子、不让夕雾受伤的情况下睡进了被窝。
果真很温暖很舒服,那高级的被褥隔出一个与外界不同的空间,只着一件毛衣的手冢对此感觉分外鲜明,尽管此前他从未觉得这床有什么特别之处。夕雾翻过身来,无意触到了他的手,“好冷哦,”她有些想睡地低喃:“晚安。”
手冢扬眉,她自己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在被子里捂了这么久,体温竟也不高一点,看来烧是退了。近距离看她,长长的睫毛胜过了洋娃娃,皮肤白得几乎透明,微翘的鼻尖光洁莹润,没有什么血色的唇微合,整张脸漂亮得近乎完美,只有左颊那道疤和新增的伤口,是唯一的瑕疵,却丝毫不折损她的美,甚至还与五官和谐起来。想起了那双紫色的秋水双翦,像是高贵的紫水晶,总是蒙着一层雾气,不像不二的蓝眸那样清澈透明。
对了,差点忘了不二,经过了今晚,他会有什么举动呢?看来他得留心一点了。
“冷”,夕雾的身子又有蜷起来的趋势,手冢有些心疼,那么多寒冷的夜晚,她都是这样一个人度过的吗?伸出手,包裹住她冰凉的柔荑,给予她温暖。
“恩,”夕雾渐渐向手冢靠过来,当她终于成功完全挪进手冢怀里时,发出了满足的无意识的叹息,沉浸在梦乡里的她,终于找到了一片温暖的田地。
手冢觉得自己是个狡猾的钓鱼者,用温暖一点点诱惑冰海里的美人鱼上钩,现在美人鱼就在他怀里安睡,这样的感觉……
早晨6:30,手冢准时醒了,低头看了看还在睡的小人儿,轻叹口气。虽然他很想就这么抱下去,但是训练时间就要到了,他不想让他的部员——特别是不二——发现有什么不对,所以想不着痕迹地放开夕雾。
温暖忽然没了,夕雾不依地轻喃,手冢起床,被列入青学十大辛苦事之一,其艰苦卓绝可见一斑。
帮夕雾掖好被子,手冢穿戴整齐。出了房门,又是一丝不苟的支柱形象。
精神丝毫不受影响,罚跑的声音依然中气十足。不二笑弯了眼:“手冢,既然这样,就让戏持续得更久些吧。”手冢无意间望向场外,不自觉皱起了眉:那低着头走过场边的人影如此熟悉,该不会是——夕雾没有乖乖地在家睡觉!
眼尖的菊丸先跑了过去:“Hi!”夕雾停下了脚步。菊丸接下去连珠炮似的发问:“你伤好些了吗?烧退了吗?不咳嗽了吗?恢复精力了吗?”夕雾由起初的并不理会转而变为迷惑。
“啊!忘了说!我叫菊丸英二,是手冢的部员!我们都是网球部的。”夕雾点点头,礼节性地鞠躬:“你好。”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说声“抱歉”,接起了电话。
“喂,我是。景吾?恩,是准备留在日本上学。学校?还没定。冰帝吗,我会考虑。好,再见。”
关掉手机,发现某猫一脸惊异地望着自己,再看就发现某冰山带着南极的温度向自己走来。
“菊丸,练习时与旁人搭讪,绕场20圈。”可怜的菊丸敢怒不敢言地跑走了。
“给我一个你在这里的理由。”“恩,这个季节我喜欢在外面闲晃。”夕雾又有些头痛,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坦白?
在放任伤员扎进人堆与让美女和众部员共处一场中,手冢权衡再三选择了后者:“训练快结束了,等我们一起回去吧。”
反正也很闲——“好啊。”自在地坐在了场外手冢外套的旁边,对场中的人不看一眼,任太阳暖暖地照在身上,懒懒地闭起眼睛睡觉,把谜般的紫眸藏起来。
“醒醒,该走了。”低沉的声音传来,夕雾不情愿地起身,恩,本来只想继续在外面晃的,现在被发现了,看在大床的面上,就跟他回去吧。
“你好,我是副部长大石。”“我是乾。”……
眨了眨眼,兴趣不大的夕雾礼貌地躬了躬身。“你叫什么啊?可以告诉我们吗?”
夕雾微微沉吟,目光扫过手冢没有表情的脸:“叫我夕雾吧。”
“哎?好好听啊!对不对越前?”“夕雾啊,我记得是古典文学著作《源氏物语》里面的人名吧。”不二捏着下巴。“夕雾,”越前很低地重复。“夕雾小姐,请多多指教!有困难的话大家一起解决!”“就是就是,同意大石的话!”
“该走了,”手冢语毕带头走向别墅,其他人跟在后面。不二凝望着手冢挺拔的背影,笑得高深莫测。
“你先回房休息吧。”进大厅后,手冢回身嘱咐道。夕雾耸了耸肩,并没有动。“不认识路?”
当然不认识,上次是睡着了被抱来的。优美的薄唇掀起,像在叹息:“我送你。”
夕雾穿过房间,坐上了窗台,头靠在窗楞上望着外面。过了很久才注意到身后还没走的手冢。
“你有话要说吗?”手冢扶了扶眼镜,犹豫了一下开口:“你认识冰帝的跻部景吾吗?”
星眸半合:“认识。”“你要转学?”“算是吧。”“要去冰帝?”“还没决定呢。”“那么,来青学好吗?”夕雾意外地睁开眼望着手冢镜片后狭长冷峻的眼睛,两人对视了很久,夕雾转过脸:“好。”
她的回答是“好”,即使对跻部也只是说“我会考虑”。手冢压抑了一上午的心情又明朗了起来。
一手轻抚上脸上的伤,夕雾背对手冢的脸上是雾霭般的忧伤。
午饭夕雾也没有下楼,只要了苹果,听见她柔和宁静地轻唤FUJI,手冢不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午后,乾说找手冢有事,于是夕雾一个人静静呆在房间里。
传来了敲门声,夕雾本不想回应,不过这是手冢家,她好象应该礼数周全一些:“请进。”
门打开了,是不二周助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