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灵根测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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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张养玉意愿如何，他仍然被游戏系统扯回了自己的世界。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和他去那里一样莫名其妙。
但不管他如何闷气，把从前背下来的村子里巫师所谓的咒语前前后后颠颠倒倒念了一二三四五六遍——
仍然没能唤回他会着火的小匣子，以及他的大斧头。
唉，还是得回归自己的无聊生活！
今天是测试灵根的日子，张养玉起得和平日里一样早，却格外犯困。
大哥一早就被他们的父亲拘着参读经史。乘父亲不注意，他溜进书斋里打个招呼，又与母亲和小妹道别，整理衣束，挂上一块从小形影不离的玉佩，带着干粮和邻里混熟的铁匠儿子李四铁一同进城了。
要说这玉佩和张养玉的关系，那也可谓不浅。虽说他不是把宝玉含在嘴里或者捏在手心里出生
的，但到他满月那天，彼时未作古的祖父却说他有“玉人之相”，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并把这块珍藏已久的玉石送给了他。
这份礼物从前也找高人请看过，既非价值连城也非玄妙神通，但逝者已矣，想要知道祖父究竟有何高见，只得百年后去黄泉之下问个明白了。
坛上一位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陡一提气，喊道：“木水火土四灵根，下品资质，合格！”
那中气十足的回响一直传到十里之外，就连城郊萧瑟之处，也是余声不绝。
朝阳还未初显，今日的锦鸡郡便已格外热闹，东西南北四面城门皆有络绎不绝的车马进进出出，雨后泥泞的道路被车辙碾得已看不出原先的面目。
清晨凉丝丝的空气里，城中央的商业繁华地段撤除了大片的摊铺，筑起一座临时高台。城中及附属村镇六至十岁的孩童被标号分序，有专人唱名，唤到名字的孩子便一个接一个地登台测试。
测试灵根的任务由两个较为年轻的青云门外门弟子负责。另一位较为年长的则闭目养神，冥然兀坐，端的是副得道仙人的模样，一看就是来镇场子的。
参选的童男童女在家中大多为父母所耳提面命，对于高高在上的仙人皆有所敬畏。或者敛声屏气，或者胆子大些，与同伴谈笑风生，但目光中的雀跃，完全暴露了他们激动的内心。
因此在小不点们的长龙里，有个人就格外引人注目了。
张养玉第四十二次打了个哈欠，眼角噙着点泪光。整个人好似在云里游来晃去。
逼真的梦做过不少，荒诞的梦也见过许多。但要论既逼真又荒诞的，昨夜一梦可算首屈一指。
屈居第二的已经是前年的事了。他手持打狗棒追着父亲满大街跑，父亲变成雉鸡跳上树桩高叫一声，召唤出一排巨浪将他俩双双吞没。
然后，然后就是世界级的水灾……
荒诞之所以被称为荒诞，是因为它与现实相去甚远。但荒诞到一定程度后，又会让人怀疑这些事是否真的发生过。
有趣，实在有趣。
张养玉对自己是否修仙一事不抱多少期望。因为只要稍稍算一算淘汰与选中的人数比例，就知道灵根这件宝贝，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
因此当轮到他把手放在慧根玉盘上，玉盘爆射出一丝突如其来的雷电之光时，他着实一愣。
“变……变异雷灵根！上品资质，合格！”报读结果的绿衣男子显得激动万分。
回过神来的张养玉不做任何表示。他发现不止测灵根的两个小青年跟打了鸡血似的，就连先前一副高人姿态的长者也睁开了眼睛，看他的目光好比在祭祖。
检测出凤毛麟角的资质虽说不是他们的功劳，却绝不失为向巡部师叔讨个彩头的好机会。
更值得一提的是，也许他们正见证着一名大能的诞生呢？
想到这里，青云门弟子众的神色越发和蔼可亲了。
张养玉被分配到一处稍静的地方与其余被选中者一道休憩。
偌大一个锦鸡郡，此次被检测出拥有灵根的孩子也不过二三十个。但不论是好奇的、激动的、不知所措的，张养玉都没有和他们报团的打算。他花了一个瞬间又二分之一整理好自己的心绪，然后开始寻找合适的地方准备睡大觉。
不料，他被不速之客缠住了。
一位衣着华贵的男孩子，看上去八九岁的光景，张养玉到来前便已与小屁孩堆混熟了。他见又有新的小伙伴加入到他们的行列，立即以领头羊的姿态大摇大摆走到其跟前，笑着说：“你好，我叫薛永定，锦鸡郡郡守薛泛的儿子，你叫什么名字？”
张养玉本被种满了瞌睡虫，但自小阙内训的家教不允许他在此处把冷屁股往别人的热脸上贴，因此纵使神志半是恍惚，也勉强起身回答。
“我叫张四铁。”
薛永定含笑着点点头，脑海中快速闪过郡城周遭姓张的官宦人家和世族，竟没有发现一家的取名品味会如此……接地气。
可是看张养玉的长相和打扮，还有他骚包地挂在腰间的玉，却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小孩。
于是他又问：“敢问令堂是……”
张养玉想都没想，就说：“堰村村口最好的打铁师傅就是家父，你们要是有机会，可以多去逛逛我家的铺子。家父他不仅打得一手好铁，做工时还会唱歌，从官爷家的雅曲到勾栏院的艳词他都会。客人点中哪个，他就唱哪个。”
围在左右的小孩们纷纷发出艳羡的感叹。显然，比起位高权重的爸爸，既会打铁又会唱歌的爸爸更能激发他们的热情。
饶是薛永定只是个孩子，不懂得拼爹为何物，也对这不知哪里蹦出来吸走自己小弟注意力的家伙极其不满，于是一挺胸脯，高声反驳：“你撒谎！哪有铁匠的儿子穿成这样子的！”
张养玉挑了挑眉毛，笑盈盈地看着薛永定。
虽说张养玉皮子生得好，可是被那么一个小孩子用如此富有深意的桃花眼盯着，薛永定不禁一阵心悸，颤声斥道：“你……你看我做什么？”
殊不知，这“富有深意”的眼神，顶多只是迷离，朦胧，睡意缱绻，或者用登徒子的话来讲，即是“困酣娇眼”罢了。
“薛小官人，我问问你……”张养玉侧着头闭目养神，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我洵阳国哪条律法，指明铁匠的儿子不能穿得这么——好看了？”
薛永定被此人不要脸的程度一惊，讷讷道：“好像……没……”
“还是说，”张养玉手上动作一停，略显嘲蔑地望向他，略带鼻音哼了一声，“您觉得我们百姓家的子女不配和你们一样锦衣玉食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孩子投向薛永定的目光立刻不一样了。
薛永定这才领悟到张养玉意图何在，赶忙朝站在自己背后的众人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家明白的！”
不管薛永定后来说得如何天花乱坠，张养玉也没有了搭理他的意思，只想闭上眼睛假装得了间歇性耳聋。
忽有清风抚过，从虚无中走出一位青云门弟子。
“锦鸡郡测试已完毕，请众位师弟师妹随我前往青云门。”
哪怕是五行伪灵根，进入门派也已成为板上钉钉的事。虽说此后还要经历一番心性的考验，也只会影响门派中的归属问题。
而像张养玉这类的好苗子，自然是被内门提前预定着的。纵使心性烂得一塌糊涂，也能躺着进内门。
一行人登上飞行灵器乘风破云。驰骋在天空下，众孩童都发出了激动的欢呼声。然而被风一吹，薛永定的脑子登时清醒不少，他战栗地向远处张养玉瞅了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笑，吓得止不住地哆嗦。
……张养玉表示遗憾。
从船型宝器上俯瞰锦鸡郡全景，无意间瞄到一块熟悉的黄斑。
堰村啊。故乡。
好像还没和父亲打招呼。
他凝视一会儿，然后没心没肺地将其抛在脑后。
云雾缭绕中，钟神毓秀的山脉渐渐露出一角形迹，隐隐约约，朦朦胧胧，恰如裹着轻纱的处子。九皋上白鹤盘空，远远传来一声悠扬古老的钟鸣，浪潮般的向四方缓缓推去，淡褪在四围山色千年老木的摩挲声中。
降落的宝地已有许多其他城镇的孩子。引渡张养玉等人的外门弟子将他们草草安排后，便不见了身影。
张养玉从早上困到现在，但他仍没有找到机会补觉。
在这里，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张小同学所遇到的窘境。
青云门辖下有百座俗世郡城，每郡选拔出的孩童加在一起，足有两千多人头。
此外，这两千多个人头，一没人管，二整整半天找不着爹娘，三还处在最爱闹的年纪……
张养玉堵住自己的耳朵，找到一个稍微安静点的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里。
面对这场噪音的灾难，他强迫自己开始回忆昨晚那只不知道有没有死在自己符咒药水攻击下的裟家母。
对了，记得他逃离那间书斋后，似有个叫做“通关”的人奖励了自己“经验”、“灵根”之类的物品。他的变异雷灵根，也许和这有关呢？
这么一想，昨夜那个梦便有可能不是梦了。但若真是如此，他从裟家母手上抢过来的斧头又在哪里？被通关吃了吗？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灵根测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