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之东南西北》李春花

3、南方大海

　　南沙群岛，曾母暗沙，祖国的最南边。
　　平凡之所以答应朋友们去浅海做浮潜，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要逃离。
　　逃离这茫然的生活，和不可知的未来。
　　她追着一条小鱼一路远离了海岸，等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为时已晚。
　　风浪几乎是在一瞬间起来的。
　　平凡被卷进海里的漩涡，挣扎着呛了好几口海水，便彻底失去了挣扎的能力。
　　眼耳口鼻都灌进了冰冷海水，平凡产生了幻觉。
　　她看到深蓝的海水里，出现了火红的光。
　　**
　　神识感官都回到身体里的时候，平凡最先感觉到的，是嘴里又咸又涩的海水味道。
　　她尝试着睁开眼睛，继而便看到了满目火红。
　　面前的红色怪鸟足有汽车大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时候，红亮的羽毛就将太阳光芒反射出七彩颜色。
　　“看够了没？看够了就把嘴闭上。”
　　怪鸟尖尖的喙一张一合，说得是最标准的普通话。
　　平凡大惊，却是顺利的闭上了嘴巴。
　　“在这儿等会儿吧，过一会儿就会有巡逻舰来。到时候，让他们带你走。”
　　红色的巨大怪鸟扑扇了一下翅膀，带出来的风吹得平凡睁不开眼睛：“不过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平凡终于回神：“可你不就是鸟么？”
　　“你才是鸟！你全家都是鸟！”怪鸟气极：“我是朱雀！朱雀！守着一整片南方海域的圣兽！”
　　“哦。”平凡应声，只随口一问：“那你在这儿住的还习惯么？”
　　朱雀有短暂的沉默，再开口的时候就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就像是要把这漫长时光里的牢骚都发出来一样：“哎呀我跟你说啊！我刚来的时候那叫一个不习惯！海上那么大的潮气，我的羽毛从早到晚都湿漉漉的！阴雨天的时候，我就恨不得喷一口火把这可恶的海水给烧干了！还有那里面的鲨鱼，皮厚肉又干，一点儿也不好吃！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不是我自恋，我是真的佩服我自己！我跟你说”
　　“那你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平凡发问，继而补充：“那么漫长的岁月，做着看似应该的事情，过着自己都不明白的生活。”
　　朱雀再次短暂沉默。
　　它没想到，面前的黄毛丫头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你有在听我说话么？”平凡再次发问。
　　“听着呢！”
　　朱雀不耐烦的拍拍翅膀，又默了有一会儿才开口：“生活么，还不就是那个样子？过着过着就明白了，我跟你说”
　　“那你过明白了么？”
　　“大人说话小孩儿不要插嘴！”
　　朱雀没好气的丢出白眼：“这生活我是没有过明白。但我每天看着白云在天上飘，鱼儿在海里游，二缺鲨鱼总是往我的餐盘上撞，我就觉得，这生活是要继续过下去的。还有啊，我跟你说个秘密。我有个哥哥叫白虎，孤苦伶仃的守在高原上面，见到一只哈士奇都当成了宝。我还有一个哥哥叫青龙，它是龙却不会飞，第一千次尝试飞翔失败的时候，还摔掉了龙鳞。其实，大家的生活都不容易，可这生活却还是要继续，不是么？我说的，你能不能明白？”
　　平凡没出声。
　　“那我说得简单点儿，不念过去，不畏将来，一直向前！向前！向前！”
　　朱雀一边说就一边扑棱着翅膀去拍平凡的肩膀，结果，直接就把平凡拍进了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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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凡第二次从海里被救上来，恩人是海上巡逻舰上的士兵。
　　年轻的军人们好奇这个小姑娘怎么会到了边境海防线，但平凡到了舰上才发现明天就是元旦。
　　“估计你得在舰上跟我们一起跨年了，有没有新年愿望？”
　　年轻的海军战士发问，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两排牙齿格外雪白。
　　“有啊。”
　　平凡点头，想到朱雀那红亮羽毛闪出的七色光，笑得眉眼弯弯：“我的新年愿望是，不念过去，不畏将来，一直向前！向前！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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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你、我，不念过去，不畏将来，一直向前！向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