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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 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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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田拓真在黑暗中支撑着爬起来,勉强用右边的手臂撑住自己,点亮了手机屏幕,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辨认清楚时间。
11:10。
橘真琴应该是不会回来了。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闯门禁的,所以他在外面留宿的可能性更大。
森田拓真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整个人也一阵一阵地发昏。还好胃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即使有反胃的感觉也能压制住。
森田拓真尽可能地抬起身子靠在床头,由于突然的呕吐而导致窒息的事件并不少见,父亲自幼教导的自救方法在喝醉了的时候也会像编过程一样被自动唤醒。
刚刚坐起来他却感觉身下有什么东西胳得慌,伸手去摸,抬起身子的时候却偏离重心整个人翻了下去,正好打翻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面的垃圾随之滚了一地。
森田拓真仰面躺在地上,愣愣地发现自己的手上握着一支棒棒糖。
受到撞击的手机也翻滚到身边来,触屏再次亮起,显示的时间却和刚才不一样。
11:11。
森田拓真勾勾嘴角笑了一下,把棒棒糖和那四个一摆成一排,莫名觉得有点好笑又想哭,顺手把棒棒糖剥开糖纸塞进了嘴里。
醉酒的感觉大概就是,自认为头脑异常的清醒活跃,跟不上自己的是手脚。
这一点在森田拓真上大概只体现了后一半——因为他的头脑完全就是关机状态。
他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努力把地上的垃圾往里捡。不受控制的双手却让他越捡越乱,最后又一次打翻了垃圾桶。
轻声骂了一句“kuso”却还把棒棒糖从嘴里掉了出来。
森田拓真对着那个棒棒糖盯了半晌,却没有伸手拿起来。
眼花了?
地上好多棒棒糖在他眼前晃着影子。
这种反科学的事情……
算了。
想也想不清楚的他决定很干脆地倒头就睡。
——
东京的冬天实在是有点湿冷,那种感觉比北方温度更低的干冷还要难受,特别是寒气会顺着毛孔钻进身体里,想要再暖和起来也是难上加难。
七濑遥最终还是被橘真琴说服不在沙发上睡觉,而是又去抱了一床被子铺在床上。
“话说回来好久都没和小遥一起睡了呢,小的时候可是经常一起睡的啊。”橘真琴站在七濑遥身侧有些怀念地说。
“然后真琴就养成了抓我衣角睡觉的习惯……”七濑遥话音刚落就发现自己的衣角又被他捏了一下。
尽管橘真琴反应过来的速度很快,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种熟悉的感觉他绝对不会认错。
拽衣角一般是因为害怕。
七濑遥迅速解读了橘真琴的行为,沿着橘真琴刚刚的视线看去,是他的书桌——似乎并没有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
“真琴是在害怕吗。”
虽说是疑问句却用的是肯定句的语气。
“啊……没有什么。”
七濑遥出其不意,反手抓住橘真琴的手,又感觉到那种今天一开始就有的颤抖。
果然是在害怕。
橘真琴突然的告白打断了之前的话题,他也没有再问,但是现在看来一定是有什么逼迫着橘真琴不得不直面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吧。
他再次看向除了靠边摆放好的书基本上就是空空如也的书桌。
「如果是真琴实在不想回忆的事情就不问好了。」
这样想着七濑遥便微微松开了橘真琴的手,却又被一把抓住。
“不是不想告诉遥……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或者说,我不知道我害怕的究竟是什么。”
害怕会影响到遥也好害怕森田拓真的不可知性也好——都是恐惧,但是当他发现这件事情的那一刻根本来不及反应,印刻在他心里的恐惧可能不是这样的。
比如说如果不是他而是她。
橘真琴明白自己没有资格说性别上的问题。他不应该感到由衷的抗拒,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啊。
即便是这样自己还是感觉到抗拒。
因为这种抗拒而害怕。
如果抗拒的话,自己的喜欢又算什么?
“我不知道我的想法是什么……总是觉得如果是遥的话一切都没问题。但是怎么说,说到底遥和我一样也都是男孩子吧。遥的话……”
“完全不在意。”
“我在意的只是真琴是不是也和我有着一样的感情,真琴会不会离开我。性别什么的,完全不在意。”
七濑遥转过身来,两个人的手还是握在一起的。
“真琴喜欢我,就是因为我是男孩子吗?”
“怎么可能……”
“所以说,真琴喜欢我是因为我是我。只是我正好是男生而已,对吧。”
七濑遥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要把这些年来一直压抑住的情绪和话语全部倾泻出来:“我也是一样。喜欢真琴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包括在澳大利亚的时候我也在想。我的确像大家所说的一样离不开真琴,但是不是因为离不开所以才喜欢,反倒是因为喜欢才离不开——不止是喜欢真琴的温柔,而是只要是真琴无论什么样的我都会喜欢,所以不想离开,我想要看到真琴的全部,然后喜欢上真琴的全部——这样说的话真琴可以理解吗。真琴说过不是我就不行,是这样的吧。我也和真琴一样,不是真琴就不行,这和我是喜欢男生还是喜欢女生没有关系。我只喜欢真琴。”
七濑遥感到自己的脸开始发热,掩盖似的加大的胸口的起伏程度,想要伪装成自己是因为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喘不过气才涨红了脸。
“遥。”
不知什么时候橘真琴的手已经不再颤抖,而是和以往一样平稳而有力。
宽的。温暖的。带着力度的。有着熟悉味道的。橘真琴的。
软的。轻柔的。略微颤抖的。有着不熟悉触感的。橘真琴的。
拥抱与亲吻。
和触电的感觉差不多。
酥麻。
七濑遥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后顺从地闭上。
“谢谢你。”
他听见橘真琴在离开他唇边的时候呢喃了一句。
“果然这种事情只会也只想和遥做。”
“不是遥就不行。”
——
“还是青花鱼?”
橘真琴把烤好的面包片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苦着脸抱怨。
“不做饭的人没有资格说话。”七濑遥解开围裙放回原处,“而且这里只有青花鱼。”
“你现在不是吃运动员餐的吗?没什么食材很正常,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有青花鱼?”
“没哪条规定说运动员不能私下食用青花鱼。”
“话是这么说啦可是哪里会有这么奇怪的规定……”
“所以就可以吃。”七濑遥背着橘真琴将青花鱼做最后的处理,顿了顿还是补充了一句,“你这次来的太急了,下次打个招呼我先买好材料给你做绿咖喱。”
“那样就太好了!”
七濑遥闻言回头,看着那个人用手撑着下巴对他笑,他恍惚地记起很多年前也是这个人,拉住他的衣角扬起一个微笑。
然后就永远也忘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