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夙愿》霜青柿

51、card-50【唇问】

　　拿出手机，李白雅在给林枫染的信息里简单的写了几行字。

　　[我有事离开几日，你可以按计划继续在缘界完成训练。]

　　犹豫片刻，李白雅又删除掉了输入框里的全部文字。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这个习惯，会把行踪告知给林枫染知晓。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咖啡苦涩的留香似乎还萦绕在唇齿间，李白雅却清醒意识到自己不能对林枫染有更多更深入的接触了。

　　李白雅闷声不吭的消失后，林枫染一个人在缘界睡了两日宽松的房车大床。因为不知道李白雅什么时候回来，就总觉得下一秒她就会重新出现在面前，所以林枫染独自在缘界足足等了三天。

　　三天里，林枫染也给李白雅打过电话发过信息。可惜所有的联系皆如泥牛如海，没有任何音讯也没有回应。

　　这样的情况让林枫染想起自己初来Y城的两个月时光。那时她还在为准备念考而狂啃《念文入门》，而李白雅就一直在现实界飞来飞去奔波于她的降照加罚任务。

　　那两个月李白雅也不常开机，一来防止手机突然发出的声音或者振动或者亮光破坏任务，二来李白雅的确没有向她汇报行踪的义务和必要。

　　或许，李白雅又是去执行任务了吧。

　　林枫染这样想着。尽管她始终认为李白雅既然选择和她结下具象猎杀的契约，就应该带她一起回去，而不是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这儿。

　　难道她们不是生死相依的战友么？

　　难道……

　　林枫染不愿接受这个理由，最终却不得不把李白雅的冷漠疏离归结到这一点上来。她意识到李白雅可能是在回避她。

　　毕竟就算李白雅手上有再紧迫的任务，处于契约搭档的之间的互相尊重，也不至于连发个信息给她的时间都没有。

　　除非……是李白雅出事了。

　　就这样，在李白雅有意避开她和李白雅可能有危险的双重折磨中，林枫染实在静不下心继续在缘界等下去。她匆匆收了房车，赶回现实界。

　　从缘界一出来，林枫染就直奔RC二层。如果李白雅在做降照加罚的任务，律庭当然最清楚不过。直到乔榛的第一秘书朱可给了林枫染一个非常明确的否定答案，林枫染发现自己忽然陷入了一片茫然的恐慌中。

　　李白雅会不会又像两年前那样，突然失踪了……

　　这样的心情让林枫染即绝望又沮丧。出了RC的门，她竟一时不知该去向哪里才好。

　　何棋妙。

　　林枫染在第一时间想到这个消息灵通的人。

　　然而就在林枫染急急穿越夜灯初上人流如织的街道时，她被余光掠见的身影截留了脚步。熙攘的世界再一次停止了，安静到林枫染甚至能清晰听见李白雅用塑料吸管搅动杯中冰块的坍塌声。

　　那是探荏镇街边的一间咖啡小店。靠近灯光柔和的窗边，李白雅面前放着一杯简单的冰咖啡。

　　李白雅对面，坐着愁眉未舒的乔榛。

　　李白雅递给乔榛一个柔软的干瘪的布袋，乔榛怔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眸用双手捂住了额头。

　　林枫染就站在咖啡店的对街，隔着川流行人闪闪断断的看着李白雅和乔榛在缓慢的对话。喧嚣把她视野里的画面切割成一帧帧古老的默片，那泛着哀伤的故事里有两个主人公。她，不在其中。

　　林枫染听不见李白雅说“陈青陌认出了玩具熊。”

　　林枫染也听不见乔榛哽咽的说“她就是乔栗，我要去见她。”

　　林枫染更听不见李白雅说“但是她恨你，和整个乔家。”

　　林枫染只看见李白雅简短说了一句话，乔榛的眼眶瞬间就泛了红，穿在凌厉西装中的双肩也倍显脆弱的颤抖起来。

　　然后李白雅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覆在乔榛握紧的拳头上，目光中的抚慰之情可堪情真意切。

　　乔榛在安抚下重新控制了情绪，却没有收回手。

　　林枫染记得在Y城机场就听律庭执法员说过乔榛不能接受任何人的肢体接触，N吧里出言不逊的八月提到过，就连老板娘何棋妙也若有似无的提起过。

　　可现在，乔榛就那么安然的被李白雅牵在手心里。直到她慢慢舒展了双拳，李白雅才轻柔离开。

　　林枫染的瞳孔微微震动。那一刻，她只觉得探荏镇纵然有再多游者，她却是唯一的旅人。一个途经李白雅的生活乃至生命的平凡过客。

　　再然后，林枫染看见李白雅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你回来了。”电话里的人声音平静而落寞。

　　李白雅说：“嗯，回来了。”

　　平静的声音又说：“去N吧喝一杯么。”

　　李白雅顿了顿，说：“不去了，我很累。”

　　落寞的声音愈加落寞，说：“好……山行社见。”

　　这一次，林枫染终于可以听见李白雅的声音。但眼睛却模糊得看不清李白雅的样子了。

　　林枫染在山行社的庭院里坐了很久。久到游客刚踏进院子，她就开始分辨哪些是来旅行的素白，哪些是回RC的念者。

　　直到一道纤瘦的身影出现在灯影斑驳的木门前，林枫染下意识的站起身来。

　　李白雅有些意外，但还是对林枫染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林枫染走到李白雅面前，看着这个面带倦容风尘仆仆的人。如果傍晚没有看见她在咖啡店中和别人会面，林枫染一定会按耐不住心中的雀跃给李白雅一个拥抱。可现在，她只能安静的站在李白雅面前，像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许是因为一句话没说就出走数日的内疚，许是忍不住为眼前人目光中的复杂神色动容，主动将对方揽进怀里的人是李白雅。

　　不过李白雅也只是像李千忆每次猎杀归来拥抱她那样，给了林枫染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短暂得不能再短暂的拥抱。在旁人看来，这两人的互动就像行了一个西式的见面礼，既官方又客套。

　　但林枫染不是这样感受，这个简单的招呼无疑在她心中掀起一阵风暴波澜。就在那短暂相近的瞬间，林枫染释然了许多委屈，又在骤然分离的刹那平添一股冲动。

　　“你……不走么？”李白雅的声音有些远了。

　　林枫染默默跟上去，带着满心的纠结和尤怨。

　　终于，在李白雅的房门前，林枫染心中脑中的矛盾激升到了极点。她看着李白雅用纤长白皙的手指按下门的把手，她看见李白雅的半个身子已经隐没在房间的黑暗中，她看见李白雅似乎又要一声不吭的把她拒之在门外。

　　“你……”被林枫染推进房间的时候，李白雅有一丝意外。但当她被林枫染牢牢按在闭合的房门后时，李白雅终于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怎么了？”李白雅不思议的问。在暗而无光的房间中，她似乎被林枫染墙咚了？

　　李白雅试着摆脱，但很快就遭到了林枫染的抗拒。林枫染用念力对自身的改造应该很成功，她的力气大了不少。而李白雅之所以能发现这一点，正是因为她本来是想推开林枫染的，但现在却被林枫染把双腕紧扣在身体两边。

　　“林枫染。”李白雅轻声呵斥，提醒面前明显已经情绪失控的人。

　　“去哪儿了……”林枫染很安静的问，声音低如呜咽。

　　李白雅顿了顿。适应黑暗后的第一眼，就看见林枫染那双依然明亮的眼眸蒙上了一层躁动。此刻的林枫染在她眼中就像极了初次钳住猎物的野兽，透露着生涩的紧张和色厉内荏的凶悍。

　　“B城。”李白雅如实回答，希望能让林枫染舒缓下来。

　　“一个人？”林枫染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但在黑暗中，对她不迎亦不拒的李白雅好像散发着一股莫名的诱意，让她忍不住想要亲近，甚至想要占据。

　　“是，我一个人。”李白雅微微扬起下巴。林枫染离的太近了。她的发丝，她的睫毛，她的鼻尖，她的吐息，都近在咫尺。可惜这动作本来是为了回避，下一秒就自己把喉咙暴露在了野兽利齿下。

　　李白雅意识到自己的危机。林枫染温润的双唇已经带着若即若离的念与欲，无限趋近在她的脖颈间缓缓游走。

　　李白雅微微眯起眼睛，思绪也矛盾起来。因为她不确定自己希望还是不希望林枫染的柔唇真的落下来。

　　“为什么不辞而别……是不是在躲我……”林枫染缓缓呢喃出简短的句子，唇角轻轻触到了李白雅的肌肤。

　　李白雅没有回应，她感到自己全部的毛孔都在收缩。

　　“是不是只有我有这样的感觉……”林枫染唇上的力量加重了，一下一下浅吻着。

　　李白雅感到手腕已经被林枫染捏到微微疼痛。但这样也好，因为如果林枫染给了它们自由，她就要分心如何将它们得体自处。

　　“为什么不说话……”对于李白雅始终的沉默，林枫染很生气。她没想到她已经僭越至此，李白雅却仍然用最凉冷漠视的方式回应她，让她自作多情得像个笑话。

　　终于，李白雅痛苦的皱紧了眉头。那是林枫染在她被拨散的衬衫领口里埋下唇齿狠狠咬了一口。

　　“对不起。”可道歉的人是李白雅。

　　“果然……只有我自己而已。”林枫染笑着，松了手，退回黑暗中。她早已经适应了房间里昏暗，却怎么都看不清李白雅道歉时的神情。

　　林枫染落寞无措的目光像一柄钝而无刃的刀，重重抵在李白雅的心窝上。然后李白雅自己握住了那钝刃的手柄，缓缓向心中深处压了进去。

　　如果林枫染这一刻和她是同样感受，李白雅便觉得自己应当卸下心防，把她的伤口给林枫染看见。

　　于是李白雅说：“无论我对你如何感觉，我都不能和你……”

　　言犹未尽，骤然响起的敲门声让黑暗中那两个都在微微颤抖的人同时坠入清醒。

　　“李白雅？”远隔20厘米的另一个世界，传来了乔榛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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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妈耶，之前写了百十来章才表白。
现在50章就……觉得进度好快，感情突兀。
（是租太慢热……还是租太羞涩///.///）
所以可以的吧，50章就这样可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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