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控鬼师》夜听春雨

36、第一滴血初出现

　　带着几分微醺的醉意，宁青梨躺在陌生的小床之上，听着窗外哗哗的雨声。阁楼的隔音很不好，她能够清楚听见楼下的动静。轻轻的交谈声，脱衣服的悉索声，人体在木板床上躺下去的咯吱声……但很快，这些声音就都消失了。屋子里，只剩下了雨声。配上床边小几上油灯的黯淡光亮，显得格外寂寥。

　　农家自酿的酒当时喝的时候不觉得如何烈，现在才感到胃部一阵阵的烧灼，脑袋晕晃晃的，酒意渐渐的上来了。风声和夜雨声仿佛都逐渐飘远了，与她相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障碍，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听起来十分的不真实。阖上双眼，漆黑一片的视野里许多人的脸在摇摇晃晃，时而出现，时而消失。有朱颜的，有方靖的，有沈岫的，甚至还有尉迟澜的……意识慢慢的模糊，似乎是睡着了一会儿，然后又被窗外骤然变大的雨声惊醒了。遥遥的，她似乎听见对面山坡上响起了岩石垮塌的声音，却懒得睁开眼睛来。或许，是她听错了，现在是在做梦也不一定……迷迷糊糊的如此想着，她又再次睡了过去。

　　……依稀还是在前往安全基地的路途上，暮色四合，笼罩着荒凉的废弃城市。她握着一柄血迹斑斑的锈刀，拉着尉迟澜藏身在垃圾堆之后。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丧尸，从街道的一端朝着她们这边缓缓行来，带着逼人的腐朽气息。尉迟澜还是她平常见到丧尸时的那个样子，浑身颤抖不停，紧紧拉着她的衣袖，躲在她的身后。“青梨，青梨，我怕……”她轻声说道。

　　宁青梨带着安慰意味的拍拍她的手，低声说道：“没事，它们不会注意到我们的。”

　　天边的夕阳就快要坠落下去了，晚霞的颜色红得像血一样，带来不祥的讯息。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垃圾，簌簌作响。路面上和墙壁上沾染着大片大片的干涸了的血迹，到处都可以看到被丧尸啃噬干净的人类骨架。肥大得可怖的灰黑色老鼠，大摇大摆的穿行在墙角和荒草丛中，时不时吱吱的叫几声。几乎所有商店的门窗都是残破的，里面空空荡荡，全部的物资都被人们搜刮干净了。从前繁华热闹的大都市，如今只是一座巨大的坟墓，埋葬着无数死在丧尸手中或者同类手中的人。或许等到夜色降临之后，他们的幽魂会成群结队的出现，在长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望着夜空哀嚎。

　　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越来越近的丧尸群，宁青梨没有留意到，身边的人在渐渐变得冰寒，全然不像正常人类散发出来的感觉。手里握着的那只手，慢慢变得像是冰块一样，寒意刺骨。就在丧尸群终于来到她们眼前的街道上之时，突然宁青梨感到胸口一空，刹那间全身的力气都在迅速流逝。她吃力的缓缓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尉迟澜，却发现那人形容可怖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正裂开血盆大口，啃噬着手里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它一边大口撕咬，一边狞笑着看着自己，张口说道：“宁青梨，你该死——”这颗心脏是……

　　宁青梨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此时赫然多出了一个拳头大的血洞，惨白的骨头都暴露在外。心呢？我的心呢？她目瞪口呆的看向化身恶鬼的尉迟澜，开口问道：“你在吃什么？”

　　尉迟澜笑着回答道：“我在吃你的心啊——”一语未落，它猛然一口吞下手中没吃完的心脏，嘴角带血，朝着宁青梨扑来……

　　“啊——”窗外陡然响起的一声凄厉的惨叫，将宁青梨从噩梦中惊醒。她坐起身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摸到了一手的冷汗。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下，冷静下来之后她侧耳细听，隐约听到了嘈杂的人声传来。看看窗外，依旧是黑沉沉的雨夜。发生什么事了？

　　摸出睡前塞在枕头底下的手电筒，宁青梨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迅速的穿衣服。此时楼底下也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动静，想来是朱颜他们也被惊醒了，正在起床。宁青梨举着手电筒，踏着散发出朽木味道的木质楼梯走下楼去，果然看到朱颜他们三人都已经起了身。看到宁青梨，朱颜忙走过来说道：“醒了？我们正准备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一起去吗？”因为是刚刚才醒来，他的嗓音微微低哑，带着种慵懒的性/感之意，听起来简直有些令人脸红心跳。

　　宁青梨神情自若，似乎丝毫不为这美声所动，点了点头说道：“嗯，一起去看看吧。”

　　走出厢房，众人看见堂屋的大门敞开着，吹进来丝丝寒风。想来，是村长他们听到动静出去了。走出门来，宁青梨才发现东边天空隐隐出现了一点鱼肚白，原来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雨仍在下着，不过已经很小了，只能称之为雨丝。传来动静的地方在村长家下方不远处，竹林掩映中的那户人家此时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踏着稀软的泥土路，带着满头发的冰冷雨滴，宁青梨一行四人来到了那户人家。刚一进到院子里，众人就听到屋子里面传来惊恐的陌生男声：“这、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下的手？”

　　莫云飞走在最前面，宁青梨和朱颜两人落在后方，四人逐一走进了房屋之中。却见此时屋子里的人都挤在这户人家的左侧厢房里，赫然形成了两方对峙的局面。油灯光芒和手电筒的光圈晃来晃去，众人的脸孔在这不断动摇的光影里似乎也变换不定着。猛然看去，仿佛一群鬼魅一般。

　　对峙的其中一方，是以村长为首的村民数人，正满面无辜和惊讶，不断的解释着什么。人声太杂乱，一时也听不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另外一方，是两个看似外来者的男人，都是一脸惊恐和愤怒，衣发凌乱，手里握着武器，朝向村民们。

　　看见莫云飞等人进来，村长立刻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忙忙的对莫云飞说道：“莫队长，没想到竟然会出了这种不幸的事，真是没想到。可是，真的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动的手啊，请你快来当个见证人，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莫云飞见状一头雾水，打着哈哈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况不清楚，我实在不好随意介入。”

　　看见莫云飞，那两个外来者愣了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其中一个人便开口说道：“这位莫非是鼎峰战队的莫副队长？久仰久仰，我们两个都是烈风战队的人。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们。都是一个基地的人，还请莫队长伸手拉我们一把啊！”

　　莫云飞闻言，依然不动声色，说道：“好说好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愤然开口说道：“我们一行三人，在这户人家借宿。我们两个人睡在楼下，老铁一个人睡在阁楼上。我半夜里起来想去放水，走到屋子中间的时候脸上突然一凉，像是漏了一滴水在脸上似的。本来还以为是房子漏雨了，谁知道我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了血！再往脚底下一看，好家伙，地上也是一滩血。我再把手电筒往天花板上一朝，发现楼板已经被血给浸透了——”说着，他将手里的电筒光移到天花板上，指给莫云飞几人看。宁青梨也跟着抬头看去，果然，木板搭建而成的天花板之上，一大团黑红的血液，还在往下不断的滴落着。

　　那人接着说道：“当时我就预感到，不好了，老铁肯定出事了。等我跑到楼上一看，果然，老铁他，已经死透了……”说着，他恨恨的看向村民们，说道：“在他们村里出的事，不是这里的人下的手，还会是谁？你们还敢狡辩？混账东西，我要你们赔命！”

　　闻言，村长苦着一张脸，说道：“真的不是我们做的，我敢拿我这条命来作保！”说着，他指了指其他几个村民，又指了指自己，说道：“再说了，你们都是手上有几下的厉害人，我们都是普通人。如果真的是我们下的手，你们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无论如何，死之前挣扎几下，总能做得到吧？这难道不是说明，下手的人，是比你们更加厉害的人吗？由此可见，根本不关我们桃花村的人的事。”说完，他看了看那两个烈风的人，又看向莫云飞，一脸的诚恳，黄褐色的国字脸看起来老实巴交得不得了。

　　这位村长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冷静，言辞有理有据，实在是个能干人。莫云飞摸了摸自己长出了短短胡茬的下颌，想了想之后，说道：“现在要我说，我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不如，我们先上楼去看一看现场？”

　　闻言，村长连连点头：“那是应该的，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