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爱我》小幺女慕希

127、拜托你，不要出事

　　“阿信，何晞是去云南拍广告吗？”
　　晚上十点多，阿沚突然冲录音室，推门的同时，这样问他，嗓音尖锐。通常情况下，他们在录音室的时候，没人会这样冲进来大声喧哗。陈信宏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点头，问她：“怎么了？”
　　“云南地震了。”
　　录音室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有鼓上的镲因为冠佑突然停止动作却没握住而发出“嗡嗡”的声音。陈信宏头脑一片空白，这四个字像高山上滚落下来的巨石，砸在他身上，浑身上下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停止流动，心脏好像也停止了，整个世界好像静止了，然后崩塌。
　　当理智稍微回来后，他立刻拿手机给她打电话。大家这才发现，他浑身都在颤抖，手上因为有汗，指纹识别不出来，他颤抖着手去输密码，却一直按错。
　　怪兽从他手里抢过手机，问他：“密码多少？”
　　“090709。”
　　报出这串数字，陈信宏觉得身体里面的血液又恢复了流动，心脏也重新开始跳动，只是，血液里似乎混合了刀片，流过他身体的每一根血管，剜去他身体每一块血肉。
　　怪兽替他拨通了何晞的电话，按了免提。在场所有人都希望电话里能传来何晞的声音，只要她一个“喂”字就可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无线电波传来没有感情的冰冷女声，冻住了每个人，陈信宏如坠冰窖，跌坐在地上。他好像看到何晞了，她浑身是血，被一块块钢铁、水泥压着，张开嘴巴，试图从空气中获取氧气，但都是徒劳，她被紧紧压着，连呼吸都无法进行，她的脸发白，变紫。她要死掉了，要死掉了。
　　“阿信？”
　　怪兽蹲在他旁边，手搭到他肩膀上，轻声唤他。他没有丝毫的反应，他的灵魂，已经飞去何晞那里了，如果何晞真的出事回不来，那么他大概也会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不会的，何晞不会出事的。陈信宏，你不要搞得好像何晞已经死掉了一样好不好！何晞怎么会有事情呢？她才二十四岁，这个年纪的人生命力最旺盛，死不掉的，不会出事的。”
　　玛莎大声地嚷嚷，在安慰陈信宏，也在安慰他自己，安慰这里所有关心何晞的人。
　　陈信宏的手机突然震动，那“嗡嗡”的震动声，让所有人眼睛发亮，好像看到了希望。陈信宏扑过去捡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却看到来电显示“妈”，眼神又变得暗淡无光。
　　“阿信，何晞呢？她回来没有？”
　　陈爸爸刚才看晚间新闻，主播突然插播了关于云南地震的新闻。陈妈妈想起来前两天何晞说会去云南普洱市，问他们要不要带点普洱茶回来。而地震就发生在普洱市。
　　“没有。”
　　这两个字，好像耗尽了陈信宏所有的力气。她没有回来，她昨天才到，要在那里待三天。
　　昨天她到酒店后还跟他视讯，告诉他云南有多漂亮，天特别蓝，晚上能看到好多星星。她还跑去阳台，转换了后置摄像头给他看星空，她说：“下次我们来这里旅游吧？好想跟你一起看星星哦。”
　　他们有很多要一起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他说要带她去所有他去过的城市，要跟她走过所有他独自一人走过的街道。她说等巡演结束要试着做盆栽蛋糕给他吃，她说新家要买一个大大的懒人沙发放在阳光房，她说今年她接了台北的跨年，他们可以一起迎接新年了……她给了他那么多的承诺，如果不回来兑现，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也不会原谅自己。
　　他想，如果那天他抱住她，不让她走，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去云南，就不会遇到地震？如果她接那个茶饮广告时，他反对，她是不是就不会去云南拍广告？如果2009年7月9日，他没有遇到她，没有怂恿她做一个歌手，那么她是不是会在某个他不知道的角落好好地生活着？
　　他好希望这个世界上有如果，就算这个如果是她不认识他，只要她能好好地活着，他都愿意。
　　“小笨蛋，小笨蛋，小笨蛋……”
　　他低声地呢喃着，怪兽就坐在他身边，听到他这一次次低声的呼唤，鼻头一酸。他大概是这里唯一能理解陈信宏现在感受的人。
　　也是在这样一个练团的时候，他接到一通电话，告诉他他妈妈倒下了。他冲去医院，等他见到他妈妈的时候，她已经浑身插着电线跟滴管，躺在床上不会再动，不会再睁眼了。全世界最重要的人倒下，整个世界崩塌的感觉，他了解。
　　“阿信，不要这样，何晞一定会没事的。”
　　他想这样跟陈信宏说，但他却说不出口。当初，他们也是这样跟他说的，“怪兽，你妈妈一定会没事的”。但十几年了，他妈妈还是躺着一动不动，只能依靠药水维持生命。
　　所有的话语，在这个时候都没有一点用处。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又都移过去，希望在屏幕上看到“小笨蛋”。但不过是手机电量不足的提示，陈信宏爬起来，拿着手机往一楼走。
　　“阿信，你要干嘛？”
　　他一米八的个头，弯腰驼背，垂头丧气，没有一点精神，感觉下一秒他就会倒下。
　　“充电，如果她打过来，我手机却没电怎么办。”
　　他果然倒下了，在踏上第一个台阶的时候，跌倒在地。大家忙过去查看他的状况，他趴在台阶上，眼神涣散。
　　冠佑拿了手机，说：“我帮你拿上去。”
　　玛莎和石头一左一右扶住他，陪他一起上楼。
　　士杰开了电脑，去查关于地震的消息。因为事发突然，目前网络上只有文字报道。
　　“今日21时49分，云南省普洱市景谷傣族彝族自治县发生6.6级地震，震源深度5千米。”
　　08年的汶川地震是8.0级，听说有六万多人遇难，三十多万人受伤，一万多人失踪。
　　她的名字，如果出现在遇难者名单中……
　　陈信宏告诉自己不要乱想，但却止不住这个几乎把他击垮的假想。
　　拜托你，不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