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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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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凤朝,丰乐楼。
“黎光远到处说也就算了,今日还特意跑来礼部说,”好不容易送走了依依惜别的黎光远,许汝归转身回来抱怨道:“宋尚书是懒得理他,我又不好转身就走,只能听了一会。”
“今日你我短聚,提他做什么。”被吵的厌烦的归鸿寿没好气道。
归鸿寿一向是没什么好话给黎光远,蹦跶这么欢,早晚出事。
“我倒是不想理他,奈何吵的我头皮都疼。”许汝归无奈道:“硬是跟着我来了。还用他颠颠的到处说,现在朝中谁人不知。“
宋清以和穆宁鸣有些扭捏,第一次跟着许汝归杜子元来,与谁都不是相熟的,端起酒盏对着身侧的人尴尬的笑着。
“白风华没给黎光远面子,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他自己是过不去了。”归鸿寿晒笑道。
“毕竟朝堂上,白风华愿意给谁几分面子。”梁承奕抿嘴笑道:“相互太平,自得其乐,不是更好吗。”
“这几日多少又听说了白风华的事,之前偶尔听说一次,觉得不至于此,如今看来,是越来越疯了。”归鸿寿叹道:“行事剑走偏锋,只怕有一天自己伤到了自己。”
“白风华以前在傅崇手下的时候,虽然疯,但还没有疯的这么厉害。”梁承奕咂舌道:“顾山南声名在外,如今白风华闹起来,倒是没人记得顾山南的疯了。”
杜子元小心谨慎惯了,虽然同白风华在礼部许久,仍是没有下评论。
听闻提及顾山南,杜子元有一瞬滞住,随即发自肺腑的感慨着:“那才是地狱罗刹,笑眯眯的好言好语,杀人不见血的。”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有天陛下召见白风华进勤政殿后,不知道说了什么。”许汝归抱怨道:“白侍郎回来后,脸色很难看,谁也不理。”
“但看着朝上的样子,又不像是被陛下训斥过。”归鸿寿皱眉道。
“是吗。”许汝归不禁犯了嘀咕:“到底是怎么了。”
“什么事都敢去猜。”梁承奕不轻不重地用筷子打了下手背,眸中半是训诫,道:“怎么什么事都想知道。”
许汝归恍然大悟的笑了,忙举起杯:“我自罚一盏。”
穆宁鸣举杯笑道:“都是闲着说话罢了,何至于此,既然许兄要喝我陪一盏。”
宋清以坐在旁边眨巴着眼睛,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被穆宁鸣的手拍了拍,道:“今日许兄做东,你不陪一盏是不是说不过去。”
宋清以忙站起身,道:“恕罪恕罪,实在是失礼。这样,我先自罚三盏。”
在桌上人摆手笑着说不至于此的时候,宋清以已经满饮三盏了。
宋清以笑道:“与诸位虽是同在六部,但各司其职,本是不相熟的。不过我们礼部就是这点好,宋尚书全心全意勤政爱民,礼部自上至下一体同心,一团和气。”
宋清以对着许汝归笑道:“许兄,你说是吧。”
许汝归忙应道:“是啊,我刚到礼部不久,你们都是知道的,如今在礼部真的是开心啊。”
杜子元被许汝归硬生生拽了起来,举杯腼腆笑了:“我在礼部久了,与他们的接触良多的。”
“还未谢过杜侍郎照拂。”穆宁鸣举杯笑道:“一向承蒙杜侍郎照顾,还未正式谢过,今日我满饮此杯。”
笑呵呵的将酒喝过一巡,许汝归递个眼色给梁承奕,梁承奕自然了解。
“梅景行遇刺的事,言路纷纷,人心惶惶,陛下若不出面安抚妥帖,必定不能慰籍人心。”梁承奕叹息道:“是谁做的有什么重要。”
“过刚易折。”归鸿寿摆弄着手中的筷子,迟迟未曾下箸。
“是谁做的有什么重要,是不是谁做的有什么重要。”梁承奕轻叹着:“苍太师活着时候还能保全他们,如今算是…”
许汝归欲言又止,心内焦灼着想要劝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看赵书贤,自从回京后,困在了刑部里忙的昏天黑地,我都快要不认识了。”归鸿寿抿口酒,自嘲道:“明明都是熟知的,认识了许多年,而今倒是许多人都像是不认识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醉醺醺的都是半眯着眼睛,筷子敲着碗盏,又唱又笑其不快活。
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许汝归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宗不为跪坐在地,面前的小几上随意摆些东西,并不在意,聚精会神的盯着手中的东西,目不转睛。
童鑫涛进来送饭几次,将凉透的端出去热好了再送进来,反复几次终于没有了耐性。
“爷,你都摆弄好几天了,就这几枚铜板,你都快看出花了。”童鑫涛略带了些埋怨,往宗不为身侧坐下去了:“饭也不吃,话也不说,爷到底在想什么。”
“你懂什么。”宗不为轻拍了下他的后脑,亮出手里视若珍宝的几枚铜钱,宗不为难掩得意:“爷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都在这上面了。”
童鑫涛并不明白,抱怨道:“看着爷新得的这几枚铜板,看着成色新的很,像是今年的。并不是前朝的,不是云霓不是华绣的,有什么稀奇。”
“你的眼力不错,但更重要的东西你没有看到。”
“是什么。”童鑫涛好奇地凑近,想要端详地更分明。
“金盆里扔铜板,你觉得金盆是觉得晦气,还是铜板觉得自我高尚了?”宗不为摆弄着手中的铜板。
童鑫涛挠头,困惑道:“铜板和金盆,怎么说也不是一类的东西吧。”
宗不为赞许地望着童鑫涛笑道:“有长进。”
童鑫涛不知道哪里说对了,茫然地跟着宗不为笑着。
“在金盆里的铜板依旧是铜板,虽是仗着金盆的势,也曾光耀过。有朝一日被金盆颠出来,尘归尘土归土,铜板还是会被人拾起,不过依旧是铜板罢了。”宗不为伸出手中的铜板,在指尖翻来覆去,道:“如果真的想重要,自己变成金盆,哪怕变成金块滚在金盆里,你也是金盆的一份子。日久天长,从新融过之后,你们再也分不开。”
童鑫涛的神情越发困惑。
宗不为捏紧手中铜钱,向童鑫涛展示着:“高门望族就是金盆,他们看不上铜板,更不屑与铜板为伍,相提并论。”
“爷的意思是…”童鑫涛努力地想想明白:“我们是铜板?”
看着宗不为赞赏的目光,童鑫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着。
“许多人并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以为沾上了金盆,自己也跟着飞黄腾达,金贵了。”宗不为嗤笑着:“不过是偶然地凑在一起罢了,妄图痴人说梦的一步登天,必定登高跌重。”
宗不为捻起了一枚铜钱,牢牢地盯住了,像是盯着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的渴望,宛若喃喃自语道:“想入金盆最好的办法,是融为一体。”
“爷如今说话越发奥妙,是一句爷听不懂了。”
宗不为莞尔一笑,道:“跟着你的主子爷,下半辈子包你吃香喝辣的。”
童鑫涛连忙附和讨好。
“况且,假的永远是假的,成不了真的。”宗不为若有所思道。
忽而响起敲门声,宗不为望过去,晚翠的神情郑重,道:“爷,谷微粟找你。”
宗不为下意识紧锁眉头,转念又是笑了,时至今日,还管他要做什么。
“听说你最近忙的很啊。”
宗不为刚刚迈进屋,刚想要过个场面,就被谷微粟出言嘲讽着,索性不装了。
宗不为有些腻烦,谷微粟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实在没有什么新意。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小人爱财,取自礼貌。”宗不为朗声笑着:“没有了礼貌,自然可以无底线地换钱。”
面对宗不为的嘲讽,谷微粟的脸色紫了又青,青了又紫,一时相当好看了。
偏生宗不为不依不饶地还要嘲笑。
“谷大人的脸色怎么了,莫不是受了风寒?”
谷微粟恨不得杀人的目光瞪了过来,宗不为面不改色,依旧是对着谷微粟笑着。
宗不为的市侩从不隐藏,赤裸裸。谷微粟一向是知道的。
“滚出去。:”谷微粟咬紧牙关,从舌尖蹦出来的几个字,得到宗不为满不在乎的转身就走。
站在门外候着的童鑫涛胆战心惊地听着,唯恐落下一句,又恐怕下一句惊雷更是震骇。
童鑫涛不解问道:“爷今天怎么了?揶揄他?”
拍了拍他的肩膀,扬起下巴,不以为然的笑道:“如今他拦不住我了。”
“一招接着一招,才是市井人打架的看头,只有第一招打出去,接下来没有手段了可怎么行。”宗不为笑道:“这叫什么来着,一拳当开?文绉绉的,实在记不住。”
“爷是又有别的想法了。”童鑫涛困惑问道。
“总归你是不必管的,与你也不相干,安心的吃喝拉撒,听着听爷的差遣就是了。”宗不为对着童鑫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