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苍霸』枯木怎生花》唱夜

7、14-15

　　14
　　组进队里的陌生天策并不是逐世行的，站在红名堆里并不掉血，血线唯一的变化只有在给柳羲渊的时候。
　　只要渊的CD一好，团队里就会刷出那句惜字如金的喊话。
　　两个字的ID，一个字的技能，看起来很冷淡。
　　然而团队频道刷屏的效果却显得异样执着。
　　每当柳羲散流霞用完，或每当被抓死的时候，身上都会跳出一个雪中送炭的渊——如同敌人的刀剑已经刺破他的脖颈，却有人千里寻来，将伤他之敌一剑格开，将逼颈利刃一击斩断，以身躯抵挡换他周全。
　　天策一句话也不多说，只有团队频道一遍一遍刷过喊话——柳羲，渊。
　　似曾相识的援救，似曾相识的喊话。
　　珂珂问：“这是霸霸叫来的亲友吗？”
　　柳羲深深吸了一口气。
　　[团队][柳羲]：不是，不认识。

　　柳羲确实不认识寒灯夜人。
　　只是也有这样一个人曾经护着他走过了所有的小白时光。
　　一开始在他眼里是遥不可及的大神，后来是他的22队友，再后来带着他33冲分，带他玩起各种外功近战，带他进入高分段。
　　他最早的竞技场记忆，与这样的喊话是如影随形的。
　　两个字的ID，两个字的技能。
　　清风一剑的探梅喊话，他怎么可能忘记。

　　15
　　柳羲听见密聊响，燕洛秋问他：这天策是谁？
　　[密聊][柳羲]：……加了我好友，不认识。
　　[密聊][燕洛秋]：他几个意思，要帮忙怎么不直接来帮忙打，老可着你打渊算什么，看着怎么那么碍眼。
　　[密聊][柳羲]：他也不是你们帮的，总不能指望他一个路人像我一样加仇杀打吧，人家没有那个义务啊。
　　帮战期间进出帮会要半小时的时间，柳羲转完阵营加入逐世行不是第一时间就加了进去，而是等了半小时，没进去帮会的半小时里他都是挑了几个杀破狼的主力加了仇杀针对着打，涨了不少杀气。
　　[密聊][燕洛秋]：特别烦，看着跟个渣男撩人似的，想给他踢了。
　　珂珂当然是不想踢的，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哪怕只是一个渊。
　　柳羲并不想和燕洛秋多解释清风一剑这个人，更何况这个天策也并不百分百就是清风一剑。
　　然而总是事与愿违，近聊竟然有人点了天策的名。
　　[附近][战场随便来]：[寒灯夜人]帮战别插手
　　[附近][战场随便来]：[寒灯夜人]帮战别插手
　　[附近][战场随便来]：[寒灯夜人]帮战别插手
　　[附近][青鸟飞鱼]：[寒灯夜人]都是老天狼的，清风剑神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白字突然针对一个外援，珂珂敏锐地嗅到了818的味道，“老天狼？杀破狼这说的是北射天狼吗？”
　　团队里有八卦的新人问北射天狼是什么，珂珂立刻扮演起了江湖百晓生的角色：“北射天狼是过去恶人第一大帮，一个帮撑起整个恶人谷，第二第三全是北射天狼的分帮，后来打内战，老天狼散了，现在的杀破狼就是老天狼里分出来的一拨人组起来的。这个天策看来以前也是北射天狼的啊，清风剑神……清风……听着有点耳熟啊……”
　　[附近][叶久安]：什么风把清风剑神吹回N合一了？就为了给这个霸刀打渊？
　　[附近][白骨哀]：清风，我们和逐世行帮战你别掺和，我们不追究你刚刚帮逐世行，但你要是继续插手就不太厚道了吧，没有老天狼，能有你红尘第一藏剑吗？
　　[附近][寒灯夜人]：我没在乎过是不是第一藏剑，我来是帮朋友。
　　[附近][叶久安]：帮这个[柳羲]吗？这霸刀莫不是个妖号？看来剑神是死情缘了，这么光明正大来撩妹啊。
　　“想起来了！”珂珂一敲手心，“说到红尘第一藏剑我终于想起来了，好像是叫清风一剑！朝天冠你作为藏剑这时候不来科普一下剑神大名你好意思吗，竟然还是我想起来的清风一剑！”
　　朝天冠一脸懵逼：“我也不是红尘土著啊，我资格还没你老，我也很震惊他是红尘本土藏剑啊！”心里还附加了一句：就算我知道，祖宗我哪敢站出来提清风一剑啊，我是想被羲妹宰了吗！
　　“难道这个天策是清风一剑的号？被老帮会的人认出来了？”珂珂已经沉迷八卦，几乎忘记当前正事，柳羲不希望这八着八着又扯到自己，有气无力地提醒：
　　[团队][柳羲]：咱能好好打帮战吗？
　　[密聊][燕洛秋]：这天策到底是不是来找你的，他是清风一剑？你认识清风一剑？
　　柳羲脑海一团乱，只想快点逃离这个问题。
　　[密聊][柳羲]：打帮战吧。
　　[密聊][燕洛秋]：你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我？
　　[密聊][柳羲]：你为什么要追问清风一剑？有仇？
　　[密聊][燕洛秋]：我不是追问清风一剑、
　　燕洛秋后半句还未打完，柳羲已经一句话截住了他。
　　[密聊][柳羲]：谁都可以有不想说的私事吧。

　　……燕洛秋一口老血：兔崽子翅膀硬了啊这么大脾气！

　　杀破狼的帮战指挥也不是业余的，当然不会放任帮众们继续进行无意义的白字，喝斥了一下那些嘴上没把门的好事者，把帮众们重新调动进战斗里。
　　柳羲和天策自始至终的沉默也让团队里的人不敢多事去问，珂珂又是个妹子，心思细，也长眼色地制止了想多事的人。
　　逐世行也就一个团，而杀破狼来了保守估计有三个团的人，最终让逐世行的人统统都红着装备躺在了复活点。
　　珂珂权衡了一下两边这时的人力和士气，最终决断道：“全体下线，我开小号过来，看他们守得了多久！”
　　……一小时时间过去，杀破狼守在复活点的人没有敌人可打，也觉得无趣，人零零散散走了几波，最后只剩下了不到两个团。
　　珂珂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一声令下，游戏里整齐离线的团队面板，瞬间像停电后来电一样，一个个角色唰唰唰地亮了起来。
　　而本来亮着的天策，这时候却猝然离线了。
　　柳羲本能地看了眼时间，在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后不禁自嘲。
　　确实是知名十二点断网狗清风一剑。
　　珂珂：“我们现在十八个人，对面也就三十多个，每个人一打二，敢不敢打，打不打得过？”
　　燕洛秋嗤了一声：“我要不要脱点装备？”
　　YY里顿时笑成一片，珂珂边笑边骂“狗尾巴秋你这个装比贩子”。
　　逐世行这一番突然上线惊得杀破狼留守的人有一丝溃乱，但很快就显得有组织起来，显然他们的帮战指挥也一直在待机状态，一看逐世行杀回来了，也立刻纠集起自己帮会的人马。
　　但这一波时间差，已经足够逐世行的插旗老油条们血洗复活点。时间越晚，大帮的人就越难组织起来，反倒是团结的小帮更占优势。
　　朝天冠一边打，嘴里还一边嘚啵得：“一打二而已，我们秋神放在眼里吗？我羲妹放在眼里吗？我红尘最帅藏剑朝天冠放在眼里吗？羲妹！来！疏狂圈！”一个鹤归砸上去，朝天冠一边转风车一边发出愉悦的谜♂之叹息：“啊，啊好爽，啊全是人头，好舒服啊这风车……”
　　公屏和团队频道瞬间刷过N条“举报了”，“拒听了”，“帅个锤子，明明是红尘最浪藏剑”，“朝GAY冠请珍惜你的黄马”。
　　朝天冠转完还捏出了湾湾腔：“告诉这群小傻瓜，我们苍藏霸从来没有在怕的——”
　　珂珂：“妈诶，你讲这种话的时候拜托就不要这么GAY了好吗这是什么娘不兮兮的语气！”
　　欢声笑语中，这次换杀破狼的尸体躺了一地。逐世行的人也有零星重伤，但补位很快，整体人头盈余。
　　珂珂清清嗓子：“未满十八岁的宝贝儿，心灵脆弱的宝贝儿，还有纯洁的小姐姐们，你们可以屏蔽我一下，我他妈忍几个小时了，我要教教杀破狼的子子孙孙们怎么躺的姿势更毕恭毕敬。”
　　帮众们全都心照不宣地憋笑，只有人生地不熟的柳羲在茫然中收到燕洛秋的密聊：屏蔽珂珂吧，你不会想知道她刷起白字来是什么样的，以后会再也无法直视她的，有可能听到她的萝莉音都会在大脑里自动转换为她的白字。
　　柳羲：……啊？
　　……随即在看到珂珂第一句贴出敌方战斗力最强的首席大将橙武霸刀ID的近聊后就心有余悸地点下了屏蔽。
　　这句话还不受控制地自动配上了珂珂的萝莉音跳进大脑里，甜甜美美地说：[橙武霸刀]跪下含住好好舔，老公硬不硬，老公大不大……
　　[密聊][燕洛秋]：说什么都不能惹珂珂啊，这女人太可怕了真是。
　　柳羲正忍俊不禁时，听到了□□示音。
　　鼠标滑过去，跳出的头像让柳羲呼吸滞了滞。
　　游戏可以转服，YY可以换新号，但是□□，没有拉黑清风一剑。

　　“帮战还在继续打吗？”
　　清风一剑没有直说他就是寒灯夜人，但是话中的意思又再明显不过他就是来帮柳羲的那个天策。是清风一剑的风格，话不说透，让你去猜，如果没有猜对如果自作多情，也不是他的错。
　　柳羲不回应他，他也不觉尴尬似的，只是自若地继续说，“你转服了，还换了YY号，好像是在躲着我，所以我当时想，在找到你和你面对面之前，就不用□□做无用功了。”
　　柳羲心中有些讽刺：还以为是你情缘关联了你□□，你不敢呢。
　　“后来在拼单群，看到了你的ID。”
　　……朝天冠，你干的好事！柳羲悔不当初。
　　“藏剑号姓叶，天策号姓杨，霸刀号姓柳，但是名字一直是羲，看到的时候我就在猜，这是不是小羲。”
　　“用了各种办法，终于找到了你现在的霸刀号。原来你在红尘，很巧，我的老家。兜兜转转，就算转了服，最后也还是要回到我身边。”
　　柳羲偏头看着这行字，半晌才拧着眉露出个毫无欢喜的笑，终于开始打字：“你觉得很开心吗？”
　　清风一剑没有料到他会在这里开口，有些疑惑，“能找到你，当然很开心。”
　　“我不觉得。”柳羲缓缓回复，隔了两秒，又把“我很难受”几个字一一删除。这应该是属于过去的控诉了，现在他对清风一剑，只剩下麻木，他不该带有任何情绪去指责他，越平静越好，越平静……他们早就结束了。
　　他说：“我是没有想到的，我连你最早的服务器在哪里这样的事都不知道，那我到底还有多少事不知道呢？或者应该说，我到底知道几件事呢？”
　　“但我现在已经不好奇了，所以你也不用回答。”柳羲托起键盘旁的杯子，里面曾经温热的水已经凉透了。
　　“小羲，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你搞错了……”
　　“我和浣纱已经死情缘了，我回红尘，只是为了来找你。”
　　柳羲发自内心地想笑，觉得自己的脾气也是真好，连这种时候也不会有揪住清风一剑的领子真人PK的冲动，又或许，仅仅是太过失望。
　　“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你错在瞒了我，但你当时说得没错，你确实从来没有向我保证过任何东西，确实没有开口向我求过情缘，是这个道理，是我那时候搞错了。所以我要过的是自己的坎，我早已经过了，所以已经和你无关了。”
　　他说得太平静，反而让清风一剑觉得这个曾经的青涩少年变得陌生而难以掌握。
　　“前两天刚打过苍藏霸，朝天冠的藏剑探梅用的同样很好。”
　　“清风，无论是探梅，还是渊，现在已经不会让我想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