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陈天灵》古时寻

6、木木和小天

　　陈天灵看着小女孩水汪汪可怜巴巴的大眼睛，一阵头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看着她又要哭，但是自己身上又没有钱了，只好说道：“以后给你买。”

　　“以后是什么时候呀？”小女孩听见有糖葫芦吃，仿佛看见了希望的圣光，急忙想问清楚。

　　“以后就是以后啊。”陈天灵含糊地答道。

　　谁知道以后是什么时候呢？大人总是说以后再说，但是他们对自己说过的每一个以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到来。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呀？”小女孩依旧不明白，不依不饶的问着。

　　“以后就是以后了。走了。”陈天灵急忙想终止这个话题，赶集拉着小女孩向外面走去。

　　他现在开始有些负罪感了，觉得自己欺骗了小女孩，但是自己只是想让她开心啊，而且自己也并没有说谎，是啊，并没有说谎，大家都没有说谎，但是现在陈天灵还无法说服自己，让自己说出这种话之后还能轻轻松松地微笑。

　　大人的世界里，以后从来都不是谎言，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大家都知道那个以后从来都不会来临。

　　但是对小孩子说以后，从来都只是谎言。

　　因为小孩子一直都在盼望着。

　　成年人忘记了小孩子世界的空白，拿着自己江湖里面的术语到处搪塞，代沟越来越宽，然后反过头来指责孩子从来不体谅他们的良苦用心。

　　陈天灵现在什么都还不懂，只是学着大人的语句。但是他内心深处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偏偏头，看见小女孩满脸困惑，脸上写满了想继续再问又不敢问。陈天灵终于下定了决心，觉得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说自己想做的话。

　　“以后就是以后，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天，但是这一天终究是回来的。总会有这么一天的。”陈天灵对小女孩说道，更像是在说给自己。

　　小女孩看着街灯下陈天灵坚定的表情，甜甜地笑了，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陈天灵问道。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小女孩的名字。

　　“我叫木木。”小女孩回答道。

　　“木木？”

　　“嗯，第一个是树木的木，另外一个也是树木的木。”小女孩向他解释道。

　　“你直接说两个都是树木的木不就行了吗？”陈天灵心里想着，感觉小女孩说话很奇怪，但是并没有说出口。

　　小女孩看着陈天灵脸上困惑的表情，关切地问道：“你会写吗？树木的木？就是大字中间加了一大竖。”

　　“我知道，我会写。”陈天灵无奈地说道。“她竟然当自己不会写。大字中间加一大树？你怎么不直接加个森林呢？”陈天灵心里腹诽。但是看着小女孩认真的脸，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陈天灵转过脸，没有理会她。

　　“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忽闪着大眼睛问道，眼睛里面闪动着圣光，和刚才问陈天灵什么时候给她买糖葫芦时的眼神一样。

　　“我叫陈天灵。”陈天灵回答道。有些慵懒，有些认真。

　　“天灵？好奇怪啊！”木木歪着头费力地思索着什么奇怪的地方。

　　“怎么了？哪里奇怪了？”陈天灵看着她的表情不解地问道。

　　“我奶奶每次向神仙磕头的时候，最里面好像总是说着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保佑什么的，你的名字怎么会是一个咒语啊，好奇怪。”小女孩困惑地说道。

　　咒语？天灵灵，地灵灵？天灵？保佑？难道他们在给我起名字的时候也想到希望是能有神明保佑自己的吗？他们也是爱自己的吗？但是现在他们为什么又无视自己呢？特别是妈妈？为什么那么讨厌自己呢？

　　陈天灵想不明白，感到一阵难过。木木还沉浸在自己的困惑里面，并没有注意到陈天灵难过的表情。

　　“算了，我以后就叫你灵灵吧。”小女孩说道。

　　“才不要。”陈天灵立马拒绝。

　　“为什么呢？灵灵很好听啊，你看我就叫木木，很好听的啊！”木木不解地问道，不知道为什么陈天灵这么不喜欢这个新名字。

　　“因为你是女孩子，灵灵和木木都是女孩子的名字。”陈天灵说道。

　　“好像是这样，那你爸妈叫你什么呢？我爸妈就叫我木木。”

　　“我爸妈就叫我天灵。”陈天灵说道，语气有些沮丧。他知道一般父母都会给自己的孩子起乳名，自己武术班上每次别的家长来接孩子回家的时候，叫的就是他们的乳名，只有在正式场合才叫他们大名。

　　“怎么会这样呢？”木木也有些沮丧。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陈天灵也想知道答案。

　　“那我就叫你糖葫芦吧，我最喜欢糖葫芦了。”木木提议道。

　　陈天灵被吓了一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在自己面前说最喜欢自己，看着木木真诚的表情，陈天灵脸红起来。马上又意识到，木木说的是糖葫芦，不是自己。

　　虚惊一场。

　　“不要。”陈天灵一口回绝道。

　　眼看着木木又开始思索起来，陈天灵知道她又在给自己想新的名字了。

　　“你为什么非要给我起个新的名字呢？我有名字的。”陈天灵问道。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朋友就是要称呼对方亲切的名字的。”木木理所当然地说道。

　　“朋友？”

　　“对啊！相互交换过名字了就是好朋友了。”说着用自己的小拇指勾起陈天灵的小拇指，年年有词到：“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边说边摇晃。

　　自己记事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这么热情，说自己是她的朋友。陈天灵一阵感动，有些害羞，有些高兴，又有些不知所措。

　　“你叫我小天吧，我爷爷奶奶就是这么叫我的。”陈天灵说道，声音中有些害羞，有些怕被人拒绝和取笑的惶恐。

　　木木停下思索的脸，换上一个欢快的明亮的笑容。

　　“嗯，小天很好听。”木木高兴地说道。

　　陈天灵看着木木弯成月牙的眼睛，也害羞地笑起来，很高兴。

　　自己不会再被人无视了，有人看见了自己。她的眼睛会发光。

　　陈天灵讲木木送到她的小区门口，在门口木木拉着陈天灵的衣角和他依依不舍的告别，陈天灵答应她会再来找她，她才不舍地松开手，欢快地跑开了。

　　木木走开后，陈天灵也转身离开了。

　　年少的离别，从来不回头看，从来不会等着人消失在视野再离开。

　　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爸妈还没有回来。

　　陈天灵一下子暗淡起来，躺在床上，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突然想起来木木，心酸地笑了笑。翻个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