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爱我》小幺女慕希

39、很大的一道坎儿

　　回家这件事情，大概、似乎、应该是开心的吧？
　　飞机已经到达武汉上空，何晞似乎都能看到爸爸妈妈在机场焦急等待的样子。只是，她有点不安。嗯，这是交了一个爸爸妈妈大概不会喜欢但她自己很喜欢的男朋友后，第一次跟爸爸妈妈见面。这种心情，以前也有过一次。高三一模的时候，数学只考了110。她在外面溜达了很久，不敢回家。不是怕被骂，而是怕爸爸妈妈虽然对她失望，但是又照顾她的自尊心不责备她。
　　下机后，何晞同样徘徊了一会儿才出去。她这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总的来说当然是勇往直前的次数比较多，但认怂的时候也不少，特别是认识了陈信宏后。
　　回家途中，爸爸妈妈都没有问她陈信宏的事情，甚至没问她昨天晚上在哪里吃的饭。妈妈跟她说家里准备了什么吃的，下午有哪些亲戚可能会到爷爷奶奶家拜年，又问她新专辑跟演唱会的事情。什么都问，就是不问男朋友。
　　家里第一个跟她提起陈信宏的，不算意外，还是何晨。她老早就在视频的时候向何晞表达了要见未来姐夫的愿望，所以一直殷殷期盼着何晞会带陈信宏回来。所以，她很积极地来开门，看到二伯二伯母带回来的只有何晞一个时，脸上每一个毛孔都在表达失望。
　　“姐，主唱大人呢？”
　　何晞瞪她，“见到你姐你就该热情地拥抱了，还指望主唱大人呢？”
　　何晨勉强给了她一个拥抱，又问：“主唱大人怎么没来？”
　　“人家不过年的啊，不用陪家人的啊！”
　　何晞偷偷观察她爸爸妈妈的面部表情，盘算着是不是应该买本微表情的书来看看。
　　何晨就相当地不会看人脸色，还惦记着要见陈信宏，嚷嚷着过几天要跟她去台北。
　　何晞坐在桌边吃饭，何晨就坐在她旁边，问她：“主唱大人喜欢吃什么？”
　　何晞去拿水喝，何晨就问她：“你跟主唱大人有没有喝过同一瓶水？”
　　何晞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何晨就问她：“你是不是这么躺在主唱大人腿上看电视的？”
　　……
　　何晞爸爸妈妈一直面带微笑，爷爷奶奶是最先沉不住气的。
　　“晞晞啊，你那个男朋友啊，爹爹觉得很不放心哪。”
　　何晞瞪何晨，这个家伙儿就是在提醒大家来讨论她的恋情吧？何晨缩头，她就是觉得她姐姐变成主唱大人的女朋友，太兴奋了。
　　这个问题，早晚也是要解决的，何晞告诉自己要勇敢一点，主唱大人的幸福啊，她要守护！
　　“爹爹，陈信宏虽然年纪是大了一点点，但是绝对是个靠得住得好男人。对吧，何晨？”
　　何晞给何晨打眼色，何晨立刻附和，“对啊，爹爹，你看现在那些明星，今天跟这个谈恋爱咯，明天又跟那个谈恋爱了，绯闻多得满天飞。可是我姐姐的男朋友，出道十几年了，从来没有绯闻，一个都没有哦。现在这么洁身自好的男人到哪里去找？你看我哥，女朋友换得多勤快。”
　　成功把何暄拖下水，何晞跟何晨偷偷比了个耶。
　　“而且，爹爹，我在台北的时候，他一直很照顾我。带我吃饭啊，我生病的时候给我买药。哦对了，之前我在北京的时候感冒了，他还给我寄药过来。他对我超级好，真的是一个满分的男朋友。”
　　这话不只是说给何爷爷听的，同时也是说给何爸何妈听。
　　何晞爸爸本来想等回家后，一家三口把这事儿说清楚。但现在不得不提前把何晞叫到书房去谈话，何妈妈陪同。
　　何爸爸也不说别的，就问何晞：“你知道他家里有□□背景吗？”
　　何晞惊，她爸爸居然真的会干上网搜索陈信宏这种事情！
　　“爸爸，那是网上夸大其词。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哪里就是黑大背景了。他爸爸是开唱片行的，就是买CD的那种，不过现在也不做了，就在家里养养花养养狗什么的。他弟弟在台北一家外企做部门经理，弟媳是一个公司的会计。他家里就这些人，哪个看着像混□□的？”
　　何晞在认识陈信宏之前，就在网上看到过关于他家庭□□背景的爆料。认识他之后，老早把这些东西忘掉了，跟他认识也快三年了，也跟他爸爸妈妈弟弟都接触过，大家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最不普通的就是她家主唱大人横溢的才华。
　　何爸爸当然知道网上的东西不能尽信，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总也是他家里跟□□有些关系，才会出这样的新闻。何爸爸随手拿了张纸，何晞一看，居然一条一条列出了在他看来陈信宏不适合做她男朋友的理由。
　　1.年纪大
　　2.台湾人
　　3.家庭背景负责
　　4.娱乐圈里私生活混乱
　　何爸爸照着这几条一个个跟何晞分析，“他大了你那么多，现在你觉得没问题，再过十年呢？你才三十二岁，正是人生最精彩的时候。到时候，你的事业已经发展得不错，容貌也依旧很好，吃得下睡得好，爬山跑步都不会觉得累。但他呢？四十七岁，快五十岁，跟我现在差不多。我告诉你，现在我跑太快就喘得不行，前阵子教学楼电梯坏了，我爬到六楼就已经气喘吁吁了。到时候你们还怎么一起生活？你是要给他做太太还是女儿？”
　　“再说他的出身。首先有一点你是不能否认的，他是台湾人，跟咱们这里差着十万八千里，你决定跟他在一起，那么是不是也做好了跟他在台湾定居的准备？现在爸爸妈妈还不算老，用不着你。那等到我跟你妈妈都老了呢？我们生病了，病得必须要你来照顾的时候，你怎么办？你的家庭，孩子都在台湾，你怎么放心留在武汉照顾我们？还是你要我跟你妈妈年纪一大把，还要去适应一个新的环境，跟着你去到台湾那个陌生的城市？”
　　“他的□□背景，可能你觉得没什么，但难保哪一天就会因为一些问题连累到你。他从事这种事情的亲戚，而且现在网上都有，□□上的那些人也都知道，说不定哪天会拿他开刀，那你呢，是不是准备陪他一起挨？”
　　“何晨说他没什么绯闻，说不定就是因为有这样一层背景，媒体都不敢爆他的新闻出来。他合作过很多女明星，认识那么多漂亮的人，身边那么多诱惑，你真的相信他会挡得住。以前你不知道，以后你也管不了。跟他在一起，何晞，你可能要面对的这些问题，想过没有？”
　　何晞扁嘴，她不喜欢听到别人说陈信宏的不好，就算是她爸爸，她也不喜欢。可她爸爸又不算是无理取闹，到底是写多了论文的人，一个个论点摆出来，叫她无从反驳。
　　“何晞，趁着你们才刚刚开始，能断就断了。你已经二十二岁了，要像大人一样思考问题，不要任性。”
　　何晞坐在藤椅上，沉默着不说话。从小到大，挨训的时候她都这样，不服气，但也不会跟爸爸妈妈大吵大闹。
　　何妈妈拍拍她的肩膀，跟她说：“晞晞，妈妈相信他是一个好人，也知道他很有才华。但他真的不适合做你的男朋友。”
　　何晞终于开口，忿忿道：“他不是不适合做我的男朋友，他是不适合做任何人的男朋友。照你们这么说，他就不配有女朋友，就活该孤独一生。谁叫他出生那样的家庭，谁叫他做了一个歌手！”
　　“何晞！”
　　何爸爸一巴掌拍在桌上，茶杯跟杯盖发出撞击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就像门外偷听的何晨一样。何晞很少看到她爸爸这样生气，但她也很少觉得爸爸妈妈这样武断和自私。
　　“你们以为我就很好吗？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做什么事情都要他教。一个人在台北，累得要死的时候，他就陪着我，带我去吃饭。他明明自己更累，一整晚没睡，还是陪着我。我什么都没有，可他不嫌弃我，带着我一步步走到现在。我能有现在这样的成绩，都是他带着我做到的。在他已经是万人崇拜的主唱的时候，把这个什么都不是的我捧在心头宠着爱着。昨天，我不能回来过年，他就也不回家了，陪着我。他很少有时间陪家人，但他放弃了，放弃了可能一年只有一次的家庭聚餐，在大年夜，大家都团聚，他妈妈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的时候，还是没有回家，陪着我。如果他也像你们这样把什么都写出来，算清楚，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们只看到我会失去什么，面对什么问题，怎么不看看我得到了什么？他对我好，做什么决定都会考虑到我，把我看得比自己都重要。如果有一刀，一定要我或者他来挨，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挡在我前面。这样一个人，你们怎么会把他说得那么不堪？”
　　何晞是生气的，更多的是委屈，替陈信宏觉得委屈。他那么好，对她那么好，却被她爸爸妈妈说得一文不值。
　　何爸爸也是生气的，气何晞的说话态度，气何晞被爱情迷了双眼，气何晞把父母的好心好意踩在脚下碾压。
　　何妈妈不知道该去劝谁。何晞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父母总归是自私的，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也许这样会很无趣，但她好好的生活，对父母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晞晞，不能这样跟你爸爸说话的。”
　　何妈妈还是先去劝了何晞，何晞紧紧抿着嘴唇，虽然想哭，但倔强地不让眼泪流出来。一家三口，在这不算宽敞的书房里，沉默着，只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
　　她知道爸爸妈妈都是为她好，可她不能认同他们的说法。对她来说，跟陈信宏在一起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没有陈信宏，日子索然无味，余生过不过也无所谓。但她怎么跟爸爸妈妈说呢？难道要说，宁愿死也要跟他一起？其实没有这么夸张。跟他在一起，顶多是多一些坎儿要过，一起过了也就罢了。
　　“爸爸，我很喜欢他，不是，我爱他，没了他，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知道我们会遇到很多问题，可是，人生本来就是一个不断解决问题的过程。他会保护我，会在遇到问题的时候陪着我解决，你们不能连尝试的权利都不给我们。爸爸，对不起，我刚才态度不好。但我还是不会听你的话，我还是要跟他在一起。”
　　说完这些，何晞就开了书房的门，何晨有点惊恐地看着她。她懒得跟何晨说什么，跟奶奶说要出去走走，就去门口换鞋。何晨赶紧跟上，默默地站在她身后一米远的地方，不敢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