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眉》末上青云

1、寻“仙”路

　　自女娲造人之后，真仙以十巫为使者，负责人界与仙界的联系，通天之道位于昆仑山巅。十巫为巫咸、巫即、巫朌、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他们居住在灵山，善医药、占卜，能呼风唤雨，在人界的地位更是堪比皇帝。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人界越来越繁华，离仙界却越来越遥远，直至有一天，昆仑山崩。

　　十巫始祖本来就与上仙界联系紧密，能力堪比上仙，对此大难皆有感应。于是，倾尽毕生功力，将灵山和巫族后人移至距离昆仑山三十万里之外的厉山，并设立结界，警戒族人轻易不得出结界，以避灭族之祸。

　　之后，十巫始祖甕，人界、仙界彻底分离，再无纠葛。

　　转眼，已是近万年，巫族一直谨守祖先誓言，甚少走出灵山境。

　　人间一直是群雄逐鹿，混乱多年，直到郑允建立郑国，玉良海建立谷国，才得以太平。厉山周围，则是由赫连鲜统一蛮夷建立了白戎。

　　至此，人间太平，民风祥和，鬼怪更是甚少出没。仙界离奇消失，幽冥界历来自成体系，倒无甚影响。只是，妖界和人界自古修仙极难，加之俗世环境越来越差，妖怪要修成人形，难上加难。修成人形后，也多数只有几百年寿命。人界更是不堪，千万年过去，得道成仙已成传说。

　　一 寻仙路

　　郑国国都源城，很是繁荣，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停叫卖的商贩，把宽阔的街道挤的满满的。

　　街角，一个用青布束发的孩子，正焦急地给路边坐着的半老男子捶背。

　　“爹，你怎么样了？” 孩子无助地瞪着大眼。

　　“没事，咳咳。。。。。。爹就算死，也要把你安顿好了。”男子满脸病容，干瘦的脸上依稀能看到年轻时的俊颜。

　　“爹，咱们不去了吧。那里太远了，咱们才走了一半的路，你这病不能再耽误了！要不，你喝我点血，就一点！”孩子撸起袖子，把白嫩羸弱的胳膊伸到男子眼前。

　　“混账！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说这样的话，这是在外面，你想气死我吗？咳咳咳咳。。。。。。”男子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好好好，爹，我错了，你别生气！”孩子擦擦滚落出来的眼泪，哽咽着给男子顺着气。

　　“咳咳，好了，眉儿别哭了。我这病啊，已经是绝症，没得治。生死有命，看开点。”男子拍拍孩子的背，喝了口水，背起行囊，起身带着眉儿继续赶路了。

　　男子和叫“眉儿”的孩子，慢慢走在大街上，他们还要继续往北。

　　忽然，眉儿叫了起来“爹！我们的钱不见了！”

　　眉儿慌张地看向周围，发现不远处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迅速往南跑去。

　　“是他，是他偷了我们的钱！”眉儿嚷着开始追了起来。别看她年纪小，可是跑起来却是飞快，几乎是眨眼间就已经追到了几百米之外。

　　“你个坏人，你还我钱！”眉儿拼命拽住小偷的衣角。
　　看到只是个小孩追了过来，小偷也不怕了“谁拿了你的钱！滚一边去！”

　　小偷一脚将眉儿踹出去老远。“咦，怎么踹出去这么远？”小偷发觉自己的脚力简直无穷大，竟然把那个小屁孩踹出去了几十米。他沾沾自喜起来，都忘了继续逃跑了。

　　眉儿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心头有点疼。

　　这时，一只莹白的小手把她扶了起来。“没事吧？”如寒泉般清澈冷冽的声音响起，眉儿抬头看见了一张脸，灿如星辰的眸子，如剑出鞘的眉，可惜这么英气勃发的人却有一张圆嘟嘟的脸，霎时间那些冷硬都变成了可爱。

　　“没事。”眉儿摇摇头，看着这个可爱的男孩。

　　男孩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忧郁，他点点头，语气老成地吩咐着“去，把那个小偷抓过来。”

　　“是！”立刻，有两名护卫走过去，迅速制住了想要逃跑的小偷。

　　“少爷少爷，小人不是小偷啊。”小偷当然不承认。

　　“他偷了你的什么东西？”男孩转头看着眉儿。

　　“他偷了我爹的一个藏蓝色的钱袋！里面一共有十块碎银子，三十文铜钱！”眉儿鼓着腮帮子大声地说道，她知道只要钱数正确，那她就赢了。

　　男孩一个眼神，护卫立即搜了起来，根本不理会小偷嗷嗷的叫声。

　　很快，钱袋被搜出来了，一共十块碎银子，三十文铜钱，一枚不多一枚不少。

　　小偷耷拉着脑袋，被一个护卫送到官府了。

　　“谢谢，谢谢！”眉儿的父亲也已赶到，对男孩的仗义相助很是感激。

　　男孩摆摆手，看着眉儿，他总觉得这个小孩子很是亲切，不知为何。这个孩子身上，有种淡淡的香气，靠近才能闻到。这种香气似兰似荷，难以描述，却让人心旷神怡。

　　“你叫什么名字？”男孩温柔地看着眉儿，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会这么温柔地对待一个小屁孩。

　　“我叫眉儿，谢谢你，大哥哥！”眉儿扬起脸，笑了起来。那张笑颜恍如仙子，竟让男孩看呆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男孩脸有点红“那个，你怎么起这么女气的名字！我叫明德，以后有缘再见！”

　　男孩慌张地逃走了，没有听到眉儿的嘀咕声，“人家本来就是女孩子。”

　　眉儿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男孩离开的方向，可惜，男孩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男孩虽然才八岁，可是却很早熟。他此刻正在懊恼，为什么会把一个小男孩看成仙女，差点出丑。

　　不过，眉儿的香气他却记住了，多年之后，都不曾忘记。

　　眉儿和父亲出了源城，继续往北，一个月后，终于到达了郑国的边陲—留仙镇。

　　不同于郑国大半山河的烟青柳绿，这里是劲风烈烈，黄土飞扬，零星绿色散布各处。

　　“终于快到白戎了。”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又咳嗽了起来。

　　眉儿赶紧给他顺气，接着递过了水囊，“爹，进了白戎，离我们要去的地方就不远了吗？”

　　男子点点头，带着眉儿继续前行，一刻也不休息。

　　两天后，他们离开留仙镇已经有五里地了，前方出现了浩瀚的白戎海。

　　白戎是西北方特有的一种“花”。它长的与兔尾草相似，和兔尾草不同的是，这种白戎要高的多，每一株都有一米多高，根根独立，不盘结。它的花，毛茸茸的，很像狐狸的尾巴，白色中泛着淡蓝、淡紫，就这样浩浩荡荡，宛如大海。

　　眉儿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花，她的家乡在南方，多的是精致软侬的娇弱之花，像这样风姿卓立的花少之又少。

　　“好漂亮啊，爹爹！”眉儿难得露出她这个年龄该有的稚嫩，蹦跳着奔向白戎海。她像风儿一样，穿梭在花海中，咯咯的笑声飘到远方。

　　男子微笑着，眼神温柔地看向眉儿。渐渐地，眼前光影模糊，幻化出一张娇俏的脸。

　　“苏寻，你看我带这白戎花做的发圈好看吗？”女子清澈的眼神里，是羞涩的期盼。

　　“好，好看。”苏寻脸红了，女子仿佛花中精灵，他却只能用最粗烂的词语形容，满腹诗词竟毫无用处。

　　“谁好看，我要你亲口说出来！”女子不依，撒着娇，扯着苏寻的袖子。

　　虽然两人已经确认关系，苏寻还是禁不住脸红的滴血，“卿卿，风卿卿最美！”苏寻说完，抬起头来，

　　灼热的目光让风卿卿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上了苏寻的唇，顿时羞涩了白戎海。。。。。。

　　“爹，爹，你看这个好看吗？”眉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眼前。

　　苏寻嘴角还残留着笑意，看着眉儿，仿佛看到了亡妻的影子。

　　“好看，好看。”苏寻叹了口气，怅惘不已，“眉儿，你娘已经离开五年了，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吗？”

　　看着爹爹伤心的样子，眉儿使劲点点头“记得，眉儿记得的。爹爹书房里不是有娘亲的画像吗？眉儿每天都会认认真真看一遍的！”

　　“可怜的孩子。你娘生了你不到一年就走了，你那么小，怎么会记得她的样子呢。”苏寻压抑住想要涌出的泪水，牵着眉儿的手，往白戎海里走去。

　　白戎国是蛮夷各族的聚居地，现在各地都很太平，这里更是民风淳朴。苏寻和眉儿就这样马不停蹄，穿越了草原、戈壁，终于来到了厉山脚下。

　　厉山，是白戎北部最高最险的山。白戎国民向来勇猛，可是也鲜少有人敢独自登上厉山。

　　只因这里地势险峻，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山崖。厉山还有一个可怕的地方，那就是厉山仙人骷。那个地方，寸草不生，劲风烈烈，到处都是悬崖峭壁，谷底更是布满了累累白骨。凡人想要经过，单是谷里的劲风就是将人刮下谷底。就算世俗的高手，顶着劲风，也只能前进个几十米。

　　曾经有传闻，说仙人骷深处有一仙境，里面遍布金银。于是，不少胆大的江湖侠客、俗世枭雄结伴探谷。

　　结果，进去几百人，却无一生还。从此以后，即时还有人想去探险，也不敢轻易进去了。这里，倒是寂静了好多年。

　　如果让这些人看到，一老一小此刻正在仙人骷畅通无阻，一定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这一老一小，正式苏寻和眉儿。靠近看，可以发现，此刻两人周遭有一层极淡的光幕，劲风在这光幕外围张牙舞爪，却不能伤害里面的人分毫。

　　“爹，山下怎么有那么多白骨啊？”此刻，他们已经进到仙人骷内上百米了。

　　“那都是贪心的人。他们的尸骨经年累月被风吹的到处都是，要不然，就凭他们，怎么能走到这么远。”苏寻满是不屑。他的手里拿着一枚鸽子蛋大的青色珠子，珠子此刻正散发着幽幽的黄光。

　　眉儿惊讶地看着周围，这里到处是怪石嶙峋。那些巨大的石块，像怪兽一样龇牙咧嘴。眉儿赶紧跟着爹爹的步子往前走，再也不敢看周围。

　　眉儿随着父亲七拐八拐，走了两个时辰，累的气喘吁吁，终于来到仙人骷的最高点。

　　风在这里拼命撕扯，将白云撕成碎片，将岩石刮的到处乱飞。这里是一处绝壁，前面再无道路。

　　眉儿往下面看去，除了边角的岩石，下面空荡荡的，一眼望不到底。

　　苏寻深深吸了口气，拉紧眉儿的手，低声嘱咐道“眉儿，待会爹喊到三，我们一起跳下去！”

　　“啊？跳下去？爹爹，这里是悬崖啊，咱们跳下去会摔死的！”眉儿觉得爹爹一定是想娘亲想疯了。

　　“下面就是你娘的故乡，爹爹曾经听你娘说过。来，别怕！”苏寻拉着来不及思考的眉儿，纵身跳向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