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是狼还是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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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觉上认为她所说的‘他’就是Brent，此刻的Brent会是什么样子？我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张冷笑的脸，那唇角斜斜挂起的一抹弧度像一把弯刀刷地刺向我的眉心。
我蓦地抬手捂住眼睛，冷汗就在那一瞬间爬上额头。幸好西米露正沉浸在她自己的回忆里，锁着眉头想得入神，我偷偷吐了口气，拿纸巾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几分钟的沉默之后，西米露突然笑了，笑着道：“我这才想通你为什么要在妙峰山设计那一出苦肉计，原来你是想让我们以为你已经掉进我们安排的陷阱里，真的爱上了Brent！”
我不以为然地道：“既然你和风信子是拿女人之间的忌妒陷害来做文章，我要是直接入局，就显得太被动。不如反客为主，更能表达我的心意。”
“也就是说，你从掉进陷阱到事后故意跟我说那些话，全都是做给Brent看的？”
“否则又怎么会有之后我和Brent的进一步接触？”
“哈！”西米露干笑着，咬牙切齿地道：“其实这一次你真的看错了。”
“错了？”我狐疑地看着她。
西米露愈发笑得夸张，夸张的嘲笑味道：“其实那一次我和风信子并没有设计你，而是真的有需要。自然，这也不是Brent的安排。一切只是意外。”
“意外？”我当然不信：“那我为什么没有找到你？”
西米露道：“很简单，我在树林里等得着急，就用纸巾做了简易处理，又怕被人看到裤子上的污迹，所以没有走上大路而是穿了半个林子直接插入了队伍里。”
我跟着西米露的叙述回想那天的事情，并找不出她这边有什么蹊跷，但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辞，要说服我并不容易。我想了想，道：“可是队伍并没有像风信子说的那样停在原地等我，又是怎么回事？”
“我回到队伍里的时候风信子从队首看见了我，她直觉上以为你和我一起走在队伍最后，就没有叫停。而我因为急着解决问题，也没多说，便拿了卫生巾偷偷找了个僻静地方换下，这才又小跑着赶上队伍。这么一通折腾，等知道你没回来时，已经过了二十来分钟了。”西米露的话说得很流利，流利到找不出其中破绽。我突然有些心慌，手指不自觉地收拢，装作很不以为然的样子道：“你觉得我会相信这个故事？”
西米露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了我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脱衣服的牌局？”
她虽然问得突兀，我却立刻就想起了那场牌局，毕竟那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险些在众目之下走光的经历，我怎么会不记得？
西米露自然知道我不会忘记，所以不等我点头便兀自道：“我估计你也猜到，那一晚的牌局是我们设计好的，但是你绝想不到，本来我们设计那场牌局的目的是要让你脱下衣服，并且再也找不回来，然后Brent再趁机把他的外套披在你身上，这样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穿着他的衣服回到你自己的房间。”
我不知道她提起这事要说明什么，只觉得有些混乱，皱眉道：“可是那一天，我并没有输。”
“你没有输并不是你牌打得好，而是Brent帮了你！”西米露道：“Brent突然就改了主意，打暗号不让我们再逼你脱衣服。那时候，风信子还跟他大吵一架，你总该记得吧，其实真正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个。”
我飞快地搜索着关于那一晚的所有记忆，恍然道：“也就是因为这个，第二天，我才不得不掉进水里！”
西米露点点头，似乎在等着我继续。我却依旧不明白她揭开这个真相要说明什么，只好问她：“即便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Brent对你的紧张不是装出来的。虽然我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由，但是我想，他从一开始就对你动了真情。”西米露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这严肃让我收拢的手指攥得更紧。
我于是大笑，笑得连我自己都觉得不自然：“你是说一只狼竟然对羊动了真情？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西米露哼了一声道：“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要是羊，谁敢当那头狼？”
“你说得对！”我咬着牙道：“再狡猾的狼也不会从我这里占到便宜！”
“你真的认为这场仗你赢得理直气壮？”西米露也咬着牙，嗤笑道：“我不妨告诉你，Brent原本跟你要的六百四十万，只够还清80\'s Team的全部债务，他自己一分钱赚头都没有。即使如此，后来拟定合同的时候，他还是少要了你九十万，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我的大脑虽然在极力的运转，却好像什么线索也抓不住，我只好瞪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那是他把自己唯一的房子卖了，给你凑的钱！”西米露的眼里似乎闪着泪花，就连语气都带着悲愤：“我们当时都骂他傻，可是他说就是这么做也洗不掉他对你犯下的罪！我就不明白，他跟你走得那么近，怎么就没能看出你其实是头狼！是头披着羊皮的狼！”
西米露的声音已有些发抖，显然是气愤到了极点。我则呆呆地瞪着她，脑中一片空白。乱了，全乱了。这一切远远超出了我所判断的情境，在我理解的故事中，Brent是个蹩脚的骗子，这一群人演出的骗局，都是为了套我的钱！
我攥着拳头，咬着牙，一遍遍地确认我之前的判断。但是突然之间，我的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副画面，画面中一个男子毫不犹豫地跳进陷阱，抱住黑暗中的孤独女子，温柔而坚定地告诉她：“别怕，我在！”
我猛地甩了甩头，用指甲掐着手心，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她这样的替Brent说话，想尽办法让我动心，难保不是她们的另一个计划。
于是我冷笑着，厉声道：“你特意找我来，就是想告诉我Brent对我有意思？你不会以为我会为了这点意思就感激涕零地去填80\'s Team的坑吧？”
“你买不买80\'s Team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告诉你我所知道的。”西米露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便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腹部，眼神瞬间竟变得温柔：“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除了这个任何事都已与我无关。”
我看着她轻轻抚摸腹部的手，突然明白了她眼里的温柔从何而来，那是即将成为母亲的骄傲。凌厉刻薄如西米露，在孕育了生命的时候也会散发出如此柔和的母性光辉。
如果换作平时的我，看到此番情景肯定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将做不成母亲的遗憾无限放大，期期艾艾地感怀一番命运多舛。但是此刻，我的心完全被之前的困惑占据，竟没有一分一毫地空隙去感知其它，乃至于身边的玻璃窗被敲得砰砰作响我都没有听见，等我终于有所反应寻着声音望过去，却正对上一双惊讶而疑惑的眼。
我愣住了，这张面孔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他从我公司起步之初直至发展壮大，一直是我最默契的合作伙伴，他就是华盛电器的推广部经理刘永昌。
窗外的刘永昌，脸上已有了笑意，指指点点一番之后，便转身离开。我猜他在看到我的时候是有着惊喜的，但是我却一点也不希望在此时碰到他。可惜，我已经看到他推门而入的身影，并且朝我这边越走越近。我下意识的把身体往桌子底下缩了缩，刚刚那复杂的心情因为紧张而凝成一团，集中精力琢磨着要如何跟他解释身怀六甲却依然平坦的肚子。
然而他的注意力却并不在我身上，却笑眯眯的盯着西米露说了一句让我大惊失色的话：“亲爱的，等急了吧？”
他居然称呼西米露为‘亲爱的’！难道说西米露所说的老公就是指他？这不可能啊！他的老婆我曾经见过，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家庭主妇，有着大多数四十岁女人的富态身材，说起话来像旋风一样喋喋不休。那时候我还赞叹她们夫妻很是相配，都长了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可是西米露怎么又成了他的老婆？难道他离婚后又娶了西米露？
就在我目瞪口呆胡思乱想的功夫，刘永昌已经在西米露身边坐下来，两个人一起盯着我看。西米露的表情有些古怪，她显然没有料到她的男人会跟我认识，而刘永昌则是一脸坦然，笑嘻嘻地道：“这世界还真他妈的小，你跟露露竟然也是朋友。”
我勉强笑了笑，瞟了瞟西米露，见她并没有反驳的意思，遂随声附和道：“是啊，真是太巧了。”
刘永昌哈哈笑着，搂住了西米露的肩，大声道：“听说你去安胎了，怎么还能到处跑？”他一边说着，一边歪头去找我的肚子，我赶紧把皮包放在腹部，急急道：“我出来买些东西。”
西米露许是见我面有尴尬，便拍了拍刘永昌的腿，嗔怪道：“别盯着人家瞧！”
刘永昌立刻点头哈腰地对西米露道：“是是，我只看你。”
我讶然张着嘴巴，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给我的印象一向粗鲁不拘，但是此刻臣服在西米露裙下的他，竟是混身焕发着少年般的温柔多情！
刘永昌却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牵着西米露的手由着我看，同时收了笑脸，一本正经地看着我道：“对了楚总，你们公司为什么要更名？原来的名字不是挺好的。”
我被他问得愣了愣：“你说什么？什么更名？更什么名？”
“瞧你，”刘永昌道：“你是不是在家呆糊涂了？五月份我跟你们签下半年广告代理合同的时候，你们公司不是改名了吗？当时我还怕有问题，不是还要你亲笔签字了吗？”
刘永昌是个神经大条的人，他并不会发觉他说的这些话带给我多少震惊，而西米露不知其中原委，也不会看出在我两分钟的呆滞里藏着怎样的跌宕起伏。可是我自己知道，我的血从头凉到了脚，连头发根都有点发麻。
必定是出事了！虽然我并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那个合同的事情我至今记忆深刻，如果刘永昌没有说谎，那么说谎的人就是张启明！
“我当时本来想打电话问你，可你连号码也转给了你家老张，干吗？你真想退位让贤，在家相夫教子？”刘永昌果然没有发觉我的异样，还在笑眯眯地等着我回答。
我攥着发抖的手指，挤出一抹微笑，却没有说话。我怕开口之后的声音会暴露我的恐惧和愤怒，所以闭紧了嘴巴，一动不动，心里却像圈着一千条蛇，翻滚纠缠并冒着凉气。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刘永昌终于发现我的失常，急忙起身就要过来扶我，却被西米露及时拉住。西米露定是以为我还在为她的话忐忑不安，所以看着我的时候没有半点同情，她拉住刘永昌，淡淡道：“她兴许是太累了，让她自己歇歇，咱们走吧。”
刘永昌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西米露半推半搡的拉出了门，估计还是放不下心，到了外面之后，还不忘再拍了拍玻璃窗，很费力地跟我喊了句话，我看着他的口形很明白：“用不用我打电话叫老张来？”
我赶紧对着玻璃窗摆了摆手，又做了一个睡觉的姿势告诉他我需要休息一下，刘永昌便松了口气似地点了点头，然后咧开嘴道了拜拜。
我隔窗看着他们的车子驶出视线，整个身体便顺着藤条座椅滑了下去。那困在我心里的一千条蛇，冲破紧绷的神经爬了出来，钻进我混身上下每一个毛孔，我颤栗着大口的喘息着，却还是像个奄奄一息的病人，连哭的力气都已不复存在。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19、是狼还是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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