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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捡到一个丑八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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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稻是何时睡着的,自己也记不清了。
这一觉本来睡得很舒坦的,谁知到了半夜就浑身燥得厉害,犹如被烈火炽烤着。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仿若看到火光冲天而起,周围不知不觉变成了一片火海。
火海中似乎站着一个人,倩影曼妙,是个女子,稻稻只来得及看一眼,就见她被火舌缠身,转眼被吞噬殆尽,凄厉的惨叫声还犹如在耳。
手腕处一凉,稻稻灵台陡然清明。她看了看四周,没有火海,自己依旧处在破破烂烂的红娘娘庙中,不过眼前确实有火光,那是自己入睡前生的柴堆,现在只蹦着火星子。
稻稻晃了晃脑袋,身为一个道士,竟然被自己的梦魇着了,真真丢人。
不过,脑海中有一双眼睛却挥之不去。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稻稻无法形容,眼角泣血,眸呲欲裂,带着彻骨的恨意,眼神还隐隐有些熟悉……
手腕处的七彩石手链没有再预警,稻稻见天已蒙蒙亮,心里盘算着早些进城好占个摊位。
……
然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等稻稻进了城发现人流量最多的几个巷子口早就被城中的老商贩们占了个精光。
稻稻握拳。她深信这是个凭实力说话的世道,只要技术过硬,不怕接不到生意。
她在城中转悠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一处还算不错的地方。那地方正对着一座青楼,上头的花廊内还站着一溜裙衫飘逸的姑娘,娇笑连连,还不时伸手招呼两句,惹得路人频频侧目。
人流多,还热闹,稻稻对自己选的地方很满意。巧的是,在她十步远的地方也有一个摆摊算命的江湖术士。长着方方正正的的国字脸,穿着一套方方正正的术士服坐在一张方方正正的矮桌前,模样看上去很是靠谱。
那术士见稻稻在打量他,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女道士,眼底闪过一丝轻蔑,道:“小道姑,看你资历尚浅,老夫便提点你一句,这摆摊算卦也要讲究风水二字,你脚下的这块地皮占不得,大凶啊。”
稻稻没搭理他。见那术士桌子边竖着一块幡旗,上书——预知前程事,不如到此一算。
她想了想,从包袱中取出一方长纸摊在地上,毛笔在嘴里捻了捻,唰唰写了几个大字——占卜算命了解一下?
简单粗暴,稻稻很满意。那术士见状,对她愈发不屑。
……
稻稻盘腿坐着,撑着脑瓜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整整半日也不见有人光临她这个破陋摊子,倒是术士那边接了不下五六个客。
那术士得意洋洋的数着桌上的铜板,朝她道:“怎么样小道姑,我都说你那地方大凶,前些日子,有个妓子死在了这里,是从角楼上蹦了下来的,头在一块大石头上砸了大窟窿,血和白花花的脑浆流得满地都是,对对对,就是你现在坐在屁股蹲下的这块石头。我看你还是不要在这里摆摊子了,挪个地儿咋样?“
稻稻撅着嘴,不理会他。这时,一个男人弓着背慢悠悠地踱了过来,稻稻眼睛倏然一亮。
男人只是瞟了她一眼径直朝那术士走去。
……
那术士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眼,头戴玉冠,衣着上乘,嗯,不错,一看就是人傻钱多的样子。
他堆起一脸笑容,和蔼道:“这位公子可是要占卜吉凶?”
那人有气无力道:“是啊,道长,我这几日总觉得心神恍惚,四肢乏力,尤其是这背上像压了座大山似的,走都走不动呀!“
术士一听,像模像样地捻着那一撮小胡须,眼睛微眯,嘴里神神叨叨一阵,突然道:“公子大喜啊!您祖上向来行善积德,正好福报到您这一辈,这财神爷把一座金山挪到您身上了,你就等着大批外财进账吧!”
那男人怂拉的眼皮一抬:“感情道长您这么一说,我这是吉兆咯?”
“吉兆!必须是吉兆!”
神棍!必须是神棍!稻稻心想
看着男人从袖子掏出那一锭白花花的银元宝,稻稻坐不住了。
“他诓你的!你看看你,四肢乏力,脸色苍白,印堂发黑,此乃大凶之兆!”
男人拿银锭子的手一僵,那术士眼疾手快立马抢了过去,赔笑道:“公子呀,老夫在这摆摊许久,邻里街坊也有不少来这占卜算卦的,若说算得不准,老夫早就卷铺盖走人了。倒是这个小道姑,年纪轻轻,乳臭未干的模样,她的话能信几分?”
男人慢悠悠地转身看向稻稻,随着他的动作,背上的女鬼与稻稻终于打了个照面。
那女鬼顶着血肉模糊的脑袋,双手双腿牢牢箍着男人的身子,眼神戒备地望着稻稻。
稻稻抚上背后的桃木剑,犹豫要不要动手。
“他原本是我生前的夫君。三年前因家境清贫,他便想去经商。为了拿些本钱便将我卖入青楼当青倌,说好予他三年期限。三年期满,无论如何也会将我赎身。”
那女鬼竟给她传密语。
“三年之后,他是回来了,却不知何时做了一家富户的上门女婿。我原以为他会替我赎身,却不想为了保住眼前的富贵,他竟勾结鸨母,让一醉汉闯进了我房内……事后便说我脏了身子,不愿替我赎身。我一时不忿,便从那角楼跳了下来。”
女鬼字字泣血,稻稻觉得坐着的那块石头墩确实有些磕屁股烫人。
她双手抱拳,朝那术士道:“高人所言甚是,确实是我年幼无知,狂妄自大。打扰了,告辞!”
稻稻利索地收拾起摊位,在那术士得意洋洋的眼神中潇洒离去。
……
稻稻觉得今天的运气有点背。一个铜板子没赚到不说,还遇到一个碰瓷的。
那人歪歪斜斜地倒下,生生挡下了稻稻迈进红娘娘庙的一只脚。
“哎呀~”那人捂着头痛苦shen/yin了一声随即没了声响。
稻稻凑前一看:“斯,有点丑!”
男人年纪不大,下半张面孔却被一大块疮疤覆盖,像是皮肤溃烂形成的,生生毁了一张脸。
稻稻用指头“诶诶诶”戳了他半天,见人始终没有反应,只能半拖半拉地将人弄进了破庙。
……
夜色的遮掩下,一处不起眼的灌木丛偶尔传出几句交谈声。
“主子这演技有点辣眼睛!”
“这小道姑竟然把主子给拖进去了!”
“什么!拖?!主子他身上的伤!”
“淡定,主子吩咐的,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克制自己。”
……
稻稻不知有个陌生男人躺在旁边自己竟还能睡得这般安稳。
大清早,一阵甜香气直往稻稻鼻孔里钻。
她半迷糊地睁眼,只见庙内不知何时支起了一口铁锅,锅内正冒着热气,煮着一锅稠密的白粥。
稻稻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那原本躺在身侧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眼底含笑地从锅里舀了一碗粥递给稻稻:“饿了吧?给你。”
稻稻下意识地接过,等她脑子想起是不是不应该接受陌生人的食物,再百转千回地想着被下药后的结果,反应过来后已经半碗粥下肚。
看稻稻停下动作,那人似猜出她心中所想,道:“我要是对你有歹心,昨晚就可以下手了,干嘛还等现在。”
稻稻想:嗯,有理。随后一仰头将碗里剩下的半碗全干了。
男人轻笑一声,道:“我这里还有饼,要吗?”
稻稻点头:“嗯,来一块。”
他笑意更浓:“你很是淡定,通常人看到我这张脸连食欲都没有了,你吃的还挺多。”
“干我们这一行的,见过奇形怪状的东西多了去了,甚至还有肠穿肚烂血肉模糊的,你这不算什么。”稻稻抓起身旁的桃木剑,扬了扬:“你懂我意思吧。”
男人点头:“大概了解了。”
稻稻收回桃木剑,捧着一张脸问道:“那你是干嘛的啊?怎么跑来这红娘娘庙的?我感觉你身上好像受了伤,还不轻。”
楚寰君心想:确实不轻。他的伤口被那土郎中好不容易止住了血,昨晚被这小道姑一拖一拽又给搞裂了开来
她倒是好,把人一丢自己睡得踏实,他只能摸黑出门唤来下属又将伤口处理了一番。
见他不回答,一双眼睛还悠悠远望,似乎陷进了某个回忆。
这种情形稻稻知道,每次师父和自己畅谈过去的往事就是这幅样子。
她淡定的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粥,一双眼睛满是求知欲:有故事啊……
楚寰君收回意识,看到稻稻这幅神情,有点无奈,这丫头怎么一副听八卦的表情。
他摸了摸额头,状似很痛苦的回忆:“这个嘛……咦,我是谁?我怎么受的伤?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最后丢出一个结论:“ 抱歉,我好像失忆了。”
“啊?”稻稻失望。她原先以为这男人原本有着不错的外貌,结果突生变故,容貌毁了,本来倾心相许的姑娘也跟人跑了,男人为爱勇闯天涯不惜火拼去抢,奈何她内心勾勒了一笔爱情绝唱,结果他竟然只是失忆了。”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稻稻问道。
男人看向稻稻,那灼热的温度看得她心头一跳,这感觉甚是熟悉啊。
楚寰君尽量让自己笑得人畜无害,悠悠道了一句:“姑娘既然救了我,当然要以身相许才能表达我的诚意。”
稻稻惊了,手中的饼掉了,嘴里的粥也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