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君臣(上）》妖曦瑾

134、第 134 章

　　杜若情在朝上打赢了嘴仗，神气活现地像是斗赢了的鹌鹑，一路高昂着脖子，恨不得人尽皆知她的得意。
　　回到驿站后，不顾马车还未停稳，杜若情急火火地跳下后，如同旋风一般冲进了屋内，紧紧地抱住站起身想要迎接的颜于织。
　　与早上出门时畏手畏脚不自信的样子，判若两人。
　　颜于织不自觉地眼含热泪，必定是好消息了。
　　杜若情松开了颜于织，眼睛亮亮地重重点头着：“百夫长，我们能回家了。”
　　“是啊，回家了。”随后进来的百辟，笑着恭贺道：“恭喜百夫长，恭喜边塞女兵，终于拨开云雾，得见日明了。”
　　“必定是要感谢陛下明辨是非，才能给杜若情一个公道。”
　　听闻颜于织的客套，百辟抿嘴笑着，今黑站在一旁想要说什么，被百辟拉住了。
　　来之不易的胜利让颜于织喜极，热泪滚落，又是安慰，又是庆幸。
　　屋内一扫往日阴霾，女兵们凑在一起又蹦又跳着，反反复复地念着：“我们可以回营了。”
　　从未想过的胜利，让喜悦的泪水潸然而下。
　　她们还以为，有生之年，无法再面对别人在背后的指指点点了。
　　颜于织手上没了分寸，拍着杜若情的脊背。
　　杜若情被拍的呲牙咧嘴，也无法停止笑容满面。
　　胸膛内涌出无数话想说，杜若情振奋地昂起头沾沾自喜着，想要绘声绘色，毫无遗漏地转述吾皇何等伟岸风姿，怒斥不轨。
　　大家聚精会神地听着，随着杜若情地描绘，不自觉地发出惊叹。
　　一个人活过来了的心思，是藏不住的。颜于织双臂环胸，站在一旁欣慰地笑着。
　　说了半响，都是觉得意犹未尽，女兵们拉着杜若情不住地追问着。
　　杜若情不厌其烦地说了又说，事无巨细一一描摹着，将吾皇说的天上少有，地下无双，引人无法不向往，恨不得亲眼得见。
　　忽而，杜若情肚子咕噜咕噜作响，满屋的人都可以听见。
　　喜悦的狂欢告一段落，颜于织笑道：“我早上也还未吃呢。”
　　百辟惊诧道：“如今都快晚膳了，莫不是都饿了一天不成？”
　　颜于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屋内的女兵笑眯了眼睛。
　　百辟捂着嘴咯咯笑着：“当真你们好体力，要是我断然撑不住的。”
　　今黑咂舌道：“还不赶着吃点什么垫一垫，若是要等驿馆的差役做好晚饭，小心饿坏了。”
　　“不妨出去转转？”颜于织虽是提议，目光望着今黑，仍是想要得到肯定。
　　今日胜利来之不易，今黑也为她们欢喜，点了点头，就算同意了。
　　百辟笑着附和，今黑同百辟一起跟着颜于织杜若情出去，相泽跟着余下的人出去。
　　相泽用的飞镰刀，若是闹市里打起来，太容易误伤无辜了。
　　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话，让屋内的人更是笑的开怀了。
　　可以出去的欢喜，让坐在屋内的女兵们望眼欲穿着，等着锦衣卫送来了寻常百姓的衣衫，布衣短打，干净利落。
　　欢呼着被放出去了的自由，颜于织无奈地摇头，望着女兵的神情中，宠溺的笑着。
　　各自换上后互相打量着，都是笑的开怀。
　　看见满屋的笑脸，颜于织终于觉得心满意足了。
　　出了驿站后，杜若情兴冲冲道：“来了京都许久，终于能出去转转了。”
　　百辟不敢大意，与今黑各自警惕地打量着周边，手指按在了腰间的鞭上，没有一刻迟疑。
　　喧嚣入耳，由远及近。
　　杜若情总算是有些许这个年纪的活力，不像往日里紧绷着的老成，警惕着周边，片刻不敢懈怠，连带着颜于织都松懈了些许。
　　杜若情笑了笑：“好像我的这条命，又可以属于我自己了。”
　　颜于织含笑了点头，道了声多谢。
　　杜若情被谢的不明所以，挠了挠头，转身欢呼地奔着热闹的市集去了。
　　要回去了总要给边塞的姐妹们带点什么，怀揣着难以定夺的颜于织，从街头看到街尾，翻来覆去的张望。
　　虽然喧哗声声，琳琅满目，但易于保存又新奇，价格实惠的好像只有簪花了。
　　杜若情又觉得这东西晦气，看一眼嫌弃的不得了，连比划一下都不想，并不想带。
　　想问些意见是不可能的。颜于织笑笑，并不强扭着杜若情，递上铁币给老板，仔细挑选了十余只。
　　面对杜若情困惑不解，颜于织笑道：“爱美是天性，总会有人爱美的。”
　　“但我们毕竟是女兵，没必要这些花花草草的。”
　　“人之常情，没有必要苛责。”颜于织淡然道：“若是天性爱美，也不该硬生生憋着，顺应本心最好不过。”
　　杜若情还是不能理解。
　　颜于织索性一笑而过，再不解释。
　　百辟带着杜若情在周边的小吃逛了逛，随手买些吃食，回来后，颜于织还没有挑好。
　　杜若情边吃着边不耐烦地等着，颜于织选好后，百辟接过来，一只一只看得仔细，每一只都能赞上两句。
　　“这是什么案式？”杜若情看见一个实在不知是什么的物事，空出一只手的嫌弃地挑拣，小声地嘟嚷着。
　　顺着杜若情的目光，今黑笑呵呵地解释着：“平谷盛产桃子，天下皆知。如今乍暖还寒，若是再过几月就能吃到了，商贩们特意做些桃子样式的绢花，也算是图些新志趣。”
　　颜于织眸子亮亮地认真听着，笑道：“瞧着的确新样式，把玩在手上也如同桃子一般香甜呢。”
　　百辟娇俏地笑着：“我最喜欢了。”
　　杜若情不感兴趣，大口大口啃着刚出锅的热饼子吃的正香。
　　“平谷的桃子堪称一绝，又叫人间仙桃。”百辟对着杜若情认真道：“平谷的桃子，你必定喜欢。”
　　颜于织接过杜若情塞的饼子，笑道：“若是能让你吃到桃，必定叫你感受什么是香甜可口。”
　　“不要，”杜若情果断的拒绝了，嘀咕着：“桃子吃的再多也不顶饱。不如百夫长现在带我去吃二斤猪肉，一样香甜可口。”
　　百辟娇俏地遮住嘴，笑着：“即刻带着你们去寻可口饱腹的新鲜玩意，可好？”
　　杜若情的眼睛瞬间都亮了。
　　是羊汤。
　　杜若情得见荤腥，再没有什么抱怨的废话，呼噜呼噜地一大碗入腹中，仍觉得意犹未尽。
　　颜于织吃的文雅，看见杜若情吃完后，眼巴巴地眼神，不禁笑道：“若是你一会还能吃下其他的，就再来一碗。”
　　杜若情大喜过望，连忙招呼店家再续一碗。
　　四人吃饱喝足后，已经天黑了。
　　路边的灯火次第挂在了门前，照亮了眼前的路，四个人漫无目的地逛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春风吹过，心里都是满足，格外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