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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流云落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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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流云落雨
绫影随着慕怀风进了慎修院,向右一拐,沿着抄手走廊拾阶而上,走了百步见一独门小院。院里种了些春花,此刻正开得烂漫。院中大屋上悬一匾额,上书暖烟阁三字。
慕怀风道:“其实是师父有东西要送你。你随我来。”说罢,他推开阁门,引着绫影进了屋。
屋里设了香炉桌案,正中间置着一高桌,桌上放了什么东西,此时被绸布蒙着,不辨真身。
绫影侧头向慕怀风道:“这是什么?”
慕怀风把他往前推推,道:“你自己看吧。”
绫影迟疑着向前,小心掀开盖布,一仲尼古琴映入眼帘,琴身漆黑,泛着幽绿,蛇腹断纹,精魂静卧于丝弦间,韶华经流年而不逝,乃瑰宝也。却又不是寻常的瑰宝,这琴与林玥雯远嫁归云庄所带的绿绮台,一模一样。绫影再见母亲遗物,差点就没站住。他屏息凝神,缓缓伸出双手,以指尖极小心的触碰着桐木琴身,往昔岁月止不住的向他袭来。
春风唱晚,林玥雯怀抱着不儿撩开门帘走到院子里,绫影坐在绿绮台边上,向母亲挥挥手,接过她怀中的小妹,放在自己腿上。不儿还不会说话,却也知道娘亲要抚琴给自己听,在哥哥怀里扭来扭去,高兴的手舞足蹈。林玥雯轻轻弹着,浅浅唱着,勿论先人古曲还是花间小调,在她指尖流淌跳跃。绫影抱着妹妹认真的听着,不儿小脚一晃一晃的好似在打拍子。
慕怀风见绫影站在那死瞪着古琴出神,悄悄的从屋里退了出去,把这一方天地皆留给他,睹物思人。
卢清晓早些时候随着丘岳回到慎修院练剑。他练完师父所教的招式,敲了敲眼前紧闭的房门,等着师父来传授后面的剑诀。他在门口候了一会儿,丘岳探身出来,向小徒弟道:“先自己练。若是练完了就回去歇息,今日就到这里了。”说完又关门回了屋。
清晓挠挠头,不明白师父这又闹得哪一出。不过丘岳的性子一向阴晴不定,他们也习惯了。他收剑回鞘,看看日头正高,开始琢磨大师兄到底把绫影带到哪里去了。他一面想着,一面往慎修院外走。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有琴声。卢清晓一怔,心说师父明明在房里,怎么从暖烟阁传来声响?暖烟阁是丘岳的琴房,严禁弟子擅入。而且老爷子爱琴如命,他那丝桐宝贝,可是旁人碰不得的。清晓忙跃上石阶,想着谁这么胆大妄为,敢轻入南山禁地。他跑到小院外,听又有琴音自暖烟阁传出。说是琴音,也不过是丝弦拨弄之声,并未成曲。他跳进院子,打开阁门,喝道:“何人擅闯暖烟阁!”
绫影摩挲着黑中泛绿的琴面,绕着瑶琴缓缓挪步。他已无暇去想,为什么归云山庄已成焦土,却有绿绮□□存,唯有噙着泪水,缓缓抚摸着它。
“娘亲…”绫影喃喃道:“影儿好生念你…你明明说好,待我及冠之时,将绿绮台送我…为何就这般狠心撇下我…我离庄之时,你还抱着不儿与爹爹嬉闹…怎么、怎么等我回去,就只留焦骨…”
绫影搭上琴弦,想弹点什么,可手指颤得压不住弦。他逐一拨弄着琴弦,听天籁之音,随弦流出,萦绕耳畔,回荡心间。他深深吸了两口气,又自语道:“你可知我这些年,如何过的…我不怕苦,却怕仇敌又至,与不儿不利…我一心想报玄叔养育之恩,一朝错念,却成了他最大的累赘…我…我…”
绫影咬着嘴唇,哽咽道:“我思量着早日去与你团聚,可遇见了一个人…他清澈绚烂,让我对这世间,多了一份留恋…我若还想,再多陪陪他…你不会怨我吧…”
绫影一字一泪,啜泣两声,又拨了拨琴弦,仿佛在等着林玥雯答话。他没等到母亲,却听见身后一声厉喝。绫影猛然回首,看见卢清晓站在门前。那人裹着春日暖阳,驱散了自己心头全部的阴霾,剥去了自己身上重重的伪装。绫影再也控制不住,泪如雨下,飞身扑到卢清晓怀里,哭喊着那人的名字:“清晓!清晓…”
卢清晓让他这声声清晓喊得心都碎了。他一把接住绫影,搂着他,随他跪坐在地上。绫影埋头在他怀里,扯着他的衣襟嚎啕大哭。双亲枉死的痛,颠沛流离的苦,往事难查的幽怨,生无长日的悲凉,皆聚在这哭声里。积攒了十几年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清晓紧紧抱着绫影,听他哭得这般撕心裂肺,觉得徘徊在自己心头的疑惑,不安,通通都不重要了。绫影的周身再也没有云雾缭绕,只能清晰的看到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他滚烫的泪水,嘶哑的嗓音,颤抖的双肩,泛白的指节,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真。他哭喊着自己的名字,伏在自己怀里痛哭流涕,他撕开虚假的笑容,抛却不实的言辞,如赤子般蜷缩着,哭泣着。
卢清晓的心,跟他一样疼,或是比之更甚。他把绫影的头,护在自己脖颈之间,轻轻的啄着他苍白的鬓发。绫影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这多泪水,他哭的喘不上气也说不出话,只是不由的往清晓怀里钻,好似寒夜独行的孤兽见到篝火,倾尽全力的索求着更多的温暖。
清晓把他搂在怀里,等了许久,渐渐的见他呜呜咽咽的不似刚才那般哭的厉害了,便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怎么了?伤心成这个样子?”
绫影嗓子哑了发不了声,只摇了摇头,然后紧紧搂着清晓。卢清晓一面给他拍背顺气,一面抬头看去。他看到面前高桌上的瑶琴,想着绫影这心伤,恐是因此而起。卢清晓琢磨着,既然又是旧事,就让他哭个痛快吧,不然总憋在心里,早晚憋出毛病。他也不再言语,就这般搂着绫影,由着他哭。
绫影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头顿顿的疼,眼泪也流干了。他吸了吸鼻子,咳了两声,离了清晓的肩膀,直起身来。
清晓抹去他脸上的泪珠,柔声道:“好些了?”
绫影点点头,张了张嘴,还是说不了话。卢清晓拾起地上的盖布,把那古琴罩上,然后回身把绫影扶起来。他拉过一把琴凳,让绫影坐下,又小声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让师父知道,他要责备你了。”
绫影缓了缓,哑着嗓子道:“丘掌门说,有东西送与我,叫我来看看。却没想到…是…”他看了看身旁的琴,幽幽道:“这绿绮台…是我娘亲的遗物…”
卢清晓见他眼中又闪泪光,忙给他擦去,道:“好了好了,斯人已逝,留个念想也是好的。先别哭了,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
绫影见清晓胸前的衣襟湿了一大片,捏住袖子,想给他擦擦。卢清晓握住他的手道:“别擦了,没事儿,一会儿就干了。你若是觉得好些了,我便带你去个地方吧。到了那儿,就不难过了。”
绫影呆呆的点点头,扶着椅子站起来,由清晓拉着,出了暖烟阁,往后院走去。
慕怀风一直藏在琴房后面,他见卢清晓把绫影拉走了,才走了出来。他望了望阁里瑶琴,黯然道:“到底是吃了多少苦…竟能哭成这样…”
卢清晓拉着绫影自慎修院的后门钻了出去,然后在山间小路里穿行。林子里空气清新,蕴藏泥土的芬芳,小风轻轻一吹,绫影觉得舒服多了。他随着卢清晓七拐八拐的,到了半山腰的一片空地。那里卧了个小楼,依山而建,背面正对着万丈悬崖。那小楼破落的很,顶上的瓦都不全了,木漆斑驳,也没有匾额。
清晓下巴一扬,笑道:“就是这了,忘忧阁。”
绫影皱着眉看看那断壁残垣,质疑道:“这…怎么就忘忧了?”
卢清晓嘿嘿笑着,又拉起绫影,跑到楼前,推门而入。小楼里面堆了不少杂物,两人一进去,惊起尘土飞扬。卢清晓轻车熟路的绕过地上七七八八的什物,打开木窗,向绫影道:“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绫影将信将疑的走过去,伏在窗棱上,往外一望,唇边不由绽放一朵笑容。南山本已钟灵毓秀,可眼前这景色,却如诗如画,登峰造极。远山连绵,层峦叠嶂,有奇峰突起,挺拔险峻。眼下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山谷之底,似藏淙流潺潺,有拍岸之声。
清晓趴在窗上,支着脑袋笑道:“怎么样,不错吧?我原来有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就跑到这来。待上个一天半日的,就什么烦恼都没有啦。”
绫影闻言取笑他道:“就你这么没心没肺的,还能有什么烦恼?”
“你还好意思问我?!”清晓伸出手,在他的额头上一下一下的点着,气道:“我最大的烦恼,就是你!整天疑神疑鬼云山雾罩的,说什么都不听!还藏一肚子坏水!我都快烦死了!”他说完,又伸手去戳绫影的肚子。绫影怕痒,赶紧躲开。
卢清晓像突然发现了宝藏一般,惊奇道:“诶?你怕痒?嘿嘿,我终于有你把柄了!”说着,他就追上去咯吱绫影。绫影手足无措,转身就跑。两人在小楼里你追我赶,转了三圈,碰落了一地的东西。
“我错了!卢大侠!别闹了!”绫影实在躲不过,赶紧投了降。
卢清晓旗开得胜,得意洋洋的哼哼着。绫影又回到了观景的窗边,探出身去极目远眺,使劲往悬崖里看了看,自言自语道:“你既是恼我…那我干脆从这跳下去,摔个粉身碎骨,一了百了,你就再没烦恼了。”
清晓也凑过去,往下面看了看,应道:“嗯。有道理。不过你一人跳下去没用,得我跟你一起下去,双双摔成两滩肉泥,再分不出你我。你也不用再跑了,我也不用再追了。非得这样,才能解得了我的烦忧。”
绫影猛地僵在那,缓缓转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清晓蹙眉道:“你这什么表情?我不是老早就说过,你要去哪,我都跟着。你要上凌霄宝殿,我就陪你斗群仙。你要去修罗地狱,我便随你战百鬼。生同衾死同穴,你是赖不掉的。听明白了吗?绫-大-掌-柜?”说完,抬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一点。
绫影避开清晓的视线,逃离窗边。他脚下不稳,让地上散落的杂物,绊了个踉跄。卢清晓早就习惯了他这反应,也离了窗子,把地上东西略作清理,挪到一边,免得一会儿绫影踱来踱去的,再摔着。
清晓清出一条路,然后找了个旧榻往上一靠,懒洋洋的看着绫影道:“慢慢溜达,等走累了,来这边坐。”说完,他枕着双臂往后一仰,头顶上的天花,正好掉了,能看到午后蔚蓝蔚蓝的天空,他练了一上午的剑,确实也有些累,便合上眼,惬意的寐着。
卢清晓是气定神闲,屋子那头的绫影脑袋里快炸了。清晓一字一句,皆烙在他的心上,他深深埋下的兰花,再也按捺不住,挣破层层冻土,在他心间飞长。身上凝结的血液随着花开一点一点的消融。一心思绪,满怀深情再不受自己的控制,直直冲上头顶。
怎么办?绫影问自己,问了一遍又一遍,寻不到答案。他不由得把手按在胸口之上,淤气消散之后,他的心脏一下一下,有力的律动着。他一抬头,发现卢清晓正转头看着自己,那目光柔柔的,裹着坚定,依旧那么暖。绫影不自觉的向他走去,侧身坐在矮榻上,怔怔的望着他。清晓腾出一只手,摸了摸绫影的面颊,然后缓缓移到他的唇间,点点他的嘴唇。绫影张嘴咬住他的指尖。
清晓微微一笑道:“云翳…我想明白了,反正我也从你嘴里要不来实话,那我索性就不要了。我就做你身边的一把剑,助你披荆斩棘,度危平难…好不好?”
绫影也笑了。那笑容似久阴初霁的晴空,似夜阑独绽的白昙,眉间没了浅纹,眼中温情脉脉。卢清晓光是看着,就已经醉了。
绫影挡开他的腕子,俯下身去,捏住清晓的下颌。他稍稍偏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清晓那灵动的双眸,慢悠悠的说道:“不好…”他伸出手指,压住清晓的唇瓣,稍一加力,就探进了他的口中。绫影摸了下他湿滑的舌尖,然后坏笑道:“我不要你做我的剑。我要你做我的人。”言罢他也不待卢清晓反应,欺身上前堵住了那张嘴。
那吻粗暴而缠绵。他啃咬吸吮着清晓的唇瓣,把那两片薄唇咬的红肿。他想把那人嘴巴撬开,那人却不解风情的牙关紧闭。绫影狠狠捏了一下他的下颌,清晓吃痛,张开了嘴。绫影满意的去他口中探他舌尖,然后缠着他的舌头连卷带舔,时不时还勾出来,轻咬几下。卢清晓让他吻的烈火焚身,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他捏着绫影的后襟喘着粗气,声声娇吟从唇齿之间不自觉的流出来。
他稍稍推开绫影,喘着粗气问道:“喂…我怎么觉得…咱俩干过这事儿…?”
“是吗…”绫影长眉一挑,在他额头,眉心,眼帘,面颊上细细吻着,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怎么不记得?”
清晓涨红着脸颊,由着那炽热的双唇在自己脖颈上游走,嘀咕道:“那也没准是我做梦梦见的…?”
绫影嘻嘻一笑,他灵巧的解开清晓的束带,一边舔着他红彤彤的耳垂,一边道:“做梦梦见的?在你梦里咱俩就干这事?那到底是谁有非分之想?”
清晓把他抓回自己面前,噘着嘴道:“我有非分之想怎么了?起码我这人坦诚!我就是喜欢惹你生气逗你笑!我就是…!”
绫影没有让他把这句话说完,而是重新咬住了那张嘴。这一吻他等了太久了,好似有一世那么长。
他终于不再想了,什么都不再想了,摆脱了全部的桎梏,抛却了一切的枷锁,他就想要这人,一年,一月,哪怕一日,一个时辰也好,他要把他锁在自己怀里。
云雨巫山之后,清晓怜从地上捞起自己的衣衫,给绫影盖上,一边吻着他的额头,一边问道:“云翳,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总躲着我?”
绫影偏过头,把玩着清晓额前的碎发,低声道:“因为我害怕。”
清晓愣了一愣,问他:“怕什么?怕我不会回应你?”
“不是…”绫影捧过他的脸,望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幽幽道:“我害怕,因为我和你不一样…我没办法如你这般真诚坦率…我害怕我会伤了你…”
清晓啄了下他的嘴唇,笑道:“现在就不怕了么?”
绫影蹙眉道:“更甚…现在不仅怕我会伤了你,更怕我会失去你…”
“傻瓜…”卢清晓把他拉过来,让他枕在自己胸口。绫影能听到清晓坚实有力的心跳。“云翳…从今时起,我再不离你半步,风平浪静也好,巨浪滔天也罢,我二人同舟共济…不管什么样的磨难,我们同进同退…但你也得保证,从今往后,跟我开口说实话。”
绫影环着清晓的腰,觉得自己活到现在,从未像此刻这般无所畏惧过。他抬起头,转过清晓的脸,直直看着他的双眼,笃定道:“承君一诺,生死不渝。”
卢清晓微微一笑,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绫影抱着他歇息了一会儿,抬眼四下看看,问道:“这地方原是做什么的?”
清晓想了想,答:“是师父藏书的地方。后来增建了慎修院,师父就把这里的东西搬过去了。不过也留了些无用之物。慢慢的,杂物越堆越多,也无人修葺,就荒废了。”
绫影支撑着爬起来,抬头看看说:“好像还有二楼?我想上去看看。”
卢清晓两眼一合,道:“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平时一副弱不禁风的,这时候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力气,我腰都快折了…”
绫影把这赖皮鬼从矮榻上拉起来,道:“悬梯断了,你不陪我,我上不去啊。乖乖乖,带我上去看看。”说完,他就开始给卢清晓穿衣服。他把清晓打扮完以后,看了看眼前这人,呃了一声。
清晓奇怪道:“怎么了?”
绫影坏笑道:“脖子上有些痕迹,遮不上…”
卢清晓捂住脖子,慌道:“那怎么办!?”
绫影倒是释然的把他往怀里一搂,在他面颊上蹭了蹭,道:“不怎么办。反正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人,怕什么。好啦,快带我上去看看!”
卢清晓红着脸使劲把衣领往上揪了揪,然后架起绫影,飞身上了二楼。二楼人迹罕至,陈设还保持着原样,八个一人来高的藏书架空了大半,但还留了不少旧籍。绫影随便翻了几本,有坊间轶事,有武略之道,也有一些杂谱。他拿出一本薄薄的乐谱,吹落浮土,翻看两眼,笑道:“清晓,这谱子莫不是丘掌门自己作的?”
卢清晓扫了一眼,道:“是吧。没准是写完了不喜欢,就扔这了。师父他老人家,顽童心性,想法怪着呢。”
绫影不知怎么突然来了兴致,在这藏书阁里,一本一本的翻起来。卢清晓也不扰他,找了个不碍事儿的地方盘腿一坐,静静的等着他,等了一会儿,自己就睡着了。睡了半个多时辰,卢清晓突然听见绫影喊他。他猛然惊醒,跳起来看了两圈,在一角落里寻到一个白色的衣角。他跑过去看到绫影捧着一本书,激动的看着他。
绫影拉过卢清晓,指着那本书道:“这本松弦弄跟我们从落梅寨拿到的芙蓉游像得很,我们拿回去给丘掌门看看,说不定,这就是魏熙他们要找的东西。”
卢清晓点点头,赶紧拉着他出了小楼,寻师父去了。忘忧阁依然静静的矗立在山崖上,将二人的情意,久久的,珍藏在门窗之内,四壁之间。任时光荏苒,韶华飞逝,此情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