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告别》岛肆

1、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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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是圣诞节，穆景神情疲惫地走回寝室，看见室友们正趴在阳台栏杆上看热闹。
　　他抬头扫了一眼，低下头专心脱鞋，这时闵一蒙出声招呼他：“景子快来看！这大兄弟真猛啊，正摆蜡烛跟人告白呢！”

　　穆景没抬眼，说：“回来路上看见了。”
　　顿了顿又说，“太张扬了。”

　　他们这一片都是男生公寓。
　　摆蜡烛告白的也是男生，确实张扬得有些猖狂了。

　　闵一蒙挑眉道：“所以我才喊你来看嘛！”
　　穆景没办法，换了鞋走到阳台上。

　　十一月初的晚风已经染上了浓重的凉意，穆景套了件外套，跟闵一蒙他们站在阳台上往下看。

　　等了大约十分钟，被告白的男生姗姗来迟。
　　蜡烛，长笛，鲜花，哄女孩子的招数，但男主角却感动得不得了。
　　穆景看到他像只快乐的小鸟，扎头飞进告白者的怀里，然后两人在起哄声震天的人墙中若无旁人的拥吻。在这无比热闹氛围中，却站着一个穿着素白衬衫、提着长笛，无所事事地靠在路灯下抬眼望天的男生，显得分外惹眼。

　　穆景的视线忍不住在长笛男生身上停了一瞬。

　　抬眼望天的男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朝他这边歪了下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
　　穆景微微一愣，视线里，男生似乎也愣了一下。

　　闵一蒙很快发现了长笛男生的视线，问穆景：“那个帮忙吹笛子制造气氛的男的是在看这边吗？你们有谁认识？”
　　大家纷纷说没有，穆景也摇了下头：“不认识。”
　　“可千万别认识，说不定这也是个同，咱们可千万别沾上……”

　　穆景默然。

　　视线里，主角退场，人群散去。
　　闵一蒙他们纷纷回了里屋，然而穆景依旧在阳台站着。
　　这时楼下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仍能听到一些议论声，想来同性告白这件事，晚上就能刷爆学校论坛。然而在渐渐远去的议论声里，只有一个人始终保持沉默——是那个吹长笛助兴的男生，而此刻他正在帮忙收拾残局。

　　穆景默默看了一会，鬼使神差地拍了张照片发到朋友圈。

　　午夜十二点的时候，穆景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睡眼朦胧中他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等看清屏幕上的名字时，睡意陡然消散。

　　是成湛发来的，问他睡没睡。

　　穆景手指微颤，正犹豫要不要回，成湛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穆景没有多想，捏着手机下床进了阳台。

　　电话很快接通，成湛假意抱怨：“怎么这么慢？睡了？”
　　穆景垂着眼，内心震动，却故作平静道：“否则呢？这都大半夜了。”
　　成湛低笑了两声：“这可说不准，你以前不是经常拉我半夜打游戏吗？”不等穆景回答，他又说，“收到我的信息了吗？”

　　“收到了。”
　　“那怎么不回？”
　　“那不是你电话打得急，没来得及吗。”

　　成湛又笑了两声，像是不经意般问道：“后悔了吧？”
　　穆景反问：“后悔什么？”

　　“后悔没收我的花啊！忘记了？你一个小时前发的朋友圈。”
　　他说，“我也送过你蜡烛和花，但你没有收下。”

　　穆景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紧：“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成湛顿了顿，也跟着反问：“是吗？”

　　穆景眼中浮上一抹痛色，不想再跟成湛聊下去，于是说：“都是大老爷们儿，什么送花不送花的，晚了，我去睡了。”
　　成湛没说话，穆景也就顺势挂了电话。

　　穆景捏着挂了的电话站在阳台上，直到天边破晓，这才转身回屋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