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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诡屋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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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久一睁眼,就见一只踩着皮靴的大脚狠狠踢到他脸上来。
赶紧低头避过,那脚还是踹到肩上,引起一阵剧烈的疼痛。
这又是什么个情况啊???
“狗崽子!天放个晴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墙上的家训也全忘光了??!”说话的男人留着一脸骆腮胡,年纪不小,估摸有四十了。
他穿着皮革的马甲和毛外套,喊话分贝特别高,堪称震耳欲聋,“今天晚饭之前!不把这批猎物打整好!我就弄死你!”
此时打量周边环境,季久发现自己似乎是在做梦。
否则又怎么会大白天出现在这祖屋院子里呢?
而面前这个男人,似乎就是之前看到的全家福照片里的那位丈夫。
见他呆头呆脑的,男人更是火冒三丈,“还在这儿傻坐着干嘛?!赶紧去做事!”
站起身,季久才发现自己似乎变矮了。他低头一看,哈,自己现在这分明还是个小孩嘛,顶天了不超过十五岁……
到底他是在做梦呢?还是做梦呢?
下一秒,身体不受控制地自己行走起来,径直走到了木屋。
季久这才看到了木屋里的全貌,几排货架,长长的案板,墙角放了个木梯。
“身体”先自行从墙上取下一把小刀,然后才开始动手清理起桌案上的动物毛皮来。
小小年纪,刀工却精细而熟练,显然不是一日之功。
季久无聊的呆在这幅身体里,被迫第一人称视角眼睁睁看着“自己”是如何把一只完整的猎物剥皮,切割、整理、分类,储藏的,可以说是上了一堂生动活泼的解剖课。
正在处理第四只时,有两人先后走进了木屋来,打头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小良,弄得怎么样了?”
小良???
难道说,他现在这身体是魏良?
“魏良”哼了声,“大哥,魏柯那个小杂种呢?别让我再看到他!”
被叫做大哥的年轻人吊梢眉,垂角眼,嘴唇自动自发的向下撇着,是个哭相,他摸了摸魏良的头。
“你不用在意他,魏柯都十岁了力气还这么小,什么活儿都不会做……父亲和母亲迟早会彻底厌烦他,到时候他就只能滚出去讨饭了。”
少年时候的魏良冷笑了一声,“我等不及看那一天了!”
季久能感觉到魏良心中那股汹涌的恶意。
他有点头大,兄弟之间,更不用说有一方才十岁丁点儿,咋就会把关系闹成这样呢?
第二个进来的则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季久没在之前的全家福照片上看到过他。
此男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使他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怖,“哈哈哈,魏良,你怎么总是跟你弟弟过不去?”
“他才不是我弟弟!”
“好吧好吧,”疤脸男摆摆手,看向大哥,“魏风啊,坤叔马上要离开一趟,你记得,该劝的时候还是得把你爹劝住了,我们做的是一锤子的买卖,不用急,货有的是,但最近到处都查得很严,你让他不要太过了,还是悠着点………”
魏风瞥了魏良一眼,“叔,咱们出去说。”
……
木屋只剩魏良一个人,又过了会儿,一个小男孩凑到了木屋门前,低声唤道,“哥……”
魏良猛的抬头,目光凶神恶煞,“你来找死吗?”
小男孩瑟缩了一下,“哥,我不知道父亲今天会提早回来,我没有骗你……”
季久有些惊讶——
这男孩看起来也就八·九岁,皮肤苍白细腻,发色有些浅,一双眼睛倒是黑溜溜的……面容精致好似玩偶。
和魏良这一家子人简直不是一个画风。
打整猎物那么久,魏良手已经发软。
但他望着小男孩,恶毒的嫉恶之情仿佛是新的力量之源。
男孩动了动脚,似乎想往后退。
干脆就杀了吧!杀了他,再扔到地下室藏起来,只要……
魏良在心底残酷的思虑着,一边握紧了手里的小刀,刀上还缠着一些血迹和白白黄黄的动物身体组织,他一步步朝男孩走了过去。
季久简直吃了一大鲸!
喂喂!开什么玩笑啊!看你丫处理猎物我都快吐了好吗?你还想杀人啊?!
拼了老命,季久总算在这关键时刻抢夺了身体的主权。
他叹口气,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把手里的小刀扔到桌案上。
小孩还站在那儿。
季久看了看自个儿这粘糊糊的手,赶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才走过去一把提起小孩。
“白痴……”
把小孩扔到了墙角,季久一把捏住他的鼻子,“叫魏柯是吧?好好看着我,听我说。”
小孩眼角憋出了泪花。
“以后离我远点儿,别跟我说话,也别一个人到我身边来,少说多做,放聪明点,懂吗?”
……小孩摇头。
“那,那你怕痛吗?”季久扬了扬下巴,示意木屋的方向。
小孩点头。
“我会用处理猎物的那把刀来割伤你,会让你很痛很痛很痛,明白吗?你应该怎么做?”
小孩瞪大眼,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似的,童稚的声音带着哭腔,“离,离你远点。”
总算还没有笨到无药可救,就是季久有点没想到,搞了半天他扮演的这个叫“魏良”的角色分明是个坏蛋嘛。
点了点头,季久甩手准备回木屋。
进去之前,他看了看小楼,二楼窗户边儿,一个穿着碎花睡裙,大着肚子的女人正定定的望着他这个方向。
“哥哥!”身后,魏柯突然猛的大叫一声。
季久吓了一跳,转身看向他。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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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屁啊!谁是你哥了?”
季久骂骂咧咧的,一下子就从睡梦中脱离出来,算是醒了。
谁料刚坐起身,就被近在咫尺的元翊吓了一跳,他猛的弹了起来,“啊——你,你在我床边干嘛呢?”
“我听到你说梦话了……有谁叫你哥?”元翊似乎很好奇。
“呃……我有说梦话吗?”
季久确实有印象,自己似乎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而且还有点吓人,但现在再回忆,只有点轮廓,具体的却是想不起来了。
“我还说了其他梦话吗?”季久兴致勃勃的。
“没了,就一句……反正都只是梦,想不起来就算了吧。”元翊笑笑,“外边儿那口井里的井水还能用,高南燃起灶,烧了点热水,你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吧。”
……
说是下午启程离开,现在时间还早呢,几人吃了点车里带的食物,曲霏霏心血来潮还想要洗个澡。
高南前伺候后伺候的,给她找了个木桶出来,又是热水又是换水的。
季久本来也想上去帮忙,但被元翊拉住了——
“你不想知道我扮演的这个秦心,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元翊正经道,“小久,我们可不是真来玩的啊。”
两人说着,就跟院子里找了个角落,详谈了起来。
“小久,你还记得昨晚在车上,高南说他为什么要去珞玛镇吗?”元翊低声道。
“呃,好像就因为珞玛镇周边曾发生的那些失踪案。”
“事实上,通过秦心掌握的资料来看,第一起和最后一起时间跨度足有八年之多,失踪了约有好几百人,而且都是途经珞玛镇的旅人……警方高度重视,但那么久以来,也没有找到哪怕一具尸体,甚至查不出人到底都被带哪儿去了。”
“不过,对秦心而言,97年9月,镇上那个有名的芋头酒馆,其老板秦坤的失踪,才是最重要的。”
“秦坤,秦心?”季久恍然大悟,“难道说……”
“是的,他们是父子关系。由于秦坤常年爱在外面跑,秦心七八岁的时候,秦母终于忍无可忍,和秦坤离婚了。”
“之后,秦坤辗转多个城市,最终在珞玛安居下来,开了家酒馆。”
元翊微微一笑。
“有意思的是……随着秦坤的失踪,失踪案也就停止了,就算偶有发生,也都很快就能被破获,显然,原本的凶手没有再出手。”
“所以,秦坤的失踪,到底是巧合……还是因为他和原来那些失踪案有关联?这些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只能说,这后边肯定有故事。”
季久艰难的处理着这些信息。
就在此时。
“嘿!你们来看这个!看我发现了什么?!”高南激动的从二楼一个房间探出头来,手里挥着什么。
沐浴过后,曲霏霏换了条轻而薄,短而透的白色旗袍,越发显得身段优美,娇小玲珑。
季久一上楼,眼珠子就都快掉出来了。
偏偏曲霏霏又老在他面前晃……不,等等,是在元翊面前吧好像?
虽说如此,季久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眼睛转来转去,就是不敢往她的方向看……
好在高南及时拿着他的“发现”来拯救了季久,“你们看看,就是这个!”
这是一些被剪下来的,已经泛黄的报纸内容块儿,似乎还是按顺序叠在一起的。
季久随便翻了翻,发现都是些失踪案和寻人启事,时不时还夹杂着点珞玛镇上发生的意外死亡案件。
他看了几张,就有点头晕了,赶忙递回给高南,“你从哪儿翻到的这个?”
元翊倒是一页一页的,看得很认真。
高南有点不好意思了,“刚我擅自翻了翻走廊尽头那房间,不好意思啊……主要那里面不是放满了打猎物用的武器嘛,我就想看看,结果就在角落的柜子里发现了这个。”
“要我说,你家以前肯定也有人对珞玛镇附近发生的那些失踪案很感兴趣,你看看这些收集的资料,分门别类的还挺齐全……”
季久忍不住接道,“说不定这些失踪案就我家里人干的呢?”
高南噎了一下,“其实我也有过猜测啦,不过事情都过去那么久,快二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