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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白墨水 ...

  •   白墨水大名叫傅灭麟,覆、灭、林,意义很明显了,十二岁的生辰是他最不愿回忆的日子,哪怕是后来回忆核桃的死时也没让他那么抵触。
      十二岁前,他以为自己和核桃一样,同为木林国的官二代,以后必是要去朝堂顶替父亲为国效力的,所以他也很认真在学习。
      十二岁生辰那天他和一群小伙伴玩得太过激动,回到家后匆匆吃了长寿面就躺下了。早睡早起——但人有三急,而半夜起来上厕所往往能知道些不可思议的事。
      “父亲,小弟今年已十有二,是不是到时候……”那是他大哥的声音。大哥很少回来,本以为今年又不回来给他过生辰,没想到……白墨水一时很开心,开心得要冲过门槛抱住大哥时却听见自己的父亲,悠悠地说了句话。
      “我们该想的是要不要留下他。”
      “爹,小弟做了什么让您动了这种念头?”大哥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或许还有点颤抖地开口了。
      “呵,哪天他若是知晓他亲生母亲的死因,你说他会站在哪边?”
      “这……那当初为何要留下?”
      “本想这事瞒一辈子也并非不可,但现在你看他放在木林国的心思,未免太多了。”
      “您是说,小弟极有可能大义灭亲?”
      “小牧,你这小弟看着心思深,其实浅着呢。”父亲轻笑道。而白墨水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父亲,可以那么轻松地谈论他儿子的未来,甚至是生死去留。若论疼爱程度,他确实比不上幺子,但最得父亲赞赏和肯定的却一直是他,这在他父亲临终前把一切都交给他便体现了出来。
      但正如以往的每一个偷听者,总会制造出一些声响,以致让被偷听者发现。门槛绊倒了慌张也六神无主的小白墨水,“砰”的一声以一副狗吃屎的形象跌倒在地。其实他当时听得也不太真切,只是趋于本能地,在只言片浯中察觉到了危险。
      “谁?”他的大哥用他陌生的嗓音警惕地、按常规地循问一句,后来想起来,怕是因为他在那之前,从来听过他和善的大哥用冰冷的语气说话吧。
      “大,大哥,是——是我。”带着点哭腔的童音让两个大人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父亲沉默,大哥在沉默中艰难地开口:“二弟,你怎么在这?”
      小白墨水极强的求生欲让他说:“我起来小解啊——大哥!你怎么回来都不找我玩啊?”压下心中的恐惧,他强颜欢笑,让自己看上去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是啊,今日是小麟的生辰,还没过子时,你先来我这老头子这做什么。”他父亲竟然说了句玩笑话!兄弟二人都震惊了。
      也更害怕。
      小白墨水打了个哈欠,抓着自己抖个不停的手说:“爹,大哥,我回去睡了,你们继续聊。”
      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爹。”
      “你二弟一直聪慧。”
      傅灭牧松了一口气。却没听到他父亲的喃喃细语:“只是慧极必伤。”
      小白墨水回去立马躲进被窝,将身子蜷缩成一团,抓着被,抖着身子,呜呜地啜泣着。
      屋外站着他的嬷嬷和他的娘或许该称之嫡母,两人皆一脸心疼和无奈。
      白墨水他娘就是因这要去禀报官府才被……
      “那家伙说的没错,小麟自是聪慧。”一定会清楚这其中的利益关系。只是那孩子重感情,怕是以后都毁了。虽说不是亲娘但右相夫人也是极为了解她这个二儿子的。
      果不其然,乖孩子的白墨水拐带了镖旗大将军的二儿子成了纨绔。
      他对核桃的感情也是从这时候变质的。(考虑到这是篇bg就不细写bl了)
      理所当然地,他还去当什么官老爷,木林国的官老爷,通敌者的官老爷?
      直到核桃死了。
      他当时以为是公主派人杀了他,心里本就愤恨,淼淼又对他说核桃对他也是有情谊在的,还暗示凶手就是公主,他知道淼淼不是普通的一个满芳阁阁主的养女,对公主乃至朝廷都极为不满。
      但他知道自己是敌不过木林国的,淼淼她,也是为木林国效力吧,才劝我不要冲动,他一向聪慧,是不会做出以卵击石之举的。
      怎奈情字伤人,尤其伤脑。
      看见了确确实实的证据,得到了父辈祖辈们辛辛苦苦埋下的势力,他离开了那个山清水秀,平静安稳的小村庄,回到这个京都。
      变成核桃讨厌的那类人。同时也是淼淼讨厌的人。他们那帮纨绔都讨厌的人。周相有一年回来看见他,用可惜的眼神望着他,远远地说了句:“怎会是你迷了眼。”
      谢绝了同僚的邀请,他去了满芳阁,叫了几坛酒,那时淼淼的养母刚好在满芳阁,笑眯眯地提了几坛酒过来。
      “这不是小白嘛,很久都没见着你了,唉,淼淼走了,你们也都走了,这物是人非,我这阁一日比一日冷清。”
      他笑笑,这阁虽味道变了些,但热闹如旧,生意兴隆。
      “来来来,这可是状元红,隔壁那户人家十几年前生了个男娃,看我在埋我……女儿红,也埋了一坛,可惜那孩子得了风寒,没几个月就去了。”
      白墨水看着老态已显的妇人,想到淼淼说过她亲生女儿才几个月就被别国刺客暗杀了,当时一起欢欢喜喜埋下充满爱的酒,孩子却都……唉,他端起酒仰头尝了口——香,醇。
      “淼淼就是那时候出生的,是那户人家二儿子的遗腹子,她娘难产,生下她就去了,她的大伯,奶奶,以及一干亲戚说她,说她是扫把星,说,是我这不干不净的满芳阁把晦气传到他家,就在冰天雪地里把刚出生的淼淼扔到满芳阁的后院来了。”
      原来,淼淼的出生这么复杂?
      白墨水抿了一口酒。
      “然后呢?那家人呢?”
      “扔淼淼的那晚就走了。”
      白墨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一言不发地喝闷酒。
      “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淼淼都走了,你们都走了,你——现在还走得回来。”
      木林国右相大人猛的把酒碗往桌一砸——不得不说下满芳阁连桌子酒碗都这么良心。
      “萦水宫的宫主夫人,我傅某只是要一个人的命而已!”
      “小,小白?”
      傅灭麟一挥袖就气哄哄地转头走了。
      “额,右相大人!傅大人!你父亲也是不得已!别执着了!小核桃不想你这样的!”
      傅灭麟倒是顿了顿脚步,但还是头也不回地上了轿子。
      阁中的妇人叹了口气,淼淼总说她没心,却比任何人还有心。这小子还不如他爹呢,懦夫,又偏激,淼淼干嘛这么费心,又是拜托左相又是拜托她的。
      傅灭麟却不由得升起了对淼淼的一股恨,她那时明明能救核桃的,能救的!他家那些势力让他知道淼淼就是那个受宠的天才萦水宫少宫主,或许父亲就是因为这才和乌悭不制止自己加入那个纨绔群体吧。
      父亲机关算尽,却没算到一个小郡王和萦水宫。
      至于前左相和淼淼义母,他们身为木林国一份子,当然要劝自己这个外邦人——他没做错。
      傅灭麟因为出身把自己从木林国摘出来,却没想周青郭为钟北前太子却在为木林国效力,他不过为了自己的私心,为了自己的执念,不肯相信核桃就是他父亲派人刺杀的,把一切推给卉扬,推给木林国。
      他父亲永远清楚自己要什么,永远清醒着,永远临危不乱,从那年在他屋里拿走龙阳十八式,就在盘算着今天这一切,向皇上提议让核桃做驸马,说来拉拢镖旗大将军,皇上疼爱卉扬,以为这是殊荣,想核桃老实背景好,就高高兴兴赐婚,却不想这对任何一家都是噩耗,拉拢不成反而离心。为了何家不抗旨,他父亲更是借他的名义,约核桃出去与卉扬公主见面,买通公主身边的丫鬟……后来公主流产什么都流言更是无中生有,因为卉扬虽趾高气扬,四处强抢民男却十分保守,其实是画本子看多了,只想和情投意合的人欢好,然而公主的追人方式不太对,一见钟情的对象都被吓跑了。
      至于孩子,结婚多年啥都没做哪来的孩子。何家不知情,早就对皇家不满了,再加上核桃的死,这反心不是说起就起?镖旗大将军手里的军权虽空了,但人在,不管朝中军中都是有一定号召力的。
      而他,傅灭麟,他父亲认为最聪慧的孩子,面临心上人的死,不可能无动于衷,势必会跳到这滩浑水里。
      还有乌悭,还有左相,在父亲的计划里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乌悭的王妃是他的表妹,右相府的小姐,左相的权利被夺,两夫人的过世……
      事实证明,他父亲的计划很周密。
      乌悭却在计划大成前执意要刺杀圣上,父亲知道根本不可能,却还是抱了一丝希望,暗暗帮乌悭的同时也不忘把自己抽出来,那时候他知道萦水宫,却不知道它的根本性质。
      傅灭麟知道了一切,却排斥这一切,不想承认自己之前都搞错了对象,不想承认自己之前都是在做无用功,不想承认是自己害死了核桃,不想承认是他毁了淼淼和那个涯……
      后来,他想到满芳阁,想到那里的那些人,想到那里的一个人,突然改了改计划。
      “你叫轻湘?”
      “右相大人,我想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说的很清楚了。”
      他们第一见面,是在那艘画舫上。
      “算了,我就直说了,我与你合作。”
      “右相大人,不是看不起我等红尘女子么?”
      “是与否?”
      “右相大人变了好多呢。”
      “我承诺乌悭给你。还有满芳阁,还有,还有,淼淼。”傅灭麟咬了咬下唇,像舍弃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右相大人,你说什么呢,我要这些做甚。”趁他还没变脸发火,轻湘轻笑道:“好,答应便是,右相大人可不要不守承诺。”
      因为轻湘给那晚整栋楼,甚至整条街都下了迷魂散,桑竹大人就住在满芳阁,所以傅灭麟能在萦水宫严加防范的情况下,杀了卉扬,闯了皇宫,让新年的雪地上不仅有红的鞭炮纸还有人血。
      最后,傅灭麟拿了封信给桑竹大人就自刎而亡。轻湘本放了火想与满芳阁同归于尽,却被人救下,毁了半边身子,还是送去斩首了。

      【接上一章,感觉不好,解决伏笔,可跳】————————
      三水把涯领回家了。
      “娘,这人是?”玉中天听见开门声,马上跑了出来。
      “你爹。”三水神色自然地把东西提到厨房,后面跟着一大一小。
      “噗——”一旁正在喝水的茗芽顿时把水喷了出来。
      “三水姐姐,你说他是乌悭?”茗芽用帕子擦了擦嘴,惊讶地说。
      “不是!你想啥呢!我是小天的娘,他是我相……相好,不就是小天爹了?”三水一听,急了,乌悭那种人她可要不起。
      “相好?”茗芽和小天异口同声惊叫,平日也没见着他俩这么一致过。
      “没错,有什么好惊讶的,难不成你们以为我没人要?”
      那俩点了点头。
      三水眉毛抖了抖,猛的抓住涯拉过来亲了一口。
      “三,三,三,三……水!”涯也惊叫了。
      “怎么,你不是要赎我吗?为了这连命都不要了,哦对这事过会再跟你算。现在我亲口怎么了?”三水瞪着他。他脸红得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啊啊啊啊啊,好可爱,好想再亲一口!三水在心里呐喊着。
      “那个,三水姐姐你们忙,你们忙,我还要去给小天缝鞋呢,先走了啊。”茗芽一脸尴尬,转身就跑。
      小天呆了:茗芽姐姐,你不仗义!“娘,我得去练琴了,也,先行一步。”
      三水看着他俩的背影,挑了挑眉。
      “会劈柴吗?会提水吗?会烧火吗?会择菜吗?会洗菜吗?”三水不客气地对涯说着。
      涯诺诺地回道:“会……”
      “那去吧,我今天给你们烧一顿饭。”三水挽了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涯默默地去了后院。
      三水拿着刀在鱼上比划着,突然,把刀一甩,钉在了窗边。
      “你们两个,探头探脑,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躲在窗后的茗芽和小天扭扭捏捏地站起来,“娘,是茗芽姐姐拉我过来的。”
      “喂,小天,是谁一听就跟过来的?”
      “那也是你叫的。”
      三水突然觉得其实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俩早已积怨已久,六年的情义都是装出来的……
      看着他俩还在争辩,三水出声:“他是我的相好,七年前的相好。”
      “莫非,当初三水姐姐你离开阁里就是因为他?”
      “是。”
      “那他,是发生什么事了?”小天睁大了他那双桃花眼看着三水。
      三水走过去把刀拔起来,“他死了。”然后又转过去处理鱼,不顾后面俩人目瞪口呆。
      “三水姐姐,你,不是在逗我吧。”
      “当初我是这么以为的。”三水把鱼拿去洗了洗,确定干净了。
      “那,他……”
      “他被费去了全身功力,然后被卉扬公主从天牢里捡去了,这几年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的公主的准驸马就是他。”三水平静地说,回来的路上涯已经给她解释过了,不可否认,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就是那个被人五花大绑进喜堂,当着皇上皇后的面去撞墙的驸马?”茗芽有点怀疑人生。
      “没错,好蠢的是不是,换了我,那日应该保存体力,在洞房花烛夜偷偷溜走的。”
      “三水姐姐,那现在……”茗芽迟疑地说道。
      “公主去了,他自由了,却念这么多年公主待他极好,留在公主府处理好公主后事,就去满芳阁寻我,未果,就满木林国找我。这个笨蛋,寻了我几月,若非桑竹大人看不下去,给他提供了几个线索,怕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这来。”也不知道动用他们连云派的力量。不对,这小子,不会认为他不继承连云派就不能与之联系了吧?
      三水想了想,还真有可能。
      她又想了想,想不通啊,连云派为何会选了他这么一个榆木脑袋做传人?
      “三水姐姐,那他和公主……”
      “人已死,就不要议论其是非,当然,答案告诉你们也无妨,没有。”
      “三水姐姐,那,我,我们去忙了,您好好做饭。”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
      三水弯了弯嘴角,手上动作轻快了不少。
      “三水。”身后传来涯的声音。
      “都弄好了?”三水从柜子里拿出各种调料。
      “嗯。”
      “帮我烧火。”
      “好。”
      “涯,你是连云派的人。”
      “三水,我,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看你那着急样,好好干活,手都要碰到火了。没事,你们连云派到底想让你干什么,你这么不情愿,我一直搞不明白。”
      “我们派想让世间再无三六九等,让人不要一出生就被划分好等级,想让人人平等,再无战事,再无饿冻,再无居无定所……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我们不可能改变的。”涯有些失落,三水用脚碰了碰他衣角。
      “涯,你们派也没说让你一蹴而就吧?当初你们派决定退隐的那位门主就是认为这种事需要徐徐图之,潜移默化,他们那么大张旗鼓地,只会揠苗助长。”
      涯沉默,三水笑了笑,踢了踢他:“这么私密的事我们怎能在这里讲,晚上我再跟你讲讲。”
      又自豪地说:“你没吃过我做的饭菜吧?虽及不上宫里的御厨,也不及茗芽,但一般水准还是有的,今天你有口福了。”
      “三水一直厉害。”
      “就是。”
      太阳偏西,鸟儿归巢,三水看着满脸灰的涯,压着嘴角,眼角却上挑,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嗝。”
      “你在连云派不会没做过事吧?锦衣玉食的?”
      “我一直是清修,但除了劈柴提水,别的,没做过。”
      三水看他别扭的模样,笑得更欢,“没事,君子远包厨嘛!”
      涯把头低得更低了。
      三水也不管他,抽了抽鼻子——她的汤好了,眼睛一亮,拿了块垫布,小心翼翼地把锅拿起,看着色泽点了点头,不愧是她煲了好几个时辰的汤。
      转过去,见涯一脸惊奇,得意地说:“是不是觉得我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暖得了床,打得了架,用一千两赎我很值得?”
      “我并没有赎你……”涯低声说。
      三水翻了个白眼,怎么,又觉得自己没用了?
      “我早就收到了比一千两还重的赎金了。好了,把茗芽叫来,你去院里摆张桌子,今天天气好,去院子里吃,吃前记得净手。”
      “嗯。”
      三水和茗芽把饭菜端到院子里,就看见那里一大一小坐在那,互瞪着。
      “吃饭了,看什么呢。”三水把菜往桌上一放,撇了两人一眼。
      “娘,今天渠儿弟弟怎没有来?”
      “叫舅舅!”三水拿着筷子敲了下他脑门,说着,“他今天回去看我义母了,话说,你似乎没见过你姥姥。”
      玉中天摇了摇头。
      “那哪天我带你们去我另一个家看看。认识认识。”三水看了涯一眼,他好像有些不适,“涯,你们那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没有。”
      “你尝尝,我亲手做的,得意之作。”三水夹了块豆腐递到涯嘴边。
      “娘,你都没给我夹过!”
      “三水姐姐,你也没给我夹过!”
      “没有?”三水挑了挑眉。
      “都没有用自己的筷子夹。”用的都是公筷。
      “那你们跟我亲嘴吗?没有就不要想这种事。”三水语不惊人死不休,她自己倒是觉得没什么。
      饭桌上死一样的寂静。
      “呱,呱,呱,呱……”
      “吃啦!”三水举得手酸,把豆腐塞进涯嘴里。
      玉中天和茗芽:还是不用她夹了。
      涯艰难地把豆腐咽了下去。
      接下来饭桌上其他三人像受惊的鹌鹑,缩着脖子老实地吃着饭。
      三水拉了涯收拾碗筷。
      “在公主府,那卉扬就没亲过你么?”
      “我都说了,没有被她轻薄过。”
      轻薄?想象了下,三水突然觉得涯好可怜。
      “我现在不在满芳阁了,平日生活就是绣花,教导小天。对了,小天是花魁姐姐,就是玉壶姐姐与乌悭的孩子,你没有误会吧?”
      “我……”涯犹豫道。
      看来是有怀疑喽!
      “总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住?”
      “可以吗?”
      “只要你想。”三水把碗叠好,踮起脚放到橱柜里。
      回头对涯露出个笑,露出了两个小酒窝,明亮的眼睛像未满的弯月,那一瞬间,涯嘴角上扬——“三水,我喜欢你。”
      “嘭!”
      “三水!”
      “我扭到脚了,帮我掰回来。”倒在地上的三水淡然说道。
      “对不起。”
      三水发出一声闷哼,摆了摆手,“没事,是我太,激动了。”
      转了转脚踝,三水叹了口气,这可是她第一次扭到脚啊。
      “扶我到最里面的那间。”
      涯推开屋门,看着屋里简朴的摆设,有点懵。“怎么,以为我的屋跟以前那间差不多?那间可不是我的。”
      涯扶着三水坐到椅子上。没有换过衣裳,三水是不可能坐到床上去的。
      “涯,你知道萦水宫吗?”
      “知道,木林国在江湖的势力。”
      “不愧是连云派,我是那里的前少宫主,如今我义母嫁给宫主桑竹,我也就成了桑竹的义女,地位也跟少宫主差不多,就是不用管宫里的事。”
      “为什么,你不当少宫主?”
      “我的理由可跟你不一样,当萦水宫宫主,你以为是件轻松的事?我傻啊,防刺杀防内奸防皇帝,荣华富贵,其实江湖哪来的荣华富贵,在刀刃上舔血的日子啊,我对木林国没什么感情,什么天下苍生黎民百姓我也不关心,顺从自己的心意是最好的事。”
      然而这很难,所以当一个有能力的小卒是最好的事,在高位负的责任大,想随心所欲就难了。若是无能又只能受人宰割。
      “三水,你变了。”涯正经的口气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哦?”三水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怎么那么多人都说她变了?
      “就像一只锁在深处的野兽被释放出来。”
      三水觉得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涯你不用那么耿直的。难道是在报复她之前把豆腐塞他嘴里太粗暴了?
      “你找到了,你的执着。”
      “我在外面流浪了六年,见过了太多的生生死死,总要是有点收获的。”三水忽然感慨道。
      “三水,对不起。”
      “没事,若不是你,我还待在满芳阁,心里空洞却茫然不知。”三水回想着自己在满芳阁那十七年,扪心自问,她在那里是因为她不知道要去哪。
      “阿,阿,阿……”涯张开嘴,却始终说不出什么,看得三水不耐,“你啊什么呢?哑巴了?中毒了?不会吧?快!快!快!给我看看!”三水脸色一变,要去抓涯的手。
      “阿水!”涯终于说了出来,三水整张脸有点抽搐,跟某人谈情说爱,好艰难……
      “你……阿涯?好奇怪,不对,这个谁教你的?”三水可不相信涯能懂这个。
      “我在公主府结识的一位好友。”
      “你那功力也是他帮忙恢复的吧?”三水给他把着脉,发现他体内内力只是稍有减损,而且还有一股不属于他的内力残留。
      “是,我猜他明日就会来这里,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他为人风趣,个性豪爽,见多识广,是个很不错的人。”
      三水挑挑眉,头一回见到涯为一个人说这么多话,她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阿,阿涯,我这里其余房间布满灰尘,不宜入住,今晚你和住这,对了,睡床。”说完,三水就去院子里提水,准备沐浴。只留涯一个人在风中凌乱,脸渐渐通红。
      “还杵在这干什么,帮我提水,然后烧好,还有,你跟我一起洗。”
      之后三水便冷漠地看着涯红得冒了烟。
      “你以为柴火不用钱?水可以浪费?脑子里别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虽然很正常。”
      涯红着脸跟着三水去提水了。
      待两人进了浴盆,三水冷漠看着涯闭着眼睛,整个人像只熟了的大虾,起身拿了块布条绑在他脸上,“好了,睁眼。”
      “给我擦背。”
      三水背过身子对着涯,却迟迟没感到他的触碰,用力踩了他一脚,“我待会帮你擦不就得了,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害不害臊!”
      涯拿着巾布覆在了三水的背上。
      “阿涯,你不是与女子有过鱼水之欢吗?怎么这般不知风月?”三水是真的奇怪,不过她也表面上装着没事,其实心里也挺紧张。
      “不,不一样的。”
      三水确定自己全身干净了,连忙起身出浴,也不泡泡,抓起一旁的衣物往自己身上套,“那啥,你洗完了就把水拿去倒,我,我去铺床了。”就赶紧从那一处烟雾中逃出来。
      拍了拍脸,呼了一口气,强行压制心里那些“啊啊啊,涯身材好棒,结实紧致,手感超好!”
      最后,两人背对着对方,红着脸许久才睡了过去。
      结果一大早起来,三水看着自己白花花的大腿搭在他私/处,头已在床的边缘,顿时觉得此生无望,特别是感觉到腿那处的异感……
      明明她以前不会这样的,莫是昨夜她过于紧张了?
      三水小心翼翼地挪开自己的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出去了。却没看到床上那人睁了眼。
      待他出来,便看见三水神色如常地监督小天练字,两人见了,撇开脸,不说话。
      吃过早饭,门外传来敲门声。
      “涯弟,是我,义如兄。”
      涯对三水兴奋地说道:“就是我昨日跟你提的我那位好友。”
      “门未锁,进来吧。”
      三水看清来人——“小郡王?!”
      “是我,三水姑娘。”
      “阿水,你们认识?”
      “在京城,谁人不识小郡王?”
      “涯弟,我在公主府见到你后,又在三水姑娘的寝室意外见着你的画像,心中好奇,就去满芳阁三水姑娘那几次。”
      “画像?”涯疑惑道。
      “我思念你,不成吗?”
      话毕,三水拉起小天,继续去练字,给他们两留个谈话的空间。
      谁想这小郡王很快就告辞了。
      “你怎不多留他一会?”
      “他也有他的心上人,她不见了,义如兄去找她。”
      难怪,小郡王每次听着她的曲子,似感同身受。三水有时看着他的神情,总觉得他们同病相怜。
      每个人总有自己的故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白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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