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夙愿》霜青柿

27、card-27【明战】

　　“不行，要出……人命了。”林枫染咬紧牙关，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对谁说话。

　　刘曼曼闻言，疑心再起。迟疑的瞬间，忽有一道轻盈犀利的身影从天而降。那人手上无有念力之光，却也来势汹汹。刘曼曼抬目一看，猛然瞧见那人手里竟拿着一条熵石腕拷！

　　回想面前少女从绝望恐惧到突来底气与她对峙那一刻，便是树上落下一枚绿叶之时。刘曼曼这才顿悟，原来这少女还有同伴埋伏在庞大树冠里。那一片不合时宜的落叶许就是她们之间约定行动的暗号。

　　能无声无息潜藏在树间不被发现，刘曼曼断定来者必是锐能高手。她不愿冒险被熵石腕拷束住手脚，只得暂时松开林枫染向后避退。

　　哪知来人身手矫捷，一击未中一击又至。刘曼曼急急后退，单臂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她的卡册即刻应召而来。刘曼曼抽出三张卡片向来人掷去，那人只摇身闪避并未减奔袭之速，卡片所化之物带着风声与来人擦身而过，并未造成丝毫伤害。

　　林枫染见李白雅现身出手，觉得有了靠山也要上前帮衬。未料刚一起步，被李白雅躲过的刘曼曼的暗器竟迎面奔她而来。林枫染一声惊叫扭头回避，暗器便紧紧贴着她的脸颊飞驰而去，牢牢钉进她身后的树干上。

　　林枫染余光一瞥，那支还在黑暗中颤颤不止的暗箭，竟是小宝宝吃饭时使用的童趣叉子。叮当落在石路上的其余两个暗器，则是和这小叉子配套的小勺子小筷子。

　　林枫染不由咂舌，心道：用这么可爱的东西行凶？刘曼曼究竟哪来的勇气自诩为小朋友最喜欢的温柔刘老师。

　　“先别过来，见机行事！”那边厢，李白雅避开刘曼曼丢出的叉叉勺勺，突到了刘曼曼面前。她以绝对压制的速度优势扣住刘曼曼的手臂，就要把熵石腕拷往刘曼曼的手腕上搭。

　　刘曼曼哪甘束手就擒，想到熵石腕拷有镇克念力的功效，通常都会由锐能系的念者来使用，刘曼曼大胆猜想眼前这个锐能至强的人也许念力并不出色。

　　于是刘曼曼改变策略，她不再被动躲避熵石腕拷，而是主动对李白雅本身出手。被李白雅擒住的手臂难以挣脱，她就用另只手冉起念力向李白雅挥掌击去。

　　果然，李白雅不能冒险和刘曼曼强拼念力，手上一松即刻与刘曼曼拉开了距离。

　　“原来是个纸老虎？”刘曼曼仔细看了看李白雅，见她虽是一身西装打扮，有几分RC执法员的严肃气质，却也没有佩戴RC胸针。如此一来，刘曼曼一时还猜不出林枫染和李白雅的来路。

　　李白雅微微蹙眉，眼前的局面俨然变成了最初假想中的样子。她能接近刘曼曼却出手不得，林枫染或可出手却又近不得刘曼曼。糟糕的是，她们已经打草惊蛇让刘曼曼有了防备，倘若今夜刘曼曼不与恋战直接逃走，她们很可能就此失去目标，她们的自证任务也就正式判定为失败了。

　　当然，律庭后续还会再遣执法员来缉捕刘曼曼归案。只不过那些事宜都是律庭的公务，于她们来说已是毫无相关。

　　李白雅决计不能让刘曼曼心生遁逃之意，缠住她这次任务才有转机。于是她将熵石腕拷落进衣服口袋，打个响指招出卡册，冷声道：“纸老虎也有牙齿。”

　　“那就让刘老师来数数纸老虎的牙齿有几颗吧。”刘曼曼的目光流露出几分轻蔑，看来是对念力不济的李白雅动了速战速决的杀心。

　　李白雅记得卷宗记载，刘曼曼原本有个五岁大的女儿，叫丁童童。可惜五年前不幸意外夭折了，而且丁童童离世那日刚好是她的五岁生日。

　　那天，刘曼曼跟幼儿园请了假要带童童出去玩。就在母子两个要出门时，园里打电话来，说刘曼曼班上一个孩子突然高烧送医就诊。刘曼曼责任心重，放不下园里的孩子，即刻赶往医院探视。

　　医院不远又怕带着孩子不方便，刘曼曼便把童童单独留在家中等待。不想这一留就出了事。童童守在窗边盼望妈妈归来，失足踏空时竟把头卡在窗户栏杆的缝隙中，最终活活窒息而亡。

　　等刘曼曼安顿好班上的孩子赶回家中，家门后等待她的不是兴奋雀跃的小童童，而是自己女儿脸色青紫的冰冷尸身。

　　至于此后，刘曼曼是否自责悔恨她从未向外人道来。可是掐指一算，刘曼曼渐有失心堕落的迹象，便是从那时开始的了。

　　李白雅藏身树冠中，把方才刘曼曼看似疯癫的话语都听得清楚。她说林小染和丁童童很像，所以她对林小染的卡有兴趣。她愧于丁童童出事时自己没有陪伴在旁，所以她想让林小染永远陪着丁童童，不让丁童童感到孤独。

　　然而，林小染是一张卡，丁童童也已亡故。刘曼曼该怎么让这两个不存在的孩子愉快玩耍，相依相守？

　　所以，这就是刘曼曼有能力摆脱她们的缉捕却迟迟不肯离去的原因。李白雅猜想刘曼曼此刻的心情大抵与她初次见到林枫染时一样。但凡需要强大念力为我所用的念者，哪个不会对林枫染在现世界具象人物卡的恐怖念力垂涎三尺羡慕觊觎。

　　或许刘曼曼并没有将丁童童安葬，而是把那可怜的孩子尸身变成了卡片。刘曼曼摆明是想窃取林枫染的念力，然后型象出林小染和丁童童。这样她那骤变成支离破碎的生活才能重新“继续”下去。

　　李白雅冷冷的笑了笑，这场自证任务可真是有趣，猎物摇身一变成了猎人，猎人反倒成了砧板上的肉。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担心刘曼曼徜徉而去导致她们自证失败了。

　　李白雅和刘曼曼都有继续交锋的意愿，刘曼曼自然不肯吃以一对二的亏。通过与二人初打一轮照面，刘曼曼预估出林枫染的锐能很弱，正确的策略便是先把李白雅变卡，然后再去吞噬林枫染的念力。

　　而且刘曼曼知道李白雅不敢与她近身相搏，便愈加主动的去逼迫李白雅。只见刘曼曼手冉念力，极尽全力的缠粘着不断闪躲的李白雅，并以手指在半空划出圆形召唤卡册。

　　李白雅不知刘曼曼又将拿出什么卡片，但她有直觉，这张卡一定不会像先前的幼儿刀叉饭勺那么随意。

　　果然，刘曼曼取出的卡片上用念文写着【发蛇】。她把卡片夹在指尖贴在前额刘海上，卡片明光一闪便融进了发丝里。李白雅和林枫染同时看见，在这个无风的静夜里，刘曼曼的披肩长发瞬间张扬起来，疯狂得像在暴风中剧烈舞动的荒野蔓草。

　　刘曼曼低喝一声，满头秀发即刻极速生长，如离弦之箭射向李白雅和林枫染。李白雅快速抽出【骨牙】，那是以具象界猛兽安卡多的獠牙制成的匕首，也是缔结具象猎杀契约时苏桉送给她礼物。李白雅想，现实界绝无让头发如此疯狂的魔物，骨牙之刃锋利无比亦是具象界产物，正好用来应对发蛇。

　　谁知发蛇来时锐利如刺，当李白雅挥刃斩杀时却又变得灵活柔韧。不但婉转流动避开李白雅的刃击，更曲曲折折试图绕上李白雅的手脚。李白雅身手轻盈，巧然躲过未让发蛇得逞。但细看之下，还是觉得无比恶心。

　　刘曼曼每一缕发丝的前端都有一只长着血口的蛇头。说是蛇头，又与现实界的蛇不甚相同。发蛇闭口时，鼻尖无皮突出一根锥型骨节，不逊安卡多獠牙的锋利。发蛇张口时，口中牙齿细密尖利，活像一排闪着寒光的锯齿。要是被它们的鼻尖戳在身上，立时就是一个血洞。要是被它们的牙齿咬在身上，定是要撕掉一口肉。

　　眼看好端端的刘曼曼忽然变成发丝张狂扭动的可怖模样，林枫染心道，念者真的是645年前才来的现实界么？她怎么觉着素白传说中满头毒蛇为发的美杜莎，就是发蛇从具象界跑到了现实界呢。

　　惊愕之余，林枫染这边更不好过。她尚未去过具象界，没有什么可以抵御发蛇的珍稀卡片。况且就算有，她也没有李白雅那般矫捷身手，能在发蛇袭来时及时召唤卡册并型象使用。所以林枫染只能用拔腿就跑的原始方式来躲避发蛇的袭击，结果自然是没出两步就被发蛇死死缠住绑在了树干上。

　　七八只上下摆动的蛇头紧密环伺在林枫染的面门、耳边喉咙口，呲牙咧嘴嘶嘶作响。还好林枫染早有觉悟具象界什么凶禽异兽都有，只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倘若换成普通的素白女孩子，遇到这阵势大概就吓得一昏了之了。

　　祭出【发蛇】大招只控制住了林枫染一人，刘曼曼不太满意。她眯起眼睛思量，那个念能不足与她硬碰硬的女人，却能轻松躲避发蛇的攻击。如此一来，更要多多向她施加压力，让她自乱阵脚才有可乘之机。

　　于是刘曼曼把茂密繁多的发丝混成八股，向李白雅四周的树干上咬去。同时，八股巨发里又分散出许多细密发丝，相互交织蔓延攀爬在树干间，汇成一张坚韧而密集的细网，把李白雅圈禁其中。

　　黑暗中，巨发伸展的刘曼曼活像一只立刻就要残忍扑向猎物的黑寡妇毒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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