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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父爱 ...

  •   刘珲知道这事不怪云珩。

      自从太子痨病缠身后,秦婕妤不安分的心蠢蠢欲动。刘珲无法,求助云珩,云珩才为他出了这么个计策。让皇帝认为这个儿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堪大用,顺势扑灭秦婕妤想做皇太后的心思。没曾想计划出了纰漏,不知是谁把这件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告诉秦婕妤。护犊又愚蠢的秦婕妤果然跑到宣室殿闹了一场。虽然达到预期目的,但令秦婕妤降位分,还让人母子分离。

      云珩真心觉得对不住三哥哥。

      晚些时候,她窝在宸昭仪怀里说起这事,不免叹道:“是女儿思虑不周,上书房人多口杂,难免被有心人利用了。”

      宸昭仪沐浴后身上香香的,云珩最喜欢母亲身上的味道,清新自然,有股淡淡的花香。而宸昭仪沐浴时,从不用什么花汁子兑,顶多洒些花瓣儿。“你才多大?有那样多的鬼心思已是不容易了。母亲从小便由着你,你喜欢诗词和文赋,母亲呀,就教你诗词和文赋。你喜欢琵琶、歌舞,母亲便教你琵琶、歌舞。待你入宫,母亲不让你露出一丝一毫的才气,又教你怎样在宫里生存,如何自保。这些种种,本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承受的。只是……”宸昭仪微微低头,一缕乌发落在云珩脸上,逗弄她痒痒的。“那年皇帝逼母亲入宫,母亲没有将你藏好,还是被他找到。我不能说你与他无干,只能委屈你也进宫……这宫里,不但是牢笼,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罗场。”

      “既来之则安之。”云珩把玩那缕柔软发丝,“那时,母亲若说我是父亲的孩儿。父皇会如何呢?”

      宸昭仪道:“他会想办法让你意外死去。”

      云珩眼波流转,不愿相信,“他看起来不是那样狠毒的人。何况我不会碍着他什么。”

      宸昭仪捧起女儿秀丽小脸,温柔道:“傻丫头。你的存在就是障碍。他无时无刻会担心,看见你,我会想起你的父亲。索性将我的过去断的干净,我才有可能留在宫中做他的昭仪夫人。”

      “可我只是个孩子,他能下去手?”云珩瞪大眼睛,难得一派天真。

      宸昭仪许久不见纯真孩子气的女儿,忍不住亲亲她小脸蛋,“你以为皇帝只要靠出身便可坐得安稳了?何况你父皇经历过储位之争。”

      “不过他确实不是我生父。”云珩笑嘻嘻的,眼中的光芒却一分一分黯淡下去。她突然很想和母亲赌一把,如果皇帝当年知道真相,会不会真的加害于她?或者如今他若得知实情,她这个假女儿会不会立刻死于非命?年月的相处,父女之情,能不能抵过欺骗?

      云珩瑟缩一下,翻个身,怔怔望着母亲藕荷色常服上那朵绣的最完整的荷花。

      翌日上书房,刘珲没来。刘璟一派好学生模样,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翻开书一起看。云珩忽然觉得烦躁,劈手打落那本书,鼓着眼睛瞪刘璟,“五哥哥便一直这般无趣吗?”

      刘璟不明白好好儿的怎么惹妹妹生气了,又没有会哄人的嘴巴,于是怔怔的。

      云珩便更没好气,“三哥哥没来你知道什么缘故吗?”

      一向乖宝宝的刘璟向来不会多管闲事,明哲保身。贺氏回来后,更教儿子不要去管闲事,以免身陷其中万劫不复。他淡然的摇摇头。

      云珩的火发得莫名其妙,眼见着五哥哥一副没心肝的样子,她又是不高兴。“三哥哥昨日受那么大委屈,五哥哥今日还看得下书?”

      刘璟更是不懂,刘珲犯错,与他好学读书有何干系。

      “我要去看三哥哥。”云珩要走。上书房太傅们早知这小公主就是来玩的,一向不太管她是否安心读书,常常对她的偷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刘璟却抓住云珩的衣袖,“三哥犯了错,秦充衣开罪父皇。妹妹该远着兰林殿的人,以免惹祸上身。”他是好心,可让云珩心里一片透凉,皇家薄情,她的父皇以为是亲女才得以疼惜,救她性命的五哥因三哥被父皇不喜,一心要远离。

      当真不能在宫里寻得一丝真情?

      其实云珩早就明白宫里无情意可言,却还在挣扎,一意孤行的折腾。

      “五哥哥好好读书,将来必成栋梁。妹妹纨绔,不通事务,混日子罢了。”云珩甩开他的手,站起身往外走。刘璟急了,一并站起抓住她皓腕,“妹妹,我是为你好。”

      云珩眼神冰冷,“五哥倒是忘了我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昭晟公主,为我好的人太多了,不缺你一个!”

      刘璟从未见过云珩这般冷漠的样子,不由自主松开手,看妹妹翩然离去。他眼中酸涩异常,不是没对他人好过,只是没了生母庇护的时候,他的好会被有心人利用。渐渐地,那份实心和天真只用在不招惹麻烦的时候。

      低头看看半空中想要抓住妹妹衣衫的手,慢慢握成拳。

      疾步走在往披香殿去的路上,云珩不让花朵儿传撵轿。刘珲从秦氏身边剥离,送到萧姮娥那里。碍着名声,萧姮娥自是会对他好,可是这好却像寄人篱下一般。这些哥哥弟弟,云珩调皮淘气的都招惹过,几乎或多或少了解他们的秉性。刘珲是除却太子之外对她很好的哥哥,看起来一副云淡风轻、吊儿郎当的不求上进模样,实则最是有傲气。

      “公主,其实五皇子并没有错。宫里人都是如此,拜高踩低的。五皇子只是避嫌不去探望,已经不错了。”花朵儿看云珩阴沉着脸,大着胆子替刘璟辩解。

      云珩烦躁的踢一脚石子,“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不是五哥哥的错!可是……我心里堵得难受,情不自禁的发了火。”进宫看似风光,但对云珩来说,就像是鸟儿被折断翅膀,生生断送在这金色牢笼里。本以为这牢笼能有些许真情,却发现每个人面上和善,实则内里却都是冷冰冰的事不关己模样。她没同宸昭仪闹脾气,没胡闹一阵子发脾气,却把矛头对准刘璟,结结实实无理取闹了一回,当真是奇景。

      她自己也不明白。

      叩响披香殿的门,宫人一瞧是昭晟公主,哪里敢怠慢,回禀后,萧姮娥更是亲自迎出来,笑道:“我的小公主,你怎么来了?”

      “探望姮娥夫人呀!夫人愈发漂亮了!”云珩笑眯眯的,似乎之前的抑郁烦躁只是幻觉。花朵儿目瞪口呆,虽是看多了公主的变脸,还是会无比震惊。

      “哟,这小嘴儿甜的。公主最会哄人开心。”萧姮娥捂嘴笑,本就生得素净舒服的脸上多了几抹红晕,看着很随和。“快进来吧。”她一壁唤道:“给公主上茶,备点心。”一壁又对云珩说:“我这殿里点心师傅最是好,公主赏脸尝上一尝。”

      萧姮娥喜欢吃点心、研究点心,这点上还是比较对云珩胃口的。云珩对美食,毫无抵抗之力。

      一杯天山云雾茶下肚,云珩感叹不愧是皇后的族妹,皇帝对她不算最宠,也是礼遇有加,掖庭丞自是不敢怠慢。几块点心用完,云珩暗暗思忖,她们漪澜殿缺这么一位顶级点心师傅。

      算计好人家殿里的点心师傅,可怜萧姮娥还喜滋滋的讨云珩喜欢,把师傅叫来赏了一锭银。云珩则默默记下这人相貌,决定如果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师傅,那么这人便被漪澜殿提前预留了。

      闲聊一番,进入正题。云珩擦擦嘴,“姮娥夫人,我想和三哥说说话。”她又吃了一块点心,唇齿留香。来披香殿本是寻刘珲,得一点心师傅倒是意外之喜。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

      萧姮娥露出为难之色,“不巧,三殿下今日取了腰牌出宫去了。”

      “出宫?!”云珩瞪大眼睛,三哥太不够意思了,出宫竟然不带她一起?!难为了自己还一片痴心,担心这家伙吃不下睡不好,巴巴儿来披香殿看一看瞧一瞧。好么,出宫潇洒快活去了。

      呃……

      萧姮娥一脸茫然的看云珩气呼呼的出门去,不免一笑。

      “这小公主,还真是被宠得无法无天。”

      宫人垂目道:“还不是宸昭仪得宠?”

      “是啊。”萧姮娥望漪澜殿方向,微微一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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