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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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在李嘉语的印象里，家是一个很虚幻的东西，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父亲不爱她，自己的母亲也并不在乎她，所以她从小便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她不哭不闹，反正那些她想要的东西，不用哭闹也可的得到，她一直以为别人的家庭也是这样的，直到她有一天看到一个父亲满脸笑容的抱起自己的女儿，在旁边妻子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又亲了亲自己的女儿，她才意识到，只有自己的家庭是这样的。只有每次回到老宅，面对爷爷奶奶，或者回香港她才能感觉到温暖。也正因为这样，她几乎是抗拒这个家的。
再次站在这栋华丽的别墅前面，以前自己好歹还可以偶尔回来一下，可是现在，这栋房子也开始变得恶心起来，要不是自己的所有带回国的东西都被他带过来，她才不会到这个地方来。
叹了口气，李嘉语还是按了一下门铃“叮咚”
“您好！请问找谁。”门旁的电话里传来了声音，貌似是在这里工作的阿姨
“李允贤”李嘉语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你告诉他，要么把我东西丢出来，要么我就报警。”
“额......不好意思，请问你是？”话筒里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
“十分钟。”
“内？”不确定的问了一下，没记错的话她刚刚问的是名字吧，十分钟？这是啥？李孝利？
“十分钟要是没看到我的行李，我就报。”李嘉语说完话就按了一下挂断键，斜靠在墙边，从口袋里摸出从权革那里顺来的烟，熟练的点燃一根，哼哼地吸一口后吐出白雾。
房子里，李允贤难得在家休息一天，捧着一本杂志喝着茶，看到自己家的佣人一脸不解的站在电话旁，皱了眉，不满的咳嗽一声“谁啊？”
“啊！社长nim，刚刚有位小姐找您，不是，她说让您把她的东西还给她，不然就......报警？”阿姨也有点不确定，她听到的是报警没错吧。
这种出格到不顾后果的行事作风，除了李嘉语也没人做得出来了，李允贤今天没去公司就是为了在家里对付那个小祖宗，把她留在家里这种事只有他才能做到，这等了一天终于把主角等来了，李允贤抬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慢慢悠悠的把杂志放下，朝着大门走过去，还不忘记留下一句话“去把刚刚买回来的那条鱼放出来，准备一下一会儿我来做。”
“内？啊～～内～～”阿姨似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又急急忙忙的去做事。
在李嘉语差不多把烟头碾到地里的时候，大门终于打开了，李允贤穿着一套家居服走出来，李嘉语嫌弃的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撇了撇嘴“真丑。”
确实，李嘉语挺看不上李允贤这副老头子的打扮，像运动服一样，还是灰色的，一点都配不上他这张看起来才三十几岁的脸，更何况，她还有几分肖似面前这个她称为父亲的人，果然是和那对母女待在一起久了，品位越来越差。
无论是李嘉语还是她母亲，从小接受的都是最优秀的培养和教育，李嘉语的妈妈先是在中国从小长大，举手投足间都有着大家小姐的风范，李嘉语也是被她带着长大的，该知道的规矩，都知道，从小对穿衣搭配也是不一般的敏感，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时尚，李嘉语的母亲还在的时候，似乎每一年的潮流都是由她带出来的，而李允贤的服饰一向也是由她来张罗的，哪里像现在，活脱脱一副暴发户大叔的样子。
“进来。”李允贤丝毫不在意的拉开门对着李嘉语说：“大韩民国的警察拿的是我们这些纳税人的钱，没时间来管你的事。”
“我不住这里”李嘉语皱了皱眉头，脸上满是嫌恶的表情“我不和她们住到一起。”
李允贤叹了口气，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谁告诉你她们住在这里了？这里是你的家，还没有其他人可以住进来，她姓金，不姓李。”李允贤虽然是和金容贞在一起了，但是他知道，金世珠不是他的女儿，他也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小人儿，才是和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人。两人虽然一直不对盘，一见面就吵架，那是因为这孩子不仅仅是长相和自己像，就连性格脾气，也是八九不离十的，用中国话来说，宁折不屈。
“呵.....我还以为你老糊涂了呢！原来你还知道我才是你女儿啊？”李嘉语再次打量一下自己面前的老头，好吧，这老头也不是那么讨厌，至少她们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看起来还不错。其实仔细想想，只有那母女俩在这老头面前对她虚情假意的关心的时候，他们俩才会吵架，其余时候，都还蛮和谐的，好吧！如果自己做自己的事不打扰对方也算的话。
李允贤抬了抬眉毛假意的咳了一下“我怎么就不知道了，你不是偷偷去做了不下五次的亲子鉴定了吗？”
大冷天的站在门口，李允贤不嫌冷她还嫌呢，听到金世珠母女俩没有住在这个房子里，李嘉语也没有那么排斥了，反正住在这里比住在老宅是要方便许多的。
于是她越过李允贤，朝着家里走，这老头是下定决心了要让她住在这里了，反正对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就懒得和他争执了。
“才不是呢！”李嘉语边走边回头看着关门的李允贤“明明刚好是五次。”说完就不带理财的走进房子里。
离开了这么久，这个家里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大，还是那么华丽，还是那么冷冰冰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李嘉语站在大厅里，冷着脸看着这个自己长大的的地方，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但是这次回来，讨厌里好像又带了点不一样的情绪。
“你的东西我都给你搬到楼上了，你的房间，另外把你旁边的房间给你打通了。”李允贤看着客厅里那个单薄和过于瘦弱的身影，心里怪怪的，就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下，有点疼，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闷闷的，喘不过气来。“你也大了，以前的衣帽间肯定不够用。”
听到李允贤说话，李嘉语才慢慢地回过神来“哦，那我先上去洗一下。”
太奇怪了，明明这个地方，是自己最讨厌的，明明以前做梦都想从这个房子里逃出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觉得有归宿感呢？这不科学，肯定是刚刚在权革家被感动到了，现在还没回过神来，权革也太厉害了，居然让老头子都变得眉清目秀起来了。必须洗个澡冷静一下。
李嘉语的母亲是一个优雅又贤惠的女人，不但是外面的应酬做的无懈可击，更是做得一手好菜，李嘉语从小也是吃中国菜长大的，最爱吃的，就是她母亲亲手做的清蒸鲈鱼了，虽然极少能吃到，一年大概就只有生日和过节才能吃到吧，好像这也是她喜欢的原因之一，大概是因为稀有，所以才显得格外珍贵吧！
洗漱完了的李嘉语换了一套休闲的衣服，闻者熟悉的香味下了楼，这个味道，清蒸鲈鱼！能做出这个味道来的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三个人，而在现在这个家里，就只有那个老头能做了。
走到桌子前一看，果然，一桌子全是地道的中国菜，清蒸鲈鱼，糖醋排骨，一个炒的白菜，还有一个鸡汤，嗯～～～太子参。虽然才有四道菜，但是每一道都是出自李允贤的手，再看看这鸡汤，绝对不是一两个小时就可以炖得好的，看着李允贤在厨房里忙碌得无暇顾及自己，李嘉语慢慢的把爪子伸向糖醋排骨，手疾眼快的捉起一个扔到嘴里，却被抬着盘子回过头的李允贤正好看到，看着呆在原地的自己的女儿，不禁笑出了声，随后又反应过来。收敛起笑容，慢慢的端着最后一道菜走过来。
李嘉语慢慢的吐出骨头，走到饭桌前，看着新增出的一道菜，果然不出所料，西红柿炒蛋，嗯！还加了葱，李嘉语对葱有一种莫名的痴迷，特别是吃西红柿炒蛋，一定是要有葱的，她固执的认为，那样子更好吃。
父女俩坐在一起吃饭，就真的是吃饭，一句话都没有多说。李嘉语偷偷抬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父亲，第一次没有嫌弃，没有不耐烦，没有不屑。其实他不年轻了，已经是快五十岁的人了，眼角和额头都有了淡淡的皱纹，头发里也不知什么时候有几根白发悄悄的探出头来了，背也没有那么直了，身材也没有那么好了，慢慢的有了发福的迹象，嘁！臭老头，肯定是在她不在的这几年偷懒了，明明兵役之后他一直保持着锻炼，现在变得一点都不帅了。
李嘉语觉得她和首尔绝对是犯冲，要不她怎么会又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有点胀。自己是这么感性的人吗，以前怎么不知道。
“怎么了？”看着李嘉语久久看着自己不懂，李允贤停下了筷子，看着李嘉语碗里还剩下的鸡蛋“是不是不好吃啊？我好久都没有做饭了......”
“不是。”李嘉语看着突然变得慌乱的李允贤摇了摇头“只是，好久都没吃了而已。”
李允贤这才放心下来“那就多吃点。”
把脸埋进碗里，李嘉语也不忘点点头“内～～”
李允贤满意的享受着这段时光，有好久，都没有看过这个小家伙了，她在外的这几年，不是没有打过电话，可是每一次除了钱够不够就没话说，到后来，这孩子就渐渐的不接自己的电话了，还记得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自己也是有过期待和惊喜的，自己也是疼爱过她的，也曾把她捧在手心，可是，随着金荣贞母女的出现，随着她母亲的离开，父女俩越走越远，甚至到了一见面就吵的地步，要不是这次姐姐给他出的主意，这个小家伙是不是还是不回来。想起昨晚看到她回来自己心里漫出来的想念和欢喜，还着这么多年的疏忽，想起听到她要自己住时慢慢升起的怒气，想起自己的大吼大叫，再想起刚刚在客厅看到她孤寂的背影，好像如果没记错，这孩子笑起来是有酒窝的，这孩子，是有多久没笑了。
“嘉语啊！”李允贤慢慢的放下碗，抱歉的看着停下动作看着自己的小家伙，缓缓的张了张嘴“爸爸对不起你。”
李嘉语抬着碗得手慢慢的颤抖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眼睛红红的李允贤，想起自己那一夜夜的争吵，想起母亲离开时命令自己不准哭不准流泪的他，想起8岁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的自己。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如果这就原谅他了，那么自己就该对不起这十五年来每一次受伤的自己了。
李嘉语把碗放在桌子上，慢慢的站起来，眼神里满带不屑“我没有爸爸。”然后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回到楼上，换了衣服，带上一个比较大的包，李嘉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自己待了不到四个小时的家。
直到关门声传来，李允贤才懊恼的抓了抓头，好好的局面，就这么被自己打破了，脑海里是18岁的李嘉语托着行李箱对着自己大吼“这个家，有我没她们，她们想住进来，我走，你别后悔！”
还没到二十岁的李嘉语独自拉着行李箱踏上去美国的飞机，和每个人都拥抱了，却只留给自己一句“这下没人叨扰你了”
还有昨晚的晚宴上“我没家”
“你就什么，你管过我吗？”
“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哈哈哈！真稀奇，我第一次听说我有父亲。”
还有那苍白的小脸上划过的眼泪“我哪里来的家？我哪里来的父亲？我连妈妈都没有？”
“我连妈妈都没有”
“我没有爸爸”
李允贤终于慢慢的站起来，缓缓的扶着楼梯朝着楼上走去，脚步却一步比一步沉重，背影越发的寂寥，没人看到他发红的眼眶和砸向手背的眼泪。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