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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个夏天 ...

  •   世界上有些事情,一旦选择了,就算悔得肠子都青了也于事无补,譬如说投错胎,譬如说填错志愿。
      我以前看恐怖片的时候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主角们已经和“那些东西”大眼瞪小眼了,楞就是不肯搬家。
      现在我才知道,什么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什么?!想再考一年?万一明年考试你发挥不好呢?”
      “见鬼?见你个大头鬼!”
      老妈三两句就把我给打发了,完全没得商量。
      一个国家如果想真正独立,经济上必须要独立,这是真理呀。
      接下来的日子,我沐浴薰香,吃斋念佛,祈求自己不被录取。
      每一年参加高考的考生数以XX计,大概就只有我一个人祈求这个,所以上苍没仔细观察就来了个批处理我还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当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我继续沐浴薰香,吃斋念佛,祈求自己那天下午看见东西是因为精神混乱。
      我还年轻,我还有大把的好日子要过,我的初吻还是积压库存,怎么可以就这样成为别人的下午茶?
      ……可是,比起被丑陋的异型干掉,还是和德古拉王子你血中有我,我血中有你好吧,起码人家还挺帅的——
      呸呸呸,夏浅浅,都在想什么东西呀!
      佛祖佛祖,寡人是有疾,寡人是好色,但是寡人更爱长生啊,佛祖,求你把刚刚那疙瘩掐了吧。
      哦哦,精神错乱精神错乱………
      我每天都活在这样的思想历程里,一下哭一下□□一下扮虔诚一下鬼上身,如果开学时间再迟一点,大概就真的精神错乱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祈求灵验了,真的就没有再遇上什么古怪的东西。
      我并不是那么自信的人,偶尔再想起的时候,都觉得现实里并没有发生过,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大学的每一天过得都很慢,可是大学每一个学期过得都很快。
      淹没在大堆的社团、比赛、晚会、讲座,连挣扎都没挣扎的,大一的上学期就嗖的骑着刘翔飞过去了,大一的下学期也眼看着就要背过气去了。
      最后的日子总是最难熬的。
      闷热的寝室,动也不动的空气,无孔不入的热流,还要嘎嘎响着可以堪比电暖器的风扇。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在窗口挂棉被。
      对,你没看错,挂棉被。
      这是伟大的思想家赵寒食小姐发明的,灵感来自于小时候那些用棉被保温的冰棍。
      她的名言是:“只要挂了棉被,量多的日子也不怕了。”
      也不怕太阳公公听见了烤死她。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效,挂上之后室内温度是不那么容易提升了。于是正午往窗户上挂棉被就成了我们两个寝室的优良传统。
      继续,我刚挂好棉被爬下窗户,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一句:“307!”
      低头一看,不认识哎。
      但不知道为什么,再觉得有点眼熟。
      高高的,肩膀很宽,笑起来露出整洁的白牙来,不是俊俏的那种帅,是看上去很舒服的那种帅,一手插在裤袋中,一手在眉上搭了个凉棚。
      “什么事呀?”我细声细气的喊了回去。
      他没有回答,眯着眼笑笑的看着我,很好奇的:“你在做什么。”
      我看了看挂得何其壮观的棉被,觉得三两句是解释不了的。
      “……晒、晒被子。”老实巴交如我,一说谎就磕巴。
      男生笑得更开了。
      可恶,我为什么要有问必答嘛,我、我、我耍酷。
      男生大概是娱乐够了,礼貌的问道:“请问,夏浅浅在么?”

      夏浅浅在么?
      假如能再回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说不在不在不在。
      可是当时单纯如我,可爱如我,老实巴交如我,想都没想就应他的要求下楼去了,从此,一入侯们深似海啊。
      “我叫温清明。团委宣传部长。”
      “你的资料上写着你曾经得过书画比赛的奖项,是不是?”
      “话剧社的宣传出了点小事故,我们有个比较急的演出,你愿意来帮我们这个忙么?”
      “太好了,谢谢你。”
      老实说,温清明长得帅为人又随和,就是有时候爱刨根问底不是太好。在我尾随着他往宣传部办公室走的时候,他又问了以下问题。
      “你有特长为什么不参加宣传部呢?”
      “你都是这个时候晒棉被的么?”
      “为什么这个时候晒?有什么科学依据吗?”
      “晒在窗口会比较好么?”
      “你没有恐高症么?”
      一路上,我被阳光和他的问号砸的头晕眼花,一走进剧场,就觉眼前一暗——不是晕了,是真的内外亮度差别太大——在模糊的白光里,依稀看见舞台的正中,站在一个人,正抱臂仰头在看着什么。
      我揉了揉眼,再睁开眼时世界就清晰多了。
      站着的那人听见帘布的响动,转过了头。
      我又是眼前一暗——这回是真的要晕了。
      那张脸,那张精致的不似人类的脸,就算是烧成纳米我也认识呀!
      跑!从哪边跑?要不要拉着温清明一起跑?或者给他留点祭品会比较好?
      正当我在混乱的时候,温清明却推着我往舞台方向走:“给你们介绍一下,夏浅浅,我们的新宣传,尚骞,我们的大编剧。”
      哎?能看见?认识?
      我呈现了大约一秒的白痴状态,立刻就醒悟了:伪装!一定是伪装!一般吸血鬼在学校都会伪装成普通学生,方便寻找牺牲品。
      而在下一秒,我给自己制订了战略:接近他,摸清他,讨好他。试想,一般主人是下不了狠心吃自己养的狗的吧……呸呸,这都什么烂比喻呀。
      他也不开口,凉凉的目光从我细长的腿移到细长的身体,然后是细长的手,然后又是细长的眼。
      难道是找哪里比较好下嘴?我下意识的往温清明身后躲了躲。
      尚骞却眯了眯眼,突兀的来了句:“兔斯基?”
      嗳?
      “哈哈哈,你也觉得象啊!”温清明很不给面子的大笑了起来。
      谁说士可杀不可辱?相信我,生命垂危的时候,一个人是不太会在意这些侮辱的,我还谄媚的陪笑着。
      呜呜,好丧权辱国啊。

      话剧社的排演安排在每天的晚上,温清明也去与赞助方谈具体合作方案了,所以整个下午,空荡荡的剧场里,只有我和尚骞两个人。
      画海报前,我偷偷看了他一眼。
      他坐在地上,一脚曲着,一脚横在地上,专注的在他的手提电脑上删删改改。
      现在不是用餐时间,应该是安全的吧……
      这些胡思乱想,仅限于我提起笔前,当我跪在地上在画纸上勾勒出朵朵莲花的时候,我就把他丢到脑后去了,画完一张又一张,浑然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画画让我如此喜悦,即便这又是项父母攀比的结果。
      如果我有点什么特别的话,就是特别认命,叹气。
      “画得不错。”
      声音离我如此之近,我被吓了一跳,抬起头,微张开嘴,一副痴呆的样子。
      他蹲在离我很近一张海报前,蹲在一片淡淡、浅浅小粉色的莲花前,垂眸欣赏着。
      也许,是可以沟通的呢……
      “尚、尚骞。”我小小声的说。
      听见我的声音后,他抬起了头。他穿了一件浅粉的T恤,仔裤上有些染上的各色水彩,肤色依旧白的让玉兰油没销路,浓黑笔直的眉毛似要飞入鬓角,眼睛象寒星一样。
      这样看过去,几乎要以为他是我画的那朵莲花幻成的了。
      如果不是看过他的獠牙……
      “那个,”我吞了吞口水,握紧了画笔,“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他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继续低头看画。
      “从、从前,从前有个吸血鬼小朋友,他的爸爸跟他说,吸人血一样要去看健康报告。”鼓起勇气,我对着他的发顶继续说,我原本就没有寒食那种生动的编造和描述能力,只能平板的诉说,“可是他就是不听,一点都不讲卫生,什么人的血都乱吸,后来,后来他就得乙肝死了。”
      一片寂静。
      “哈、哈哈、哈……”我自己给自己捧了捧场,笑声在他的皱眉注视中越来越低,最后销声匿迹。
      尴尬气氛如干冰效果般浓重。
      我又吞了吞口水。再紧张再尴尬也要把话讲完呀,我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个,我也有乙肝。”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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