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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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原本打算奋战到天亮的白子羿只播了半个小时就下线了。
卸掉浓妆，镜子里的脸略显憔悴，面色苍白，不够红润。
这段时间，白子羿几乎每天都在熬夜。没办法，他要挣很多很多钱，多到能在这个房价比天高的城市买一套普普通通的三居室，然后把母亲和哥哥接过来，留在自己身边照顾。
遥想当年，他大学还未毕业，便被星探发掘进入了演艺圈。
年少气盛的他，曾在母亲面前夸下海口。他说他一定会成为大明星，靠自己的实力挣来金山银山，让家人跟着他过上好日子。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母亲当时听了他的话，笑得合不拢嘴，随后宠溺地戳了一下他的脑门说：傻小子，自己辛苦挣来的钱，自己留着花吧，我知道你孝顺就行了，不用替我和你哥操心。
八年，看似遥遥无期，可是对白子羿来说，一眨眼就过去了。
当年的豪言壮语犹在耳畔，惨烈的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衰神附体还是怎么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仅没挣来金山银山成为大明星，甚至连自己省吃俭用一点点积攒起来的存款都被人骗去了一大半。而且在不久前，他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个出演电影的机会，不料拍摄只进行了一半，他为了帮朋友出头，这个珍贵的机会又被他亲手葬送掉了。
说实在的，为朋友两肋插刀，他并不后悔，只是有点遗憾。
开拍之前，他花了很多心思琢磨角色，为的就是想让自己表现得好一点，等到了电影上映的那天，他的家人可以在大银幕上看见他最好的一面。
他想用作品对母亲说，这么多年的坚持，还算值得。
可世事难料，白子羿越急着证明自己，偏偏越事与愿违。
出道八年，他演过许多影视剧，大多数都是那种叫不出名字的小配角，时间与精力倒是浪费了不少，却连一部代表作和一个能让人记住的角色都没有，搞得他都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提起他演员的身份。
由于一直火不起来，白子羿无法给经纪公司创造任何效益，他始终处于被放养的状态，就差合同到期叫他滚蛋了。
经纪人视他为空气，一丁点资源都不给他，他自己又没能力争取到好资源，况且前不久他还把到手的角色给弄飞了，他明显感觉到，在这个优胜劣汰的娱乐圈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他很沮丧，却不能任由自己消沉下去，因为他要生存、要挣钱、要买房子，他必须振作起来，没时间伤春悲秋。
在白子羿看来，变装主播大概是这世上最适合他的职业。
化上大浓妆，不用以真面目示人，不用担心被认出来，更不用在外面抛头露面，窝在家里就能挣钱，还能节约开支，这种种的便利，也算是弥补了他内心的那点小遗憾。
只是凡事有利也有弊，自从放下了“演员”这个身份，他一门心思投入到直播行业之后，他的生活便乱了套。
久坐、晚睡、熬夜、缺乏锻炼、吃垃圾食品、饮食不规律，反正就是拿自己的身体胡乱折腾。哪像以前有戏演的时候，他每天都保持着良好的精神面貌，网络主播于他而言顶多就是个副业而已，他从不熬夜伤害自己的身体，一般播到晚上十一点的样子就下线睡觉，而且他坚决不碰高热量食物，就连朋友邀他出去胡吃海喝他都要考虑再三，为此大家给他取了个“养生小王子”的绰号，并笑话他年纪轻轻却比老年人还会养生。
现在“养生小王子”已然成为了过去式，每当他做了一夜直播感觉腰酸背疼身体被掏空的时候，他就很想叫自己一声：作死小王子！
不过转念一想，不疯狂不青春。
虽然他已二十有八，妥妥的大龄男青年一个，可他好歹还有只脚踩在了青春的尾巴上，若不趁年轻努力“榨干”自己，等再过几年，他想折腾，身体也不会允许。
所以健康对于现阶段他的来说，还真没挣钱重要。
今天倒是个例外，在这个凉风习习的秋日夜晚，红包先生的体贴虽然让他感到意外，却又恰到好处地温暖了他的心。
人在他乡，举目无亲，个中滋味恐怕只有自己才能真正体味。
他很感谢红包先生为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他仍然受不了对方喜欢拿红包砸人的土豪行为。
花钱无节制，明显是惯出来的坏毛病。
某位白姓砖家说，只要是毛病，它都是病，得治！
思绪一跑到红包先生身上就刹不住车了。
白子羿不自觉地幻想着对方的样子，然后被一个脑袋看起来方方正正的红衣傻大个儿吓得回过神来，当他意识到他满脑子都是红包先生的时候，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一句耳熟能详的网络流行语。
——很好，你和你的红包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而这时，他忽地一拍脑袋。
见鬼，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却忘了通过红包先生的好友申请验证！
白子羿每次直播之前，总是会花费一两个小时为自己化妆做造型。同样的，直播结束后，他也会花费相同的时间给自己卸妆。
除了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以外，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做直播的事儿，他怕走在大街上会被人认出来，平时选择的妆容差不多都是造型夸张的舞台妆，偶尔偷懒化个淡妆，他还要用面纱把脸给遮住，将自己的真面目保护得相当严实。
所以说，红包先生让他露素颜，他没当场发飙，就算很给面子了。
卸妆加护肤用了一个多小时，等他通过好友验证的时候，红包先生早就下线了，这会儿说不定正在和周公约会。
白子羿想了想，敲下一句话。
白姑娘：抱歉，之前我在卸妆，没能及时加你好友，你把地址发给我吧，我尽快把大礼包给你寄过去。
……
次日清晨。
白子羿还在睡梦中，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突兀地扰乱了他的清梦。
窝在热乎乎的被子里，他不太想动，可是手机叽叽喳喳地响个不停，似乎他不接就不会罢休。
白子羿被打败了，裹着被子打了个滚儿，正好滚到床边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他瞥了一眼来电提示，脸上残留的一丝起床气顿时荡然无存。
电话是他的好朋友打来的，对方叫麦奇，是个非常有趣的人，总能给他带来好心情。
他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出声，手机另一端的人便咋呼开了。
“哎哟我的大美人！你总算舍得接电话了？你再不接，我都要冲到你家来砸门了！”
因为这张雌雄莫辨的脸，麦奇总爱叫他大美人，为此白子羿抗议过无数次，只不过每次抗议都被麦奇没脸没皮地驳回了。
白子羿打了个呵欠，慵懒地一笑，“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有何贵干呐？”
“当然是有好事情要通知你啊！”
“嗯？你说。”
“你这语气也太平淡了吧？好事临头你就不能表现得激动一点吗？别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呀！你得配合我！”
白子羿连忙“哇——”了一声，故作惊喜状，“宝贝，你就别卖关子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你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好消息了！”
麦奇在手机那边哈哈大笑，“演技太过浮夸，差评！”
白子羿索性哼唱起Eason Chan的浮夸：“你当我是浮夸吧，夸张只因我很怕 ……”
麦奇笑着打断他，“高音部分都跑调了，还好意思拿出来唱。”
白子羿哼了一声，“你晓得个屁，以前我可是我们乐队的主唱。”
“哦，我想起来了，中二时期的你搞过朋克摇滚，难怪一唱歌就撕心裂肺的。”麦奇笑嘻嘻地揶揄了他两句，又把话锋一转，“好了，跟你说正经的，有一个试镜的机会你要不要？正正规规的历史剧，导演是拍过《大秦王朝》的于魏鸿，就是那部可以视作为教科书的电视剧。这次他带着一部分原班人马打算复原唐朝盛世，演员基本上都选好了，就差一个番邦进贡女配角。于导大致讲了一些选角的要求，我一听这女配角非你莫属啊，连忙跟他们提了一嘴，这不，于导叫你去试镜呢！你不是演过几次反串吗？演起来应该没什么难度，机会难得，不管选不选的上，你也要去试一试！”
白子羿当然想得到这个角色，不过他还有些顾虑，“导演需要的是女演员，可我是个男的，这一点你跟他说了吗？”
“肯定说了啊！我又不是糊涂蛋！”
“喔……”白子羿放下心来，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我一定去，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之前我害你被剧组辞退了，你都没怨我一句，我帮你是应该的，我俩之间别说客气话！”
“那我请你吃饭，我们好久没在一起聚过了。”
“好啊，就今晚吧，我顺便把人物资料和剧本给你带过来，你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做准备。”
“行，地点你定，我都可以的。”
“我选好了地方再通知你。”
……
挂断电话，白子羿看了看时间，早上九点不到，平时这个点儿他刚进入梦乡不久，他一边感叹自己昼夜颠倒，这要是飞去美国都不用调时差，一边将被子盖过头顶，接着昏睡百年。而这一睡便睡到了下午两三点，正好早饭中饭全省了，留着晚上和麦奇吃顿好的得了。
起床把脏衣服扔进了洗衣机，白子羿突然心血来潮，吭哧吭哧地收拾了半天屋子，等他忙活完了，麦奇的电话便踩着点打来了。
麦奇约他在一家私人会所见面，并叫他不用带钱，因为会所的老板钱多了烧手，非要请他们吃喝玩乐。
白子羿笑了笑，有钱人的世界还真让人费解，正如红包先生。
想到这里，白子羿连忙登陆直播间，查看红包先生的回复。
消息是今天早上八点多发过来的，看来红包先生的作息习惯还算不错，他先发来一个地址，随后留下了几句“天冷了要注意保暖”之类的窝心话，看得白子羿还有点小感动。
提起早已准备好的大礼包，白子羿打算先去寄东西，再去会所找麦奇。
红包先生的家也在帝都，他住的小区是一片平民老百姓根本进不去的富人区，那里有一道“贫富之墙”，将穷人和富人分别隔在两个世界里，白子羿感觉自己奋斗一辈子估计连红包先生家里的一间厕所都买不起。
寄完东西，白子羿根据麦奇发来的地址，七弯八拐地找了好大一会儿，总算找到这家隐蔽性极高的私人会所。
他刚踏进去，差点和一个迎面走来的男人撞在一起。
男人身材高大、体格魁梧，立在白子羿面前就像一座山一样，充满了压迫感。白子羿的净身高有一米七八，已经不算矮了，可男人却比他高出了半个脑袋，他要仰起头才能看清对方的样子。
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大长脸格外显眼。
白子羿在心里惊叹，这脸怎么就这么长呢？
要知道，脸长本来就缺乏亲和力，让人有距离感，再配上一脸的匪气，这人基本上就与“好人”二字无缘了。
眼前的人，白子羿认识，影帝来着，就是一时想不起名字了。
白子羿还看过他的电影，并觉得他在电影里挺帅的，举手投足间自带野性与霸气，为他增添了不少男人味，堪比行走的荷尔蒙。
明明可以靠气质碾压一众男神，保持电影里狂野不羁的硬汉形象不就能一直帅下去了？可他偏偏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花花绿绿像只花孔雀一般，也不怕闪瞎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眼睛。
瞅了瞅他那身亮黄色西装，白子羿分分钟败下阵来，你怎么不在衣服上粘点儿亮片呢？绝对更闪亮更耀眼！
鉴于彼此身份地位的悬殊，白子羿没打算和他打招呼，免得有巴结讨好之嫌。
对方也只是淡淡地睨了白子羿一眼，便迈开了脚步。
两人一个朝里，一个朝外，匆匆擦肩而过……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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