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案捉影·初遇篇》贝晓

25、贡生案11-空穴风

　　当然，两人最后还是分乘的两匹马。陆明宗给吴铭挑了匹刑狱司内的良驹，而后两人各自上马出城，当日午后便到达了新郑。陆明宗似乎是做足了准备，毫不费力地就在当地县丞的帮助下找到了杜月的姑姑，只是杜月的姑姑看起来并不像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模样，而她更是明言，从没派人去给杜月送过信，更没有要接她过来探亲。
　　“我那不争气的弟弟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非要娶个妓/女回来当妾，结果那小妾进门七个月就生下了那个丫头，也不知是谁家的野种。别说我没死，就算死了我也不会找她过来相见。”
　　听到杜月姑姑这番话，陆明宗与吴铭对视了一眼。这个结果可以说并不出乎两人的预料，也就是说，是有人故意支走了杜月，为的就是不想让她再见到衙门的人，说出不该说的话。
　　“可是，这个骗走杜月的人也够厉害的了，居然知道杜月有姑姑……”吴铭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看向陆明宗，“难道说是……”
　　“楚夫人。”“楚夫人？”
　　两人的话音同时响起，虽然语气不同，却说出了同一个名字。
　　“大人，你也怀疑是楚夫人？”
　　陆明宗点点头：“整个群芳楼中，最清楚每个人的家事过往的应该就只有楚夫人。而且，作为群芳楼的老板，她对所有群芳楼的重要客人的行踪习惯一定也很了解——包括他们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离开。”
　　“对，我记得那天沈红袖也说过，崔侍郎到的时候，是楚夫人差人去通知的她。”
　　“以崔侍郎的地位，估计他每次去楚夫人应该都会亲自迎送。”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更容易摸清崔侍郎的习惯了。他何时来，何时离开，所以凶手才能那么准确地抓住了那片刻的时间下手！”吴铭越说眼睛越明亮，突然他似乎又想到什么，猛地看向陆明宗，“对了大人！你还记得沈红袖说，那天许鸿鸣出去时正是崔侍郎进来的时候吗？那么楚夫人很可能也见到了许鸿鸣！”说到这里吴铭一挑眉毛，“你说那楚夫人和许鸿鸣的死有没有关？”
　　陆明宗眉头微动——吴铭这个猜测虽然大胆，但是却并非毫无道理。而且身为在风流地混迹多年的人，估计对毒药也不会一无所知……
　　只是，要如何证明呢？而楚夫人又究竟是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怎么样？”陆明宗看向吴铭，“还能继续骑马吗？”
　　“骑回京城没问题。”吴铭摩拳擦掌。
　　陆明宗笑笑：“那就走。”

　　于是，两人一日之间打了个往返，在天色擦黑之时终于回到了京城。一进入提点刑狱司大门就听到有人正哭得撕心裂肺，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许鸿鸣的父母已从苏州赶了过来，正在曹大人那里哭诉。陆明宗知道这两人需要时间宣泄丧子之痛，所以也不进去浪费这时间，而是先将从苏州回来的捕役叫进了书房。
　　“按照大人的吩咐，我们在苏州时盘问过许家许多人，许鸿鸣的爹娘听到许鸿鸣死讯后全都咒骂高众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儿子，但是却不太相信是高众下毒杀的人。而许家下人们也说高众平日对许鸿鸣忠心耿耿，应该不会做出弑主之事。”
　　“好，你们辛苦了。”
　　安顿完了两个捕役，曹大人那边的哭喊声似乎也小了下去。陆明宗觉得时机差不多，这才走去敲了曹大人的房门。曹大人见到陆明宗时眼中露出一种救星来了的激动，他对座下的一对老年夫妇开口道：“这就是我刑狱司的陆提刑，令郎的案子就是由他来督办。”
　　听闻此语，那老夫妇立刻将目光转向了陆明宗：“大人，求大人为我儿做主！”“求大人替我儿昭雪！”
　　“本官一定竭尽所能找出杀害令郎的真凶，二位切勿太过激动。本官这里正好有些问题要问两位，还望两位可以平复心情后回答本官。”
　　“陆大人，您有什么尽管问！老朽一定知无不言！”
　　“好。”
　　于是陆明宗让两人坐下，开始盘问关于许鸿鸣的事情，他先是询问了高众的身世，得到的答案与从捕役那里听说的并无二致；而后又问起关于许鸿鸣服药一事，发觉许父许母并不知情……待两人情绪渐渐平稳后，陆明宗这才问出最在意的问题：“我们查案中听说，令郎当初和礼部郎中陈之清曾是同窗？”
　　许鸿鸣的父亲似乎一时没有记起陈之清是谁，过了片刻才想起，忙点了点头：“是是，是有这么一个人。”
　　“那令郎和陈郎中的关系如何？”
　　“他们……曾同窗过几年，除此之外，并无深交。”
　　“可是有人听到令郎说过一些关于陈郎中不好的话。”
　　听到这话，许父表情有些许尴尬犹豫，而许母则急切道：“大人，您的意思是，那大人听到我儿说他坏话，所以下毒把我儿毒死了？”
　　“不不，陈大人在令郎去世当晚并没有见过令郎。不过令郎在遇害前确实曾当众诋毁过陈大人，所以我想知道令郎和陈大人到底有何过节，以便确定其遇害与此是否有关。”
　　听到可能与儿子的死有关，许父开口道：“这都是些陈年往事了，当年我儿与陈大人同窗念书，那年科考，我儿与陈大人考前一起温书，后来他二人同时得中，结果后来有传言传出，说我儿是作弊才得中。鸣儿听到后很生气，他怀疑这谣言是陈之清传出去的……其实我当时也劝过鸣儿，说不必在意那些流言蜚语，清者自清。不过大概鸣儿心里还是有根刺吧，所以从那之后他们二人好像就不太亲密了。”
　　“那陈之清当初又是否有不好的传闻？”陆明宗问，“因为有人听到令郎说‘总有一日要把他那些破事都捅出去’。”
　　陆明宗注意到，当他问出这个问题时，一旁的曹大人都惊讶地动了动。这边许父眼中露出迷茫之色，然而许吴氏的眼睛却不自然地动了动。陆明宗注意到了这一点，看向许母道：“许夫人似乎知道？”
　　“……”许母看了眼陆明宗，又瞥了眼自家相公，似乎欲言又止。陆明宗见状安慰道：“许夫人放心，你二人今日所说只有我们几人听到，不会外泄。我们是为了令郎的案子，许夫人知道什么，还望实话实说。”
　　听到是为了儿子的案子，许吴氏下定了决心。她开口道：“禀大人，是这样，那个陈之……陈大人，他爹……”
　　“他爹怎么了？”
　　许吴氏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琢磨措辞，而后她道：“就是是这样，陈之清他爹娘其实是后搬到我们那里的，他最初去的那几年，经常有个妓/女偷偷去找他，附近乡邻有好多人都见过。而且，大人如果您当年见过陈之清爹娘就会发现，陈之清长得与陈之清爹娘一点儿都不像，反倒是与那妓/女有几分像。所以……所以当年有传言，说陈之清是他爹与外面的妓/女生的……”
　　“一派胡言！”曹大人突然插嘴进来，“孩儿与父母不像的大有人在，就因为这，你们就背后诋毁人家出身。”
　　“大人……”许吴氏没想到曹大人会发火，顿时吓得闭上了嘴。许员外忙谢罪道：“大人赎罪！贱内不懂事，大人勿怪！这些乡间谣言并非我们传出，我们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既是道听途说，就不该人云亦云！”曹大人气愤起身，“行了你二人下去吧，你儿子的案子找到凶手自会有人知会你们！”
　　曹大人这么开口，许氏夫妇都明白自己刚刚说错了话，也不敢多言，灰溜溜地出了房门。陆明宗陪两人走到门外，待屋门一关许员外便冲陆明宗开口：“陆大人，我们刚刚的话绝对不是为了诋毁陈大人，麻烦大人帮我们向曹大人解释一二……”
　　“是是是，”许吴氏也忙说道，“我真的不是……”
　　“我明白，二位放心，此事不会影响令郎的案子。”陆明宗开口打消他二人的心结，“不过这些话切勿再向别人提及，以免引出麻烦。你二人先寻个客栈休息，令郎的案子有进展自会知会你们。”
　　“大人，我们何时可以将我儿尸首带回苏州安葬？”许吴氏问道。
　　“令郎死因尚有未解之处，暂且还不能让你们带回。”陆明宗道，“我还有事要回复大人，就不送二位了。”
　　陆明宗说完，叫了个衙役将两人带出。那两人也不敢多言，只得相携离开。
　　陆明宗见他二人离开，这才返回曹大人的书房。
　　“大人。”
　　“无知村妇，不知教育自己儿子，反而去诋毁别人，真是有其子必有其母。”
　　“大人，许吴氏也许是道听途说，但有时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难不成你也相信那无知妇人的妄言？”
　　“属下不会轻信任何言论，但是属下在查案过程中，确实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于是陆明宗将近几日的发现扼要讲给曹大人，“属下怀疑这两桩案子实有某种关联，而这关联十有八九牵涉陈之清。”
　　曹大人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案中的种种曲折，听完也皱起了眉头：“崔应声这人，虽是一届文人，行事却完全一副商人嘴脸。当年寇相在任之时他极力讨好寇相，后来丁谓得势他又迅巴结上了丁谓。反倒是陈之清这人，虽然年纪轻轻，却颇有几分风骨。礼部孙尚书似乎也对他青眼有加，听闻此次科举，孙尚书是主考，副主考便是陈之清。”
　　“那陈之清和崔应声私交如何？”
　　“这老夫倒是不太知道，不过陈之清这人较为刚介，老夫怎么看也不觉得他会和那崔应声好到一起逛青楼。”曹大人嗤了一声，而后看向陆明宗：“明宗，此案牵涉朝中官员，你查案时定要谨慎，以免给自己带来麻烦。”
　　“属下明白。”

　　陆明宗从曹大人房内出来，便见董礼拄着个拐杖，正冲他招手。陆明宗走过去，奇道：“你怎么还拄上拐杖了？”
　　“站时间长了有些头晕，借这东西省点力气。”董礼简单答了一句，而后道，“我刚刚听小铭子说，你们怀疑楚夫人是凶手？”
　　“不止，”陆明宗刚刚在与曹大人谈话时，突然发现了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楚夫人身上可能还有更大的秘密……”

　　与此同时，客栈中，一只手敲响了许鸿鸣父母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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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猜，楚夫人身上有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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