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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 7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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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湛和朴相霖今日都到了广储司了。”宗不为翻来覆去地折着手中的纸扇,低声道:“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
“爷的意思是…”晚翠不敢试探,忙道:“要不然,我去找凝姐姐一趟?”
宗不为连忙摆了摆手,拒绝道:“我的事,总不好连累她的。”
“多一个人多一个办法,”晚翠有些急了:“凝姐姐毕竟比我们见得多,自然比我们聪明。”
“不能劳烦她。”宗不为坚定道:“她整日殿前伺候,本就小心至极,不能再为了我的事分心。”
“但是,爷..”
“我说的是万一。”宗不为强调着,想要缓解心内生出的不安。
论谋划算计他肯定是不愿服输的。宗不为婆娑着手指,心内升起了祈求,惟愿自己能快些再快些了。
早朝。
既然郑若笙被从檩州调回京都了,总要有人去填他的坑,一来一往的调动又是费心力。
幸而是听说石菖蒲地方官做的不错,算是聊以欣慰了。
“顾山南,你有什么意见。”
既然点名了,顾山南忙踏出行列,从怀中抽了一封折子,恭谨的捧在手中道:“臣恳请陛下同意施汝今为檩州知府。”
“李宰辅,你是何意见?”
听闻慕容纪语中带笑的喊他,李尔辅忙上前一步,从左袖中抽出了一封折子:“臣也早写好了一封折子,呈给陛下预览。”
“哦?你也早早备好了折子?你与顾大人也算是心有灵犀了。”
面对慕容纪明显的嘲笑,李尔辅并不以为意,依旧是态度恭谨的忠臣,道:“为陛下鞠躬尽瘁,才是臣子的本分。”
算是油盐不进了,慕容纪心内暗暗地骂了几句,清楚不能伤及这种厚脸皮的老狐狸分毫,索性不与他说话算了,免得惹自己生气。
李尔辅在递折子给贾纨时,手滑将奏章打落在地,一边念叨着老了老了不中用了,一边弯腰和贾纨争着去拾,看似不经意的翻阅了奏章,确定了内容。
细微动作被慕容纪扑捉到了,李尔辅这种老狐狸。慕容纪心内恨恨骂道,谁知道他身上揣了多少折子呢,又是写出了关于多少事儿的折子预备着呢。
慕容纪恶意的揣测着,应当找人将李尔辅拦住,倒过来抖一抖,看看浑身上下到底能抖出来多少本折子。
做到了这种程度,见风使舵的本事才算是炉火纯青。
“众卿还有什么意见?”慕容纪随手翻着李尔辅的奏本,上去字字言辞恳切,翰林院人才济济的邀功之心昭然若揭。
群臣互相换着眼色,心内都在盘算着个人的小九九时,梅景行迈出了列,义正言辞道:“臣恳请陛下,从金科试子中甄选王夫。”
慕容纪倏地抬起头望向阶下的梅景行,心内揣度着,是要逼着就范吗。
群臣哗然,脸色都是微变。
“宋矜熹,你是何想法?”
“臣不敢苟同梅太傅的想法。”宋矜熹大义凛然道:“梅太傅虽为天下书生,到底眼底有限。”
群臣不禁惊诧,梅景行与宋矜熹也算是师出同门,而今算是彻底的撕破脸皮了吗。
梅景行慢吞吞的转过身问道:“宋大人何出此言?”
“梅太傅又是何出此言?”宋矜熹上前一步,逼问道:“此次科举试子中,尚不能定论人品如何,怎么就如此心切地逼着陛下选王夫?”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古来有之,难道我担心错了?”
“难道梅太傅高看了谁家的世家子弟吗?”宋矜熹不肯示弱分毫。
“世家子弟自然出身优良,陛下若是择选夫婿,未尝不是佳偶。”朴相霖忙上前一步,插话道。
“朴尚书又是什么心思?”宋矜熹几乎要被气笑了:“天下间若论出身优良的,谁又能比得过陛下?”
诸如怀上前一步拱手道:“若是陛下要选王夫,必定是要徐徐图之,先观家世后查人品,必定是要小心谨慎后才能定论。”
宋矜熹嗤笑着:“诸御史说的,才算是为了陛下思虑过的。”
因为高家的事,朴相霖被宋矜熹驳斥过,一直记着仇。
而今压抑不住火气,高声怒骂道:“你就是陛下的一只狗!”
黎光远在梅景行晦涩难明的目光示意下,壮着胆子撸起袖子,向前一步喝道:“江南顾家算得了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整日里夸口炫耀,好似好大的仰仗威风!”
宋矜熹往常也不能算是个好脾气,不过是今日刚吵几句还未曾动怒,张嘴刚想要说什么,身侧的白风华已经一拳挥上,打的朴相霖措手不及退后了几步。
瞬间朝堂上热热闹闹地打成一团,不自觉地分成了几派,分别将梅景行,宋矜熹,李尔辅等人护在了身后。
钱瑞昌心急如焚,将耐不住性子想要冲上前的诸如怀牢牢地禁锢在怀中,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一边劝解地对着他反复摇头,试图阻止。
虽是白风华挑头的,但毕竟只是个挑头的。
如今殿内乱糟糟地,都不顾形象厮打在了一起,顾山南有心护着点白风华,总不好伤了陛下体面。
奈何白风华不管不顾,奋勇直上,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毫不在意,连累着顾山南挨了不少揍。
梅景行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一场不顾礼数的闹剧,拍着腿痛心疾首地喊着反了反了。
仇湛躲在角落里,一脸幸灾乐祸,雀跃的看着热闹。
向来多管闲事出名的烂好人,而今还想要四下周全,因此赵书贤被打的格外惨,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像是开了染坊。毕竟对于赵书贤,谁都敢招呼两下。
季宗堂一脸的茫然,被人群挤来挤去的,被眼疾手快的林谷峪一把拽在了身后,沉着胆子看了一会季宗堂才算是回过神来。
六部之间本有私仇嫌隙颇深,如今能名正言顺一拥而上,谁也没有手下留情。
眼见着火候差不多了,慕容纪扬手示意贾纨去喊护君。
随着护君冲入殿内,口中威吓着,有序的将人们都分开。
“统统扣下!”慕容纪站在阶上,俯视着群臣,厉声喝道:“今日都不许归家!”
朝堂之上瞬间哀声一片,慕容纪冷笑道:“刚才打的时候热热闹闹的,怎么现在要被罚,就都不肯了?”
都是不情不愿地闭嘴了。
慕容纪拂袖离去,殿内的朝臣们叽叽喳喳着,互相看着都是不服气,有心想要再打一架,碍于殿内严防死守,训练有素的护君,不甘愿地各自退后两步。
“白大人这是何必。”
宋矜熹止不住嗟叹着,想说要劝两句,又不好说出口。
白风华蔫蔫的,像是斗败了的斗鸡,再没有刚才的勇往直前了,宋矜熹讪讪地走远了点。
眼下任凭是谁,也不敢再来招惹白风华了。
白风华的神经质也是人尽皆知的,上一刻笑嘻嘻的,下一刻翻脸无情。
但似乎从未见过白风华失色,尤其像今日这种方寸大乱。
他似乎永远是从容镇定,无所畏惧无所挂心,无任何事能影响到他。
慕容纪曾好奇问道,白风华淡淡笑道:”我本是无根之萍,自然无所挂心,自然无所牵绊,一无所有自然无所畏惧。”
慕容纪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婆娑着手中的佛珠,慕容纪心内无法决断,朝堂上打起来,到底是私下里商量好的演了出戏,还是真情实意的打架?
面上一片祥和,私下里都是算计。
说起来都是人性,算起来都是生意。
慕容纪绞尽脑汁地想着,是否自己有所疏忽纰漏,才没注意到什么细枝末节。
“陛下,快到晚膳时分了,朝中有几位上了年纪的大人都是熬不得饿得。”初凝轻声慢语,耐足了性子。
慕容纪抿紧嘴唇,沉吟后问道:“除了茶水,其他不曾供应吧。”
“照着陛下的意思。”初凝抿嘴笑了:“送了两只贡桶进去,不许他们随意走动。只是是怕明日早朝时,殿内的味道实在不忍闻,辛苦了陛下。”
“总要煞一煞这群人的威风。”慕容纪恨恨道。
“白风华,仇湛等几个都熬不住殿内的味道了,候着殿外三番五次的闹着要见陛下呢。”
慕容纪没奈何的笑了:“这几位文人雅士,一向雅的像是谪仙人,如今下凡遭了点罪就熬不住了?”
论起来,顾山南与白风华的渊源也算是颇深了。
沉心静气后,慕容纪婆娑着手指,心内有了成算。
慕容纪若有所思道:“叫白风华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