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网瘾少女身残志坚》白木桃華

2、【001】故人相见不相识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这才刚进十二月，风就像小刀一样直刺骨髓，穿得再厚也抵挡不住空气中的湿冷寒意。
　　陈果打着哈欠走出二楼卧室，刚下楼梯就看到整个网吧跟失火了一样满是烟气，虽然早已习惯这种景象，但她仍旧厌恶地皱起了眉，指挥来换班的网管打开通风。随着通风管道里的呜呜声响起，排出烟气的同时，冷空气也毫不客气地入侵了网吧的每一个角落。
　　夜场的客人们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几个玩到一半睡在座位上的人，此时也被冻得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冷死人了！老板娘，赶紧把通风关上啊！”有人抱怨着。
　　“等着，透会气再关！这一屋子烟，搞得我一出来跟进了道观似的，你们一个个的是要成仙啊？”陈果插着腰吼了回去。
　　几个夜场客人显然是与她极为熟稔，听了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埋汰她：“还不是老板娘你太抠门，夜场也不给开空调，我们就只能抽烟取暖了呀！”
　　“滚蛋，吸烟区的空调什么时候关过，我看你还没睡醒吧。”
　　陈果笑骂一声，搓了搓手，果然觉得有点冷了，眼看烟气排得差不多，就赶紧把风道的功率关小，不一会，整个网吧就暖和了起来。

　　这个时间段上夜机的走了，上早场的还没来，正是网吧营业青黄不接的时候。要是往常，陈果早就趁这时候溜达着去买早饭了，但今天实在是冷，她一出门就被外面的冷风堵了回来，在玻璃门里裹着衣服一阵哆嗦。
　　“这什么鬼天气啊！都说温室效应全球变暖，我看一点也没暖起来啊，反而一年比一年冷了。”
　　正嘟囔着，就看到玻璃门外面有一人影朝网吧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那人看起来是个妹子，身材瘦瘦小小的，裹着一件几乎要盖住脚踝的浅色羽绒大衣，戴着绒线帽，一条长长的围巾在脖子上绕了好几圈，连脸都看不见了，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这样的装扮虽然在十二月初并不多见，但想到今年反常的天气，也不是不能接受。但令陈果拔不开眼的并不是这人裹成球的打扮，而是她手里拿着的东西。
　　通体漆黑，下端有着球状接锥形的装饰，上端线条优美锐利，隐有血色线条贯穿其中，一人高，一拳合握的粗细……
　　“靠！战矛却邪一比一限量版模型啊！”
　　门外的妹子像是听见了她脱口而出的话，抬起脸对她笑了笑，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隔着玻璃门，陈果仍然能看出这妹子浑身跟使不上劲似的有些发抖，手里的却邪模型杵在地上晃晃悠悠，赶忙帮她拉开门。
　　那妹子对她感谢地点点头，拄着却邪当拐杖，一步一顿极为艰难地走了进来。近看才发现，这姑娘满脸是汗，胳膊腿颤得直打摆子，吓得陈果连话也没来得及说，赶紧先给人扶到最近的座位上坐下。
　　“对不住，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劳烦您了。”
　　妹子颤着手将围巾往下掖了掖，露出了巴掌大的一张脸，对陈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说话有点气喘，声音倒是软糯糯的，口音听起来像是B市那边的。陈果嘴里客气着连说不麻烦，眼神却忍不住朝却邪上飘。
　　那妹子看在眼里，又抿着嘴笑了起来，把手里的却邪模型往陈果手里递了递，说道：“你也喜欢一叶之秋？”
　　“是啊是啊！”
　　陈果高兴地接过却邪连连点头，眼里直冒星星。不过她也没忘了却邪模型的主人，一边欣赏着却邪一边问那妹子，“你也是嘉世粉丝？”
　　“……我喜欢一叶之秋和沐雨橙风。”妹子顿了一下回答道。
　　“我也是，我最喜欢苏沐橙了！”
　　痴迷却邪不可自拔的陈果并没有发现她语气的异样，反而大为赞同她的观点。妹子听见很是高兴，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二人像脑残粉聚会一样细数着苏沐橙的可爱之处一二三，只一会功夫就混得像认识了好几年一样，这自来熟的程度双方都不遑多让。
　　只不过相较于陈果的越说越来劲，这妹子的声音却越来越虚，最后只有嗯啊答话的力气了。
　　这时候陈果才发现，这妹子的脸色实在是不好，一头虚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不禁心里有些后悔。明明进门时这妹子都抖得不成样了，结果她一看见却邪就找不着北，硬是拉着人家聊了好半天。
　　“你，你没事吧？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不然我带你去医院？”
　　“没事没事……就是好久没出门有点体虚，我休息一会就行。”妹子吃力地摆了摆手。
　　“那怎么行！瞧你这汗出的，一会出门了肯定要冻感冒！”陈果大皱眉头。
　　她抬起头往网吧左右看了看，好像也没什么更好的地方可以休息了，干脆一跺脚，一手提起战矛却邪，另一只手搀着妹子，晃晃悠悠朝二楼走去，边走边说：“你先上我那歇会，等好点了再走吧。”
　　那妹子被陈果架着，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嘴里不住的说着，“别麻烦了，我真没事，坐会就行了……”
　　陈果充耳不闻，直接将她带到二楼一扇与网吧风格完全不符的门前。那妹子似乎猜到了这个房间的用途，本就气喘的她更是倒吸了一口气。
　　“哎哟喂，我的姐啊，你也不怕我是坏人就往你家领……”
　　“得了吧，就你这小身板还坏人呐，成年了没？”陈果噗嗤一乐，胳肢窝里夹着却邪，摸出钥匙打开房间门，半拖半抱的将人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乖乖在这坐着，你想躺着也行。我给你倒点水去，想看电视不？吃早饭了没？”
　　陈果把却邪立在墙角，跑前跑后的去拿水杯找开水壶，一边忙活还一边唠叨个不停。等她在客厅窗口的桌子上倒好水，端着水杯转过身来时，赫然看到原本坐着的人已经闭着眼侧趴在沙发扶手上了。
　　她的绒线帽已经摘掉，齐耳垂的短发打着卷，因为出了汗有点湿漉漉的，围巾也散开了一半，估计在脱围巾的时候就忍不住躺下了，两只手还保持着拽围巾的姿势呢。
　　也不知道这姑娘多久没休息了。她在心里想道，身体不好还瞎逞能，嘴里说着没事没事的，这转个身的功夫就秒睡啊？
　　陈果叹了口气，回房间抱了一床被子出来，把妹子的外套剥掉让她躺好，又给她盖上被子……做完这一切，她才像回过神一样猛然愣住。
　　等会啊，就算她再助人为乐，也不至于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这么热心吧，还生拉硬拽的把人带回家来，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她心里想着，忍不住仔细看了看这妹子的脸。

　　看年龄可能有十七八岁，五官轮廓有点异域风情，长得倒是蛮漂亮的，但脸色煞白，眼窝深陷，下巴尖得都能戳人了，再加上之前半搂着她上楼的时候，隔着羽绒服摸到的嶙峋肋骨……联想到她说的“好久没出门了”，一副久病卧床又渴望外面世界的病弱少女形象就在陈果脑海中成了型，心里的疑惑在转瞬间就哗哗碎成了渣。
　　管他有没有毛病呢，反正她自己觉得挺好。这妹子合自己口味，又聊得来，让她在家里睡一觉怎么了，老娘愿意！
　　陈果一甩头发觉得神清气爽，潇洒地下楼巡视去了。走之前还不忘轻手轻脚的带上房门。

　　沐秋这一睡，就睡到了半夜。
　　醒来时，她还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愣愣地拥着被子发了会呆。房间里略显陈旧的家具和被褥上熟悉的气味，让她恍惚回到了小时候和小秋哥他们一起打网游的日子……
　　那时候，他们家小区外面有一家网吧，每当沐秋他们公会有大活动的时候，身在H市的小伙伴们都会聚集在这个网吧里，七八个人坐成一排，或是抢BOSS猥琐窥屏，或是吆五喝六的PK决斗，往往一玩就是一天一夜。网吧老板是一个高中毕业没多久的姐姐，长得漂亮人又豪爽，和她们每个人的关系都不错，不怎么能熬夜的她和苏沐橙偶尔会借用老板姐姐的房间眯一会，有时候她们还一起睡呢。
　　在千秋战队成立之后，老板姐姐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战队的第一批铁粉，直到战队有了俱乐部，有了属于自己的办公楼，和老板姐姐的友谊也没有变淡，甚至连逢年过节都凑在一起过呢。
　　没想到，即使时空流转、沧海桑田，有些东西依旧没有改变。
　　“你说是吧，果子姐。”
　　沐秋轻声呢喃着，使劲在被子上蹭了蹭。

　　当陈果打开房门走进套间时，看到的就是这个窝在沙发上睡了一天的妹子头毛乱翘、抱着被子发呆的样子。
　　“醒啦？”看她一脸茫然的模样，陈果笑着招呼了一声。沉浸在自我思绪中的妹子听到声音猛然回头，一双眼睁得溜圆，湿漉漉的眼睛在看见陈果的那一刻瞬间迸出了灼灼光彩，简直像个终于找到家人的迷路小孩——欣喜中带着点委屈的眼神看得陈果心都酸了。
　　“怎么了，还有哪不舒服吗？”陈果连忙问道，“这都一天了，肚子饿了吧？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叫醒你，一会你起来我们就去吃饭啊。”
　　沐秋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对她扬起笑脸，“我没事，睡的挺好的，好几天的觉都给补回来了，现在特精神，就是有点想吃鱼香肉丝。”
　　“行，我这忙完了我们就去吃鱼香肉丝。”
　　陈果呵呵一笑，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听见没有？赶紧的，把这些键盘放到储物室去，搬完了我们就去吃宵夜，顺便给你接个风。”
　　“哦？那谢谢老板了。”她身后有一男声说道。
　　这时候，沐秋才发现陈果背后跟了一个人。这人穿着两肩有点湿的外套，抱着一摞堆到鼻尖的新键盘，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正注视着靠在沙发旁墙角的战矛却邪。听到陈果的话，他才将视线从却邪身上拔开，扫过沐秋时，眼神中的平淡无波让她心口一紧。
　　沐秋死死攥着被子，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幸而在她复健的这几个月里，控制自己是她每时每刻的必修功课，已然轻车驾熟了。
　　但表情再怎么控制，也无法阻止她此刻如图脱缰野马一般的心情……从10岁到15岁，五年的朝夕相处让她只看脑瓜顶都能认出面前这人是谁，就算长高了变得更成熟了，但那身懒洋洋的气质和眼神里说不出的自信淡定却丝毫未变。

　　我勒个一叶之秋的，这TM是大秋啊！

　　BIU的一下就变成了大叔的叶修啊！！

　　好友变成陌生人，沐秋本来是忍不住委屈想哭来着，但看到这人被陈果呼来喝去干活时的无奈表情，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怎么也消不掉。

　　趁叶修下去搬键盘的间隙，沐秋顺着陈果的指示去洗手间整理了一番，还涂了点唇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苍白。夜晚的灯光下，不细看还真看不出和常人哪点不同了，除了走路姿势略显僵硬之外。

　　这个还真没办法……沐秋被陈果扶着下楼，在心里无奈地想道。比起前阵子只能坐轮椅，需要像个小婴儿一样重新学走路，她其实已经算进展神速了，连给她复查的医生都说恢复这么快简直是奇迹。
　　但这走是能走，速度和质量就不要深究了。

　　下到一楼网吧大厅，陈果给叶修介绍了一下网吧，表示他的工作就是夜里在网吧看场子，管吃住，平时不上班的时候也可以上机玩，听得沐秋一阵羡慕。这夜里上班没啥事可以在吧台玩，白天更是随便玩，网吧环境好速度又快，玩玩游戏跑跑腿就能拿工资，简直是游戏宅的天堂啊！

　　“这时候也没什么吃的，还好马路对面的小饭店还没关门。”
　　陈果把沐秋扶到休息区的座位上，对一直跟在身边的叶修说道，“你去看看，随便点几个菜，别忘了点个鱼香肉丝，还有，芹菜我不吃啊。”说着掏了两百块钱递给他。
　　“下雪呢！”叶修黑线。
　　“过个马路的事，能浇多少雪啊？速度去。”
　　叶修无奈地接过钱依言去了，沐秋和陈果则舒舒服服的坐在沙发上等着，还叫了网吧里的员工准备一起享用。期间沐秋和陈果互相交换了姓名，和苏沐橙极为相似的名字还惹得陈果一阵大笑，抱着个却邪还自称苏沐秋，怎么听都是把自己的两个偶像名字给结合了一下啊。
　　总之，就是不太相信这是她的真名。
　　可沐秋也没办法证明自己真的叫苏沐秋啊。她身体年龄18岁的时候还在家里躺尸呢，她大哥也没必要背着插了一身管子的植物人去办身份证吧，所以即使她目前身体年龄已经快20岁了，还依旧是一个无证黑户。
　　“别逗，你到底叫啥名？”笑完陈果还不忘问她。
　　“……算了，果子姐你就喊我小秋吧。”沐秋无奈地说道。
　　说话间，叶修已经提着夜宵回来了，陈果也没再追问，转而招呼着她多吃菜，特别是她点名要的鱼香肉丝。

　　鱼香肉丝是四川那边的正宗做法，好吃却辣的很，陈果吃了两口就吸着气找水喝，这幅喜欢吃辣又吃不了的样子，一如沐秋记忆中的那样。
　　陈果瞪了偷笑的沐秋一眼，转头就踢了叶修的板凳一脚。叶修正吃的欢呢，被迫从饭碗里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吃完没？速度。”
　　“急啥？”
　　“快到点了。”陈果抬起腕表让他看时间，“还有七分钟就开服了。”
　　“你也要去？”叶修诧异。
　　“看看热闹呗。”陈果无所谓地说着。
　　叶修点点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看着两人的样子，沐秋连忙三两下嚼完嘴里的饭，急急问道：“果子姐你们要去哪儿？”
　　陈果惊讶地看着她，眼神却柔和极了，“我们哪也不去，就上网玩会。”
　　“那我也要去！”
　　沐秋筷子一扔，随便擦了擦嘴就站起身朝两人走去，晃晃悠悠的那叫一个揪心。
　　陈果赶紧上来扶住她，“急什么，走都走不好还想跑呐？看你这一把骨头的，再磕了碰了怎么办！”
　　沐秋一缩脖子，有些讨好地对着她笑，“我这不是一着急就忘了嘛，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叶修这时候终于扒完了饭，把吃完的餐盒扣住放到塑料袋里，起身站在二人身后，三个人一起慢吞吞地朝上机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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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水平受限，这章全文流水账，所以首更一次发了三章。
估计是一章字数太多了，看不出爆点，嗯，以后要注意。
咳咳，练笔练笔
依旧没有存稿没有大纲，有脑洞就写写，小天使们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