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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鬼兵 ...

  •   刚从迷梦中醒悟过来的将士们皆低下头,不敢多言。
      咕噜噜,马蹄似乎踢到了什么,晏苏将剑收入剑鞘内,翻身下马,原本躺着尸体的地方隐隐泛着白烟。
      他弯腰在地上摸索着,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硬物,捡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嘲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不过是个竹子化成的邪魅。”随手便丢了出去。
      卫英下意识地接住,上下打量。原是个竹制的人偶,中心有个被利刃贯穿的缺口,拼接处还残留着碎屑,应是新制的。心中愤愤,看来这宫中确有前朝歹人作祟,且用心险恶,竟施妖法害人。
      “殿下,这宫中既然有妖物作祟,您接下来作何打算。”在卫英心中,晏苏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自然是继续,勇者进,怯者退,”晏苏翻身上马道,“在场的诸位也都见识到了这宫中的古怪,如果想走,自是人之常情,我定不阻拦。如果愿意继续前进,那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跟上。”
      话音刚落便跃马扬鞭而去,卫英紧随其后,其余人等也一应而上,没有半分犹疑,也无半点退缩。

      越往深处雾色越发浓重,晏苏不得不命人点起火把。腰间的狐尾坠反应较之先前更加强烈,发出微弱的光和热。
      快了快了,一定就在这,冷静如他也因兴奋变得有些焦急起来,恨不得马上穿越这片迷雾见到那寻觅多年之人。
      “救……命……”浓雾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呼救声,因着竹林里惨痛的教训,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晏苏接过火把,下马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声源,卫英弓着腰提着剑紧跟着,左右顾盼,警惕着四周。
      借着火光,晏苏发现前方有架朱色木桥,桥底下倚靠着一位满身血污的伤者,他迅速招呼卫英,二人合力将人拉了上来。
      他伤的不轻,小腹上还插着把刀,从衣着上判断,应是早前闯入晋宫的士兵之一。看见熟悉的兵服,这位老兵两行热泪簌簌而下,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由于伤势过重,口齿也变得不清,晏苏不得不把耳朵凑到他嘴边才勉强听出点东西,“前……前面……鬼”
      晏苏心惊,看到卫英脸上同样写着惊讶,显然他也听到了。真假勿论,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晏苏拍了拍伤者肩头,“别害怕,你现在很安全。别说话,安心养伤。”
      转而对卫英耳语道:“不可声张,找人替他处理伤口,吩咐下去,全体就地调整休息。”
      部署完毕,晏苏独自踱步到桥头开始重新思量现在的形势。
      从全体行进的时间和先前的竹林可以大致推算出,现在应该是在晋宫内围。伤者的话虽有待揣摩但万不可大意,在这诡异的迷雾中,他本是靠着这狐尾腰坠的指引来辨别方向,现在腰坠的反应越来越强烈,若是止步不前,他定会后悔终生,可就这么不计后果的继续前进真的好吗?倘若就此打住,回去的路又在哪?
      这迷雾究竟为何而起?这么多失踪者为何只找到一个?竹林中作祟的妖孽又是何方神圣?铺天盖地的问题盘踞在晏苏心中,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是谁?究竟是谁?难道真如流言中所说,与那位昏迷不醒的公主有关?还是自己苦苦寻觅之人所为?亦或者另有其人?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他就是捉摸不透。一时气急,挥拳狠狠得砸了下身旁的垂柳,枝儿应声摇晃两三,抖落几片叶子,又恢复了沉默。
      发泄完毕,干笑两声,自己竟会失态至此,摇了摇头,理智如他,回身决定从那位伤者口中再找出点有用的线索。
      啪嗒啪嗒,马蹄声从桥的另一头传来,晏苏闻声心里暗叫不好,转头望去。只见远处绛紫色雾气渐渐泛起白光,隐约有兵马的身影,夹杂着嘶吼声向他们奔袭而来。
      “有袭击,全体戒备!”他大吼一声,抽出鱼肠剑奔向自己的马,众人闻声操起武器上马,到底是经过训练的人,很快就做好了迎战的姿态。
      “啊——”一声惨叫从队伍后头传来,晏苏回头,只见方才还因重伤倒地不起的伤者此时竟提刀杀了照顾自己的军医。可他的小腹分明还淌着血,这是哪来的力气?
      突然的变故让大伙变得不知所措,就连晏苏此刻脑中也是一片空白。
      “殿下小心!”卫英的声音将他惊醒,回身一柄长刀已赫然架于额前,多亏卫英及时拦下,不然他早已是身首异处。
      桥那头的兵马已然跨过木桥与他们厮杀起来,晏苏无暇多想,拔剑迎上,电光火石间已是血色一片。
      此时最头疼的当属卫英,作为晏苏的护卫,他必须时刻留在他身边护他周全,可敌人来势汹汹且数量占优,身手再好一时也自顾不暇。
      仔细一看,来者皆着亓兵服饰,身上都挂了彩但出手却依旧有力,即使被刺中要害也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爬起来继续战斗,动作僵硬,毫无鲜活之气可言。
      卫英心中泛起低估,他们是谁?难不成是先前闯入晋宫失踪的兵将?“前……前面……鬼”这句话突然闪过脑海,一种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陡然升起,挥之不去。
      “殿下!”卫英猛然转身四下寻找,可哪还有晏苏的影子,就连其他同伴的身影也都不见了。除了迷雾和敌人,就只剩下自己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一半是因为自己和随行的同袍,另一半则是为着自己的主人晏苏。

      觉察到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得消失,就连那些来路不明的敌人也淹没在了迷雾之中不见了踪影,现如今只剩自己孤身一人,晏苏不自觉得握紧了手中的鱼肠剑,下马开始步行。
      因着先前的苦战,晏苏的左肩头落下了一道不浅不深的伤痕,此时正往外渗着血,银白铠甲也染上了一抹殷红。他却并不以为意,撤下一块衣裳,简单包扎一下就继续向前走去。
      忽而有清笛吹起,曲声哀婉忧抑,飘渺不定。周身淡紫色烟雾渐渐化开,转而便消散了。
      晋王宫的景致也随之清晰起来,亭台楼阁层次而立,三步一渠,五步一石,七步一木,且步步皆是百花齐放,芬芳四溢。
      都说在这乱世之中,各国君王皆无法独善其身,可这位晋王却偏偏是个喜音律,好诗词,琴韵茶香的风雅之人,自成一股清流。若不是生在这帝王之家,这位晋王也许会成为人们口口相传的风流名士吧。
      花香渐浓,晏苏脚步一滞,只见前方鹅卵石铺就的蜿蜒小路上,竟开出了朵朵白莲,一路延伸开去,似在邀约。
      腰间的狐尾腰佩也愈发滚烫起来,晏苏冷哼一声,看来在这座阴诡的宫殿之中,似乎有人在等着他。
      沿着白莲一路走去,清笛悠悠,流水淙淙,间或有蝴蝶飞舞盘旋,行至其中,脚下似有微风滑过,卷起袅袅轻烟,远观宛若一副仙者云端漫步图,好不雅致。可风景再美,风雅如晏苏,此时也无心欣赏,倒是可惜了。
      碧蕊白莲消失在了小路尽头的一座宫殿前。常乐宫,殿前的匾额如是写到。
      晏苏四下张望良久,整座宫殿空无一人,似是荒败有些时日了。
      殿内不似方才来时那般景色宜人,一处干枯的池塘,一片枯萎的药田,应是很长时间无人打理,土壤已然干裂,零星小苗也都耷拉在地,毫无生气。唯一值得赏光的大概就只有旁边一株海棠树了。盈盈而立,寂寥如是。
      也对,自从降书递上,晋王自刎的那日起,晋宫内的上下人等,能逃的就早已全部逃离了。
      朵朵烂漫缀满枝头,有风自南,花枝摇曳,落英缤纷,似在倾诉这座宫城曾经的繁华与现在的落寞,唯有南风旧相识。
      晏苏站在树下低头沉思,有花瓣落于肩头,他也浑然不知。
      就在此时,主殿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晏苏转头望去,门内只漆黑一片,无法看出虚实。这使得他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轻声行至门前,却迟疑着不敢前进。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突然感觉到有一双手从背后推了自己一把,一个趔趄竟跌了进去。
      不好!晏苏刚想站稳脚跟,绛紫色烟雾骤然从门外席卷而来,将他团团裹挟。强烈的气流在周身对冲着,迷得他睁不开眼,手脚也似被沉重的镣铐所固一般,竟动弹不得。
      再加上左肩上的伤,血腥味伴随着撕痛感传来,晏苏现下确是被完全桎梏,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可到底是他,即使被困至斯也能强定心神,思忖着现下的情形。
      这雾中亦比先前多了中异香。可奈何意识渐渐模糊,视线也随之变得不清晰,浑身的力气如抽丝剥茧般被抢夺而去。
      晏苏虽时时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但终归是着了道,不久便失去了意识。脚下踩空,仿佛跌入万丈深渊。

  •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分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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