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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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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目送赵书贤离去,焉戒附在仇湛耳边,轻声道。
越往下听着,仇湛越是笑逐颜开。
“看起来,如今有人要宗不为死的迫切度,比我更甚了。”仇湛摆弄着一人高的花木,随着性子揪着花瓣亦或者叶子,怡然自得其乐。
“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消息。”
“如今到不用我下手了。”仇湛淡淡的笑着:“可总要推波助澜一二。”
“朴尚书与内务府关系甚密,倒是...”焉戒没有再说下去,他自知蠢笨,说得越多只怕越被公子嫌弃。
“左右以后再说。”仇湛笑了:“朴尚书若是动了最得宠的宗不为,我倒是想知道,陛下还能忍他多久。”
正说着话,柳松溪脚步匆匆地进来,看见仇湛在和焉戒说话,知趣地站在一旁听着。
“陛下心思深重,即便是把持朝政多年的傅崇,厉光庭,也是放任了多年后,一击而中。而今倒要看看,是谁能先退后。”
“家主可不是厉光庭,”焉戒笑道:“厉光庭不过是一介酸书生,能有多少本事。”
“我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不喜欢看到女子坐在陛下的位置上,心内不欢喜就想找点事儿做。”仇湛忽而笑了:“在朝堂中绞弄风云,比在江湖中搅弄风云有意思多了。”
焉戒的目光死死地瞪着柳松溪,希望他说点什么接住家主的好心情,但没有被问到头上,柳松溪只做不闻,垂低头不敢应声。
“你来什么事。”仇湛笑盈盈地看向柳松溪,温声问道。
“公子来了。”
“正巧他来了,这个好消息怎么能不同他说。”
兴冲冲地大步流星刚要出去,忽而想到了什么,仇湛不放心地转头回来叮嘱着:“有件事你即刻去办。”
柳松溪应了一声喏。
“织机绮的衣衫做好没有,没有做好就多给点钱,要她们加点做出来。”仇湛心情大好,一扫数日来的阴霾,振奋了许多难免有些得意忘形道。
摸不清头绪的柳松溪不敢过多揣测,应承下来后,望着仇湛雀跃的远走背影。
有心想要问问焉戒到底发现什么,想了想而今的处境,硬生生地把好奇心按捺了下来,只做不知好了。
赵书贤垂头丧气回到家中,看见心慌意乱迎上来的夫人,咬咬牙狠心道:“把鸡杀了吃了吧。”
“明天再去买一只。”夫人有些舍不得。
赵书贤的眼泪不受控地滚落了出来,忙转头擦掉不想被夫人看见,心中的辛酸苦楚难以言说。
祝家的女儿自小娇生惯养,熟读万卷书,何曾洗手做羹汤过,如今要为他操持家务,还要精打细算,是以前做了噩梦如何能想到的日子。
“该吃吃吧。孩子们还小,日后读书出仕,一家人活着总有指望的。”赵书贤好似是在宽慰夫人:“朝中俸禄能有几何,就算是尽数奉献给银阁门,每月都不够例子钱。”
祝湘蓉应了一声,心内满是忐忑,目不转睛地看着赵书贤想要为他略略分忧。
“战战兢兢近十年,”赵书贤自言自语道:“难道连一顿饭都不能尽兴吃?”
“是怎么了吗?”
眼前忧心忡忡地夫人,赵书贤笑着握住了她的肉,经年不停歇地操持家务,一双手早不负记忆中的柔软了。
“夫人与我夫妻一世,连顿想吃的饱饭也成了奢望吗。”
“那就明天买了鸡回来吃,这只鸡很会下蛋的,”不想打断赵书贤的兴致勃勃,又是忍不住,夫人跟在赵书贤身后碎碎念着:“家主是有什么喜事一定要吃?那我即刻赶着去买就是了。”
夫人边说话边脱下围裙,搽干净手想要出去。
“我随着夫人去。”赵书贤拉住了夫人的手,笑道。
“你在家歇一歇,今日不必写往来书信了?”
“无事无事,还是出去吧,我随着夫人看看能买什么。”赵书贤笑道:“没有鸡肉,鸡蛋也行,今日吃的尽兴。”
赵书贤提起竹篮,拉起夫人的手,笑道:“走吧。”
祝湘蓉神情中是不安的困惑,想要说出口又是难说出口的疑问。
时辰不早了,市集早已散了大半,散落几家慵懒的菜贩多数也是不着急了。
转了一圈勉强找到一个卖鸡蛋的小贩,要比寻常时候贵上几文,祝湘蓉精打细算惯了,难免心疼,反复地砍价,小贩也不肯相让。
小贩惬意地斜倚着,道:“左右我是不急了,这个时辰了,总有大户人家缺了短了来寻,总能被我捡空子的。你要是不买就走远点,别打扰我休息。”
祝湘蓉被说的面红耳赤,有些急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被赵书贤摆手打断了。
赵书贤笑道:“秤十个吧。”
“还是五个吧。”祝湘蓉拉了拉赵书贤的衣袖,低声道:“足够一餐就好,明日再买就好了。”
“那就拿八个吧。”赵书贤掏着铜板,笑道。
“六个吧。”祝湘蓉忙道。
小贩有些不耐烦了,拉下来语气也重了些:“到底几个。”
“六个六个。“赵书贤将铁币摆开在摊上,笑道:“你称六个就是了。”
小贩心浮气躁地称着,一边嘀咕着这么点东西也要麻烦一趟。
赵书贤全做没有听见,牵着祝湘蓉的手,提着东西温柔的笑着。
回到家后,祝湘蓉手脚利落地开始忙了,赵书贤蹲在柴火旁,点燃了炉内的灶火看着一点点燃烧的旺盛,心内像是松快了些,升出了点光亮。
“今日…”斟酌了许久,翻炒着锅内的鸡蛋,祝湘蓉看着赵书贤松了些许的眉头,轻声问道:“仇湛找你去什么事啊。”
宛若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赵书贤一瞬不得喘息,用力地大口喘了几口气后,重重叹道:“都是瞒不过夫人。”
“你我夫妻,你何必瞒着我。”夫人忧心道:“自从傅崇时,到现在你我若不是互相扶持着,怎么走到现在。”
“傅崇生性骄纵,只要是顺着他,倒也还能苟且保命。”赵书贤发自肺腑地感慨着:“厉光庭好歹还要脸面。”
祝湘蓉心内发苦,喃喃着几句怎么办,怎么办啊。
“仇湛,既要钱还要命,还想着要为他办事的本事。”赵书贤自嘲道:“可怜我一辈子,还不知自己如此能耐。”
不敢置信拉住了赵书贤,祝湘蓉惊诧问道:“你真的要供他驱使?”
赵书贤沉重地点点头,努力撑出笑意想要粉饰太平。
“而今是人推着我走,并不是我想如何就能如何了。”赵书贤的目光沉重但是难掩坚定,道:“家中人口简单,就这几位,为了他们我也算是要无所底线了。”
祝湘蓉满眼泪水:“家翁一世清名和家主的一世清名,岌岌可危随时能葬送。”
赵书贤沉默了片刻后,难掩哽咽,近乎自暴自弃的挫败汹涌而上,努力遏制着才没有呜呜的哭出来而今,有什么办法。
“怎么眼下的日子,比以前还难了呢。”赵书贤困惑道。
这顿饭吃的颇有些断头饭的悲壮,看着烛火下吃的津津有味的孩子,赵书贤终究是于心不忍。
只是叹息想要欣慰笑着,泪水夺眶而出。
赵书贤偏过头掩饰着情绪,孩子们忙着饕餮盛宴,狼吞虎咽无暇顾及。
夫人侧过身,忧心的拍了拍他。
赵书贤哽咽地擦拭着泪水,笑道:“没事没事,吃饭吧。”
如若每一日,都像今天一样,是多好的日子了。
努力控制着情绪,赵书贤仍是眼中带泪,却是心满意足的神情,向往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