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雨若冰残

18、不速之客

　　转眼离过年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了，上海和G市一个在东方，而另一个则在偏西部，本来我打算不回去了，毕竟公司批的年假时间也不长，但是应妈妈百般的要求和小澄的苦苦哀求，我还是决定回家。
　　由于时间匆忙我来不及跟大家打招呼就走了，包括顾亦望也没有跟他说一声，毕竟就回家过个年又不会很久，而且我们的关系好像没有达到那种连回家都必须向对方说一声的地步。至于余逸我听说他父母都从国外回到了上海，所以这个年，他是无论如何也逃不了跟家人一起过的命运了，这样一想我回家倒好，至少不用再被他拉去假装女朋友了！那家伙，一有事就拿我当挡箭牌，看他这次上哪儿去找一个假的女朋友，以我高中时对他妈妈的了解，他到现在还没女朋友，不逼他才怪。而舒扬，估计还得忙着跟刘峰一起应酬呢，有时候我真的挺心疼她的，即使是女强人，终究也有脆弱的时候不是吗？
　　我拖着行李箱站在寒风中凌乱，G市和上海差不多在一个纬度上，但G市的冬天明显比上海要冷很多，我扯了扯围巾，更好地围住脖子，搓搓手，才拉着行李箱朝汽车站走去。
　　从G市到家大概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当我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老妈眼泪都差点出来了，\"死丫头，终于知道回来了\"
　　小澄从二楼下来，都说上了高中，男生就跟打了激素似地猛长，以前不是很信，现在看见小澄我算是信了！这小家伙，我才一年多没见，个子又高了一大截，站在我面前足足高出了一个头来。
　　\"姐，有没有给我带礼物\"，他凑到我身边，接过我手中的密码箱，妈妈在一旁看着关系好得如真的亲姐弟的我们，很欣慰的笑了！
　　\"我哪次回家没给你带礼物了，连大学时回家都给你带了\"
　　\"不会又是衣服吧\"，韩允澄一想到每次不管生日还是过年礼物都是衣服，瞬间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上高中，脑袋也开发了\"
　　韩允澄闷闷的提着箱子上了二楼，\"姐，你的脑袋才真应该开发吧，这还用想\"
　　看着小澄穿好衣服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是彻底的傻眼了，\"怎么这么短？\"
　　只见长袖变七分，长裤变九分，鞋子直接塞不进去。
　　我站起来使劲的扯了扯他的衣服，\"不会吧\"
　　韩允澄倒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姐，礼物不过关，你得给我补\"
　　我笑了，这小家伙，变机灵了，\"好吧，说吧，你要什么？老姐给你补\"
　　韩允澄将我按了坐在椅子上，一副很认真的样子看着我，\"姐，你下次挑礼物的时候能不能用点心啊？\"
　　我不服气了，这可是我逛了大半个商场才买到的衣服，\"我怎么不用心了，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洛一说的\"
　　\"你选礼物的时候就不能多想想，我喜欢什么吗？\"
　　\"你喜欢什么？\"，我反问。
　　\"自己想去\"，韩允澄丢下一句话后便消失在了楼道上。
　　我坐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上了高中，想法都变了，以前买衣服也没见他这么反感啊？
　　家里的街坊四邻每天都会不定时的跑到家里来扫几眼。我闲吵闹，于是干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剧睡觉，一晃两天就这样过去了！这两天里我差不多的时间都在房间，而韩允澄差不多的时间都在我旁边抱怨，无数次要我跟他去市里，我就是不去。
　　回家的第三天下午，我一如既往地在房间里看剧，被中午舒扬的一个电话弄得莫名其妙，害我剧都看得不踏实，她叫我最好做好心里准备，我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她却死也不肯说。
　　正当我看到最精彩的时候，小澄突然在楼下大喊。
　　此时，剧中男主终于找到了离开他多年的女主，两人正隔着马路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我不耐烦的应了一声，没有理会继续看剧。
　　\"姐，有人找\"，见我不下去，小澄跑到了门口来叫。
　　\"谁啊？\"，偏偏在这个时候，再说，老同学应该也不知道我回来了吧！
　　我不情愿的下楼，当我看见门口的人的时候整个人像穿越了一样呆立在原地，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揉了N次眼睛终于确定了眼前这个穿着黑衣服，黑裤子，戴着黑帽子，终于围巾是灰色的人就是顾亦望，他用围巾遮住了下半边脸，一眼看上去，绝对会被认为是□□的，他此时正站在那个地方，接受所有人好奇目光的打量，也不说话，家里养的小狗此时正在他身边串来串去的打量他，他也全然不理会大伙儿好奇的目光，只默默地站在那里，像是幼儿园的孩子安静地等着妈妈下班了来接他。
　　\"你怎么在这里？\"，这家伙，还什么地方都能找到，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舒杨让我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了，照现在看来我真应该吃定心丸。
　　\"我来旅游\"，他明显的说着假话却还面不改色。
　　\"那你来我家干嘛？你快回去，你不应该来这里的\"，我走过去二话不说就将他往外推，要知道，我家附近方圆十里之类，高中生不下几十个，而且追星的女生尤其多，那些天天刷明星行程比刷题还勤的孩子，就算不喜欢他，也绝不会认不出来他。
　　他站在那儿不动，\"你干嘛？我饿了，不让我进啊\"
　　\"我们家没吃的\"，我没好气的说道。
　　\"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他露出一排大白牙，看着所有看他的人傻笑。
　　\"吃苦瓜\"
　　顾亦望小脸一黑，\"夏轻浅不带你这样整人的吧\"，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像在心里做了个勇敢的决定，\"苦瓜也行\"
　　\"浅浅啊？既然是你朋友？那干嘛赶人家啊，不懂事\"，妈妈在一旁听着，多少也明白了些，听他们对彼此说话的语气，看来两人还挺熟的。而且这小伙还长得这么好看。
　　\"就是，阿姨，她不懂事\"
　　我给他一个白眼，反正都来了，怎么说也不可能让他就这么回去，再说，他要是会乖乖地回去，也就不会来了。
　　过了几分钟，我无奈地甩甩头，这才让他跟着进了屋。
　　韩允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完全不明所以，顾亦望全然不顾所有看他的目光，只是老老实实地跟着我上了二楼，对他来说，难得的不多言，安静。
　　然而一进房间，他马上变了一副模样，看着周围的环境，一副走进了沙漠的样子，\"夏轻浅，这是什么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可把我找惨了\"
　　\"我让你来的\"，我瞪着他，这家伙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做事也从不考虑后果。真不知道这样任性的他是怎样在娱乐圈那个最容忍不了任性的地方待下去的。
　　\"我妈的一个朋友生病了，她得留在加拿大照顾她，也回不来，我总不可能过年一个人过吧，那得多凄惨\"
　　他走过去就随便的仰头躺在我床上，“夏轻浅，你太不够朋友了，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知道我花了多大劲才找到你家的住址吗？我还……”
　　他还没说完，我就走过去将他从床上扯起来，“你刚下车，全身灰土土的，先下楼吃饭后洗个澡再睡，我可不想天天洗被子”
　　顾亦望黑着一张脸不情愿的说道，“你嫌弃我，你知不知道你嫌弃的可是……”
　　他还没说完，我就知道他的后文是什么了，“大明星，我知道，那也得先吃饭啊，你不是说你饿了吗？”
　　吃饭的时候，顾亦望坐我对面，一边吃着饭，一边说个不停，我真想拿块布将他嘴给堵上。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共同话题跟每个人都说好久。
　　“阿姨，你做的饭可比轻浅做的好吃多了，说完很自然地对我说道，我看你啊，基因没遗传好”，他这话一出，另外三个人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吃惊的表情看着我们俩，“你们俩住一起啊？”
　　“没有”
　　“偶尔”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而另外三个人的惊讶只增不减。
　　我真的是快要被这家伙给逼疯了，难道你小学老师没教过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吗？偶尔住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再说，每次还不是被你这家伙给逼的。
　　“姐，你们是？”，韩允澄欲言又止，偶尔住在一起，一男一女，那不是男女朋友是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就是朋友”
　　老妈这下乐了，将桌子上几道最好的菜拼命往顾亦望碗里夹，“来，多吃点，浅浅这孩子，终于算是开窍了，这孩子长得就跟一个明星似的，特精致了”
　　顾亦望被老妈的话吓得一口饭没咽下去，一个劲的咳嗽，我在心里暗骂，“呛死你”，但这也只是想想，最终还是不情愿地递杯水过去。
　　老妈看着我们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很是欣慰，而我，则心里一阵酸楚，你们都知道什么，这完全就不是你们想的那回事。
　　吃完饭，老妈硬是要将顾亦望留在客厅里聊聊家常，但实则是盘问顾亦望各种，包括住哪儿啊？家里是做什么的？反正能问的不能问的她一个也没有少，我坐他们对面时不时的用眼神提醒顾亦望，生怕他一不小心又说错什么话，这样聊着聊着，新闻联播完了，快乐大本营也完了，而妈妈明显还意犹未尽，这个女人，要怎么跟你说，你才会相信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妈，你快去睡了吧，亦望今天刚下车，也累了吧”，见已经过了十点但两个人还并不打算结束他们的热门话题，我只得将电视关了打断两人热火朝天的对话。
　　老妈这才恍然大悟，有些愧疚地对顾亦望说，“你看，我见到你一高兴就忘了时间了，这孩子确实也累了，浅浅，快带他去休息”
　　顾亦望笑着跟我妈打了一声招呼后就跟着我上了楼，我递给他一件新的浴袍，本来是妈妈买给叔叔的，还没用。这家伙倒是会轻松，什么也不带就来了，现在除了身上穿着的，连个包也没有。
　　“这是什么？”，他接过我手中的浴袍，奇怪地问道。
　　“我已经将浴缸刷洗过两遍了，水也放好了，你先去洗个澡，进去把衣服脱了扔出来我帮你熨”，我知道他这人有洁癖，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所以在刚刚他和妈妈谈话的时候，我就上来反复的将浴缸搓洗过了。在我们这些地方，可比不得大上海，我就不信他还挑剔。
　　“哦”，他应了声后伸手乖乖接过浴巾走进浴室。
　　我拿着他的衣服一边熨，一边沉思，顾亦望的出现对我来说就像星辰一样无形之中点亮了我的整个世界，可我于他，就算是星星也注定是那种发不了光的，勉强的一点微光都是反射别人投在自己身上的，我的陪伴不管多么亲密中间都隔着一段距离，而这个距离，不是我加快速度跟上了就能缩小的。
　　他的人生是舞台，是灯光，是和他一样光彩亮丽的一群人，而我的是安静，是平淡，是一个不敢抬头的自己。
　　我将熨好的衣服挂起来，这个家伙一件随便穿出门的衣服都是大品牌，或许，他的人生就该如这些名牌服饰一样，搭配高贵的人。
　　我又换了一套新的被褥，理好床后还不见他出来，我看看手机，四十三分钟了，心想这家伙洗什么洗这么久。
　　我走到门边，“喂？亦望……”
　　我连续叫了好几声还不见回答，我将耳朵贴在门上，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你好了没……我进来了？”
　　我小心地推开门，只见这家伙还泡在水里，歪着脑袋睡着了，我走近，用手探了一下水温，已经有些微凉了，我皱眉，很是无语地看了一眼这张满脸疲惫的脸，既无语又有些心痛，“你说你大老远的跑来就是为了找罪受啊”
　　“哎，你醒醒”，我轻轻地拍醒他，他模模糊糊地睁开眼，“水冷了，起来”，我说。
　　我将浴袍从挂的地方取下来递给他便转身朝门口走去，可还没走出门就听见后面有人摔倒的声音，我回头，错愕地看着靠在墙上的人，一脸痛苦的表情。
　　我急忙跑过去扶住他，“你怎么了？”
　　“好像是泡太久了，头有点晕”
　　我扶着他走出来，果然一米八几的个子，再瘦也不会轻，我整个人拖着他，就像被一块石头重重的压住，随意动不得。
　　而他似乎还有点高兴，嘴角时不时地在笑。
　　眼看已经走到床边了，谁知这家伙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地摔下来，将我牢牢的压在身下，而两张嘴就这样不偏不倚的刚好对上了。
　　我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大脑瞬间像短路了一样，失去了指挥功能，身上的每个细胞也都集体罢工，完全不受控制。
　　顾亦望那张帅气的脸瞬间在我面前放大，我甚至能看清他眼里那个惊慌失措的自己。
　　他的眼镜似乎在笑是那么的温柔和好看，眼里也带着几丝错愕。
　　两双眼睛就这样睁得大大的望着彼此，谁也没有率先挪开，他柔软的唇附在我有些冰冷的唇上，温度瞬间传到身体的其他部位，最后涌向那个叫做心脏的地方，加速了它跳动的频率。
　　终究还是我狠狠地推开了他，气氛显然变得有些尴尬，大半夜的孤男孤女的独处一室本来就够暧昧的了，现在还出了这么一幕，更是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有些滚烫。
　　“不早了，你快睡吧”，说完我抱着刚刚放在椅子上的毛毯就冲出了房间，快速地下楼，然后一头砸进沙发里，脑海中一遍一遍闪现着刚刚那一幕的画面以及那一阵柔软的触感。
　　我摸摸自己的脸，发现烫得有些难受。
　　顾亦望仰头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天花板，那里似乎还倒映着刚刚那个惊慌失措的人的影子，是那么的迷人，以至于让他没法挪开自己的视线，一刻也挪不开，他很迷惑，刚刚明明停留的时间那么长，怎么自己还是没有记住，是什么滋味，只是心跳得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顾亦望你可是一个专业的演员，你又不是没有吻过人，这么慌张也太没用了吧。他越是想要理清就越是理不清，刚刚触碰到的时候，他除了慌张居然更多的是留念，他留念刚刚那说不出的感觉。
　　那个突然的意外之吻却让他如此的心安和幸福，挪开的时候，他是那么的不舍和留念，他想，或许这就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的理由吧，见到她，待在她身边，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幸福，觉得岁月静好。
　　顾亦望迅速地拉被子将自己完完全全的盖住，刚刚还困得要死，现在完全睡意全无，清醒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