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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你以为我在看天空,其实我在看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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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平凡的幸福从心间流过,如大西洋的暖流般,温暖着大半个欧洲大陆,这种朋友间的陪伴也温暖着彼此,成为一种看似永恒的幸福。
这是一个关于一辈子的承诺,无关其他的。
上海安静了,夜也静谧了……
“哐哐……哐……”,门连续响了好几声,顾亦望不耐烦的揉着眼睛爬起来,哈切连天的去开门,由于整夜都捂着头睡,所以头发有些微微凌乱。
门一打开,屋里屋外都像被什么东西同时定住了一样,呆呆的站在原地,房间里的人,刚被吵醒完全忘记了这不是在自己家中,现在看见门口陌生的面孔,完全一副受了惊吓后还故作镇定的样子。
而门口的舒扬那种震惊之情更是溢于言表,她定定的站在那里,保持着刚刚敲门的动作,过了好一会儿,才对着里面的人,用一种试探性的口吻说,“住这里的人……搬了?”
顾亦望不自然的往旁边让了让,对着厨房里的人喊道,“轻浅”
“嗯”
“有人找?”
这样一来一去的对话,和这么狭小房间里住着的两个人,女的在做饭,男的刚好起床,像极了夫妻之间的日常生活,听得、看得门外的舒扬一脸迷茫,要不是狠狠掐了自己一下,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谁啊?”,我刚说完这句话,立马发应过来,现在有人来找我,顾亦望去开的门,大清早的,他踢着一双拖鞋,而且他还是……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只觉得眼前一黑,顾亦望你这个祖宗能不给我添乱吗?可走出去,发现是舒扬的时候,稍微松了口气。
“说,老实交代,你们俩怎么回事?”,舒扬背靠在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我和顾亦望,以及,那块凌乱的毛毯。
“就是……朋友……对,我们是朋友”,我弱弱的说道,闻声顾亦望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满意的、孩子般的笑容,听到这个答案,让他觉得即使被“捉奸在房”好像也挺开心的。
舒扬扶着墙大笑起来,“夏轻浅,你逗我是吧?你们是朋友,你怎么不说你跟奥巴马还老相好呢?”,说完又是一阵狂笑。
“我们确实是朋友”,顾亦望见舒扬不信,赶紧出来补充,他说道朋友的时候,嘴唇微微上扬,像是在轻唤一个古老而又熟悉的名字。
舒扬不再继续笑了,只是走过来打量着我们,然后又看了床和沙发,显然不像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只是遇到这样的大新闻,她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是朋友,有必要连住也住一起吗?摆脱,两位,你们是异性成年人……再说了,你们两个怎么会成为朋友的,难道是你有什么把柄在轻浅手里,她强迫你的?”
我看了舒扬一眼,她此时正一脸质疑的样子,我却很是冤枉,明明是他强迫我签的协议嘛?现在连好友都觉得是我在强迫他。
“不是我不信,是你们俩是朋友,这好比告诉我,飞鸟和鱼在一起了”
我知道以顾亦望身份的特殊性,我说什么她都会觉得难以相信,所以我干脆利落的对她说,“舒扬,你可千万别说,包括你家那位”
“切,你把我舒扬当什么了,会是那种人吗?我这人坑同事坑上司,但绝不坑朋友”
我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进厨房。
大家都一声不响的吃着自己面前的早餐,谁也不率先开口说话,就这样沉默,沉默,直到早点吃完,也没人先开口。
吃完早点,舒扬和我一起走进了厨房,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说了一遍以后,她貌似懂了似的朝我点头,然后很高兴的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可以啊,夏轻浅”
舒扬来找我,本来是想要我和她一起去商场买东西,但是看见这一幕后,吃完早点她就窝在了我这里,直到下午才离开,我不知道,我们三个是怎样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度过了这漫长的一天的,我只知道,顾亦望离开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生命中你遇见谁,亦或是谁会在你生命中出现,都不会提前通知你,每个人的出现都是在你的意料之外的,所以我们将这些遇见称之为惊喜。
之于我顾亦望就是这样的存在,他毫无防备地闯进我的生活,然后住进我的心里。
而在我的生命中,我失去了一堆人,又有一堆人挤进来,他们来得突然,甚至有些触不及防,但是我却很感谢他们的出现,因为,他们弥补了我生命中的那些空缺,让我的人生尽量完整。
余逸和舒扬就是这样的存在。
每天早出晚归,工作后才发现所谓的社会生活没有了大学时那一大把一大把的闲暇时光来挥霍,有的时候,不对,应该是大多数时候,时间甚至少得不够用,我看了看桌子上被多次退回的手稿,有一种无力的挫败感,我想,或许,我是真的写不出让人可以感动到哭泣的文字,或者是哈哈大笑的文章。
“又被退回来了?第几次了?”,余逸探过头来,看了一眼那叠似乎连翻都没翻过就被退后的手稿,眼里充满了同情。
“十一次”,我将头倚在桌子上,有一丝想放弃的念头在脑海里闪现。
“都这么多次了啊,要不你换一家投一次试试吧,万一就成功了呢?”
“要有出版社要,早收下了”,我说话的声音显然有些有气无力,余逸看了我一眼,没有吭声。
周围本来很安静,但是正在大家安静的时候,坐在余逸后排的肖和突然大叫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屏幕,就差没把脸贴上去了。
肖和平时虽不说斯斯文文吧,但还算一个比较安静的人,但是大家都知道的是,他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见着美女就失控,他曾说过,在他看来,贾宝玉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身在花丛中,自幼养尊处优不说,周围还美女如云,哪像现在的人即使亿万富豪,真正的老婆也只能有一个。
所以,大家不用去看也知道,此时令他失态的,肯定又是哪位在他眼里长得像天仙一样的人儿了。
“此人堪比杨贵妃啊”,果不其然,肖和盯着屏幕自顾自的说着。
“嘿,杨贵妃要是生活在21世纪,就她那肥胖的样,看你们这些男人还认为她美不美?”,正在肖和高兴的当头,一声冷冷的嘲讽在大家耳边响起,声音来源于我斜对面的罗莎,此时她边整理着资料,边打击一旁痴痴盯着电脑的肖和。
“那就……那什么……西施,还有那啥?貂蝉”,肖和为了证明他所见之人的美,慌张着扯出四大美女中的另外两个。
“红颜祸水”,罗莎再次毫不客气的回绝。
“那王昭君总行了吧,”,肖和显然不放弃。
“化了妆,人人都比她美”,罗莎头也不抬,便依次否定中国的四大美女,气得肖和涨红了脸,他转身看向罗莎,“嘿,我说你什么意思?我说一个你否定一个,我看,就你那张脸啊,最好的胭脂水粉擦你脸上,也不见得好看”
“至少,我不像某人那样,爱……做……梦”,罗莎也毫不客气地回绝。
大伙儿被他们之间的对话逗得哈哈大笑,每次,肖和见到美女高兴的时候,罗莎都不忘了给他泼冷水,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我刚刚失落的心情也开心了不少,我起身去复印文件,路过肖和身边的时候,也好奇的瞟了一眼电脑,屏幕上一个穿着黄色蓬蓬裙的女孩正站在舞台中央,歪着头有点羞涩的看着她旁边的主持人。
我仅仅只是短暂的瞟了一眼后便将视线挪开了,由于他们讨论的主人公歪着脑袋,我也没怎么看清,可当我在复印东西的时候,屏幕上的那张侧脸,有些熟悉的在脑海里闪现,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什么上见过,还是在哪里看见过。
我回到座位,他们俩的争论还在继续,我在心里笑笑,看来这次这个女孩在肖和心中是真的很漂亮了,还从没见过他为谁如此强辩过。
“人家可是这次‘谁最闪亮’的冠军,……
他们谁也不打算让步,肖和这一次也不打算妥协,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夸的夸上天了,贬的贬得一文不值。而大家各自低头做着自己的事,听到好笑的地方就笑一下,其他的时间权当他俩不存在,因为对于这样的争论,大家貌似都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你过年要回去吗?”,余逸突然问我。
“回哪?”
“废话,当然是老家”
我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还不知道啊,去年就没回了”,我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来上海已经有一年多了,虽然说离过年还有三四个月,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它也就飞快的来临了,而我,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回,每当别人问我回不回家的时候心中总有一阵强烈的空落感。
“怎么?你要回?”,我问。
“我回去干嘛啊,我才去美国不久,爸就把在老家的房子给卖了,回去睡大街?不过,要是你要回,我可以委屈去你家的”,余逸一脸嬉笑的看着我。一副欠揍样。
我白了他一眼,“所以说,你当初回国时说落叶归根,哄谁啊?”
“怎么回上海就不算了,好歹也是在中国,更何况你还在这里呢”,余逸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所以你到底回还是不回?”
“先看公司放几天假吧,去年不就放得短”,我说。
“要是不回,我就来跟你过年,反正一个人凄凉”
“嘿,你也会凄凉”
“怎么就不会了,好歹我也是一个人啊,”,说完他强调一句,“感情丰富的人”
“这个给我”,下班了,余逸走到我身边,俯身拿起我那屡次被退后的手稿。
“你拿它干嘛?”,我奇怪地盯着他手上的东西问。
“我拿回去好好的研究一下,看看究竟是有多差,才会一次次被退回,还是说,那些人有眼无珠,不识大师作品,看完了,说不一定我还能给你写一个推文之类的”,他眉毛一抬,好像在说‘看我的’
余逸在我面前拿着手稿轻轻翻开几页,一脸在欣赏大师作品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他,“就你,得了吧,我可没忘,某人整个高二的作文,除了比较重要的考试我帮不了以外,可都是我帮着写的,甚至每次月考,不是我帮你开头,就是我帮你结尾,值得强调的是,没我帮的那两次重要考试,都惨不忍睹”
“不会写,又不等于不会看,好了,我拿走了,反正你放着也是放着,免得你看到它伤心”,他将手稿举过头顶,摇了摇,也没等身后的我同意,便进了电梯。
我再次低着头,将最后一张图片放上去,调整好位置,便也关了电脑,和罗莎一起出了公司。
我刚和罗莎分开没多久,正打算穿过路灯走到对面,一辆小轿车便停在我面前,我俯身往里面看,坐在后面的人一身休闲装,带着一个棒球帽,为了方便看人,墨镜已经被他扒到了鼻头的位置,此时的顾亦望正一脸嬉笑的坐在车里朝我挥手。
我看了一眼周围,大家行色匆匆,没人在意这辆突然停在这里的普通小轿车。我走进车身,将头放得更低,以便更好的和车里的人对话而又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注意,“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接你啊?”,顾亦望看着一脸震惊的我,面色平淡的说。
“接我?”
“对啊,夏轻浅,你能不能别一副见到外星人的样子,快上车,我不敢保证在这里停太久会没人注意哦”,显然,我的惊讶已经被车里的人很好的解读了。而他也深知我有多怕被别人看到。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有点担心,长时间的停留会引来大家不必要的注意,所以,索性拉开车门,干脆疑惑上车再解开。
“你干嘛要来接我?”,虽然坐在身边的这个家伙,认识的这一年多以来,没少给我惊吓,但来接我这样的事,还是头一回,以前的他要么是赖在我那间小屋里不走,要么是动不动就出现在我和舒扬面前,还有就是半夜打电话来,就为了说些无聊的事。
“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他回答我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然后伸手过来帮我拢了拢塌下来的头发,“怎么今天头发这么乱?”,语气平淡但温柔,语气也很随意。
我看着他伸向我的手,指尖的温暖在我脸颊蔓延,他随意的动作,却让我的脸瞬间变得有些微红,一丝感动在心间蔓延,身子也不自觉地向后缩了一下。
我痴痴的坐着,忘记了回答他的话,他再次伸手在我面前晃晃,“你怎么又走神了?”
我这才意识到他的问话,我遂将头转向窗子的方向,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建筑物,有些不自然的回答道,“刚刚在桌子上磕的”
“你用了多大的力啊,还把头发给磕散了,你额头竟没事,铁打的吧,是不是又遇到打击了?我就知道,你每次一遇着事就只会做蠢事,说你傻吧,你还不信,要是我,嘿,天塌下来,在中国不还有个珠穆朗玛峰撑着嘛,急什么,永远淡定”,顾亦望又一话唠,我真不知道,现实生活中的他怎么每次都有说不完的话,问不完的问题,很难想象这家伙跟荧幕上的那个粉丝心目中的高冷王子是同一个人。但是这样的他似乎更真实,更加的让人想靠近,带着孩子般的天真,也有着孩子般的任性。
司机将车开到一个视线的死角后便匆匆下了车,换顾亦望自己来开,我满是不解的看着他,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解,在我还未问出来之前,先说了。
“你不用那么疑惑,我又不会把你骗去卖掉,再说,你也卖不掉,估计没人要,也不值什么钱,还不如留在身边当个小跟班,哈哈……”
“嘿,我再差劲好歹也是一个人,不是你不卖我,是你要是卖了我,看你的粉丝还喜不喜欢你,人贩子。”,我毫不客气地回完他,我还是好奇这家伙神神秘秘的是要带我去哪儿?“到底是去哪儿?”
顾亦望边开着车,边转过头来看我,但还是继续卖着关子,“急什么?到了你就知道了”
“可你车都开出城区了”,我看着都已经是黄昏了,而顾亦望的车却越来越远离上海城区,我更是不解,偏偏他什么也不告诉我。
“你怕什么?不是有我吗?”,顾亦望瞟了我一眼,看着面色凝重的我,柔声说道。
“我才不怕,我是担心你,到处乱跑,要是一不小心被媒体抓拍到了,可怎么办?”,我看着他,一脸认真,完全不只是说说而已。本来像他这么光彩夺目的人,注定走到哪儿都是别人关注的焦点,所以待在他身边,开始在意他后便也要处处小心,唯恐一个不留神就害了他。
“没事,我们去的那个地方,没什么人,很安静,媒体更不可能去,还有你能别一天有事没事的担心被媒体拍到,要是真被拍到了大方承认就好了”,他开始正经的说着,不再开玩笑。
顾亦望不再和我说话,他一踩油门,加速前进,一个弯一个弯的经过,向他心中的那个目的地驶去。
而我却更加迷惑了。这家伙莫名其妙地说些什么啊?大方承认,承认什么?
最后,他将车停在了略微宽敞了一点的地方,万一有车辆经过方便错开。
他解开安全带下车,直接朝车的前方走去,最后站在一块很大的石头上,转身向我招手,我向他的方向走了几步,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将我带到这个地方究竟是为了干什么?但随着他声音的响起,我终于知道了。
“你过来,往这里看过去”
我加快了步伐,走过去站在他的斜下方,视线从他身上挪开,看向他叫我看的方向。
我瞬间被眼前的美丽景致惊呆了,远远望去,夕阳将这座繁华的都市镀上了一层金黄,像是为这座城市穿上了一件朦胧的纱衣,此时的上海像仙女一样灵动,像少女一样羞涩,亦像玫瑰一般的妩媚。我不禁脱口而出,“哇,好漂亮的夕阳,整个上海像是海市蜃楼,美得有些不真实”。
顾亦望站在高处,俯身看着一脸陶醉的我,正一步一步走进夕阳,仰着头,风将我披在肩头的发轻轻吹起,夕阳笼罩在我周围,仿佛我所站的地方都有了一股灵气,顾亦望嘴唇微微上扬,一个好看的幅度在脸部展开。或许这就是他这么多年来所心心念念的安定。
我回头看向他,此时,顾亦望早已挪开了视线,也看着夕阳下的城市发呆,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他站在那里,仿佛天国来的王子,高贵,傲视一切,如此时眼中的城市一般,美得有些不真实。
我在心里叹了一声,原来,你不管站在哪里都是那么的光彩夺目,毫不逊色,连自然界最原始的美也可以跟你搭配。
原来在自然界最安静的角落,总有一个人的视线在另一个人身上。
当最后一抹夕阳沉下山脚,我看着暗下来的夜幕,突然有点想哭,果然,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说得一点都不错,再美丽再繁华终抵不过落幕的凄凉。
多年以后,当我一个人站在这里,任由泪水沾湿睫毛,从脸颊滚滚而下,当过往已成云烟,而我却舍不得离去。
旁晚的风吹过,有一丝微凉,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顾亦望从刚刚他站立的石头上跳下来,定在我面前,“看来每次都只有来这里的时候,心才是自由的”
“你经常来这里?”,我问他。
“没有经常,也就偶尔”
“轻浅,我发现遇见你之后,我好像习惯了”,他突然立在我面前说道。
我仰起头来看他,他的五官精致完美,即使不化妆也挑不出一点瑕疵,“习惯什么?”
“习惯了有朋友,习惯了不一个人”他突然退离我,停在离我十多米远的地方,放大分贝对着山下喊道:“夏轻浅,我们永远是朋友”
他的行为就像一个小孩,幼稚地表达着心中的感情。
我心里一震,感动的同时,一阵心酸感油然而生,瞬间觉得内心既温暖又害怕,复杂的感情在心脏的地方纠缠,然后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在全身乱串。我看着他,此时的他害怕失去朋友,害怕身边的人离开,所以用笨拙的方式表达出来。在顾亦望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有一种原始的天真,一种最纯洁的幸福感笼罩着他。
夜幕越来越重,夜晚的山上本来就比城市里要冷得多,再加上现在已然是秋天的尾巴了,所以一阵寒气袭来,我不禁轻咳了一声。
“你怎么了?冷”,他快步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来,握在手心,满脸的担忧,“你手怎么这么冷?”
“我就这样,一年四季都一个温度”,我看着他将我的手握在他手心不停的搓着,这画面让很不争气的我眼睛又湿了。有些人就是这样,适合了冰冷,突然有了温度就容易融化。
我抬起头来对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亦望,我们永远是朋友”,以前的我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对着一个叫做顾亦望的人说这样的话。
是啊,朋友真好,只有作为朋友我才有留在你身边的理由,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即使只做朋友,我都那么的不安,好害怕老天爷会很快收走你给我的这份温暖。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也跟着咪了起来,一排洁白的牙齿露出来,这样的他透着一股干净的纯美。让人忍不住想拥抱,想去抚摸他的脸。
二十多岁的他,纯美得就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刚刚还一副不愿来的样子,可现在我却不愿回去了,是的,就如他所说的那样,在这里心是自由的,因为这个地方远离城市的喧嚣,连空气也都是自由的。
“走吧,该带你去见一个人了”,他将手搭在我肩上,推着我转了一个圈,重新走回停车的地方。
我这才想起来他说过的要带我去见一个人,可刚刚被眼前的景致吸引住了便短暂的忘记了,现在要不是他提醒,我还以为,我们这就要回去了。
我只是任由他推着往前走,也不再追问,因为我知道,他要带我去见的人,也一定是一个在他心中他特别重视的人,就像刚刚西沉的阳光,每一缕都照在了他的心上,照出了他向往的画面。
顾亦望走到车子旁边,打开后备箱提出很大的一袋东西,然后再次将车门关上。
之后,我们沿着小路一直往上走,沿途都是密密麻麻的树,可有些随着季节的变化早已掉光了叶子,显得有些孤寂和荒凉,但大多还保留着葱绿的样子,参差不齐的树枝在晚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我们沿着小路大概走了二十来分钟,一个小木屋出现在眼前,看到木屋的那一刹那,我很难想象,在上海这个繁华城市的周边,还有这么一处如隐士般生活的地方,屋子周围种着各种奇花异草,屋子里泛黄的白炽灯穿过窗户传出来,我不禁开始好奇着,里面住着怎样的一个人,这个人在他心里的分量该是不轻的。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顾亦望,他正目光轻松的环视着周围,好似在他眼里,这里熟悉得就像家一样。
随着我们走进,门前刚刚蹲在那里的小狗,开始不安分的叫起来,屋子里有人轻咳了一声,然后像是在对着小狗嚷嚷几句,我并没有听清楚,大概就是让它不要吵。
顾亦望走过去,小狗认清来人后,开始摇着它热情的小尾巴,在顾亦望周围跳起来,这只小狗跟顾亦望家里那只不是一样,这是一只秋田犬,长得就跟《忠犬八公的故事》中的小八一样,黄色的毛温顺的贴在它身上,就像专门为它定做的一件小棉袄,看上去甚是可爱。
我看着俯身摸着小狗的顾亦望,一阵甜蜜的滋味在心间升起,原来你的这一面这么真切,这算是走进你的内心吗?他们应该不知道你还有这一面吧,我突然好开心,你带我来这里,让我看到了你鲜为人知的另一面。
沉浸在夜色中的顾亦望温柔摸着小狗的样子,和面前的小木屋,以及站在他身后默默看着这一切的我。
我收了收目光,突然觉得这一切变得有些不真实。
此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他一看见顾亦望,目光变得无比的慈祥,他走过来,停在顾亦望面前,慈爱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那样的眼神就像父亲看着回家的孩子一般。
顾亦望抬头见老者过来,放下小狗,站直了身体,在老者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老师”
“就知道是你”,老人看着顾亦望的目光,和话语里的慈祥,像极了一位父亲,让人感到温暖。我有些恍惚了,曾经,爸爸看我也是这样的目光,可究竟有多久,自己一赌气,竟好长时间没有见到爸爸了,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
那个被顾亦望称做老师的人,绕过顾亦望,缓缓向站在他身后的我走近,“亦望,这位是?”
顾亦望走到他身边,“老师,这是我朋友,我明年可能很少有时间留在上海,所以,趁现在还在这里,我想带她来见见你”。
我看了看他,之前并没有听他说过,他明年会很少留在上海,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莫名的有一种悲凉和失落。
“轻浅,这就是我说要带你来见的人,我在多伦多上大学时,在我们学校教中文的杨教授,但我更习惯叫他老师,他现在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作家”
我敬畏地看着面前这个六十多的老人,斑白的头发,目光深邃,看上去就像亦望说的那种很厉害的样子,可是,看起来,这么有威望的他,没有一点距离感,就连第一次见到他的我,都莫名感觉好熟悉,好亲切。
我向他深深的鞠了一躬,他目光慈祥的看着我们俩,打量了我好一会儿后,扭头看着顾亦望点头,顾亦望看着我笑笑,而我被他们莫名的不出声的对话,整得一头雾水,显然,他们之间的默契不是我能理解的,只是老教授看顾亦望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像我们是男女朋友,他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好了,别老站着,进屋吧”,老教授说。
顾亦望从地上提起那一袋东西,招呼我跟着进去。
进去以后我才发现,外面看着并不是很大的一木屋,里面却很是宽敞,而且家具齐全,但所有的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全部是木制的,椅子,桌子,板凳……
我被这样的一个环境所深深的吸引,我们进去的第一间是一个较为宽敞,应该算客厅之类的,其余在它的两面每一边都有两间相对较小一点的房间。
“老师,您好会享受生活”,我看着周围的一切,要是能在这样的地方隐居,我也愿意。
闻声,两人都不禁笑了起来,顾亦望故意装作很吓人的样子看着我,“晚上山里有老虎的”
“你别听他说,他还跟以前一样就爱唬人”,说完,杨教授转身朝外面紧挨着主屋的另一间木屋走去,“你们还没吃东西吧”
“老师,让她来吧,她做的东西很好吃”,顾亦望边说边推了我一把,我也识趣的跟了出去,但还是白了一眼推我的顾亦望,心里暗想,“好吃,那第一次吃的时候,怎么像是在吃毒药一样”
我跟着杨教授走进厨房,厨房很小,虽简简单单的摆设,但是我看了一眼,什么也不缺。
杨教授边告诉我每样东西都放在哪里?边对我说,“亦望那孩子嘴可挑得很,可是每次来我这老头这里就只得将就,这下遇着你了,算是好了”
我听着他的话,话语暖暖的,说到顾亦望的时候,像是在说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眼里充满了慈爱。
“亦望他有您这样的老师真好”,我说。
杨教授轻轻的微笑了一下,他脸上早已爬满皱纹,笑起来的时候那些皱纹就像小山丘一样爬满了他整个慈祥的脸颊,即使这样的他,却给人一种熟悉的年轻感,我想,或许是因为渊博的学识吧,让他的灵魂充满生命力,所以并不觉得他老了。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他也没有回答我,过了好一会儿,在他打算折身出去的的时候才对我说,“那孩子单纯,可自己做了决定,就会毫不犹豫的去坚持,他能有现在的成就不容易,我看着也很是欣慰”
说完,他陷入久久的沉思,像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
我听着他的话,低头洗着菜,没言语。
“嗯,这才像你师母做的饭”,杨教授夹了一块菜放嘴里,向我竖起大拇指对顾亦望说道。
“她呀,也就做饭这点本事,虽然卖相差了点吧,但是还是可以将就着吃的”,顾亦望明明心里觉得好吃,嘴上却硬是不说出来,我看着他,鄙视他口不对心。
“你刚刚不是还说她做饭好吃的嘛”,杨教授微笑着,看着他这个还像个小孩一样嘴上不饶人的学生。
“我要不夸她,五道菜里至少有三道会是苦瓜”,他像是知道我想什么一样看着我,脸上写着‘我都知道’几个字,我在心里笑。
说也奇怪,一年的时间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打口水战的时间远远要多于和平相处的时间,有时候,我直接被他的小孩子脾气气得跳楼的心都有,但是,慢慢的,了解他之后,我发现,我要报仇的机会也很多,比如说,给他做饭的时候,每道菜里都加点苦瓜,而且,这个方法用一百遍都有用,那家伙一点也受不了苦瓜的味道。
突然,杨教授开口问道,“你刚刚说你明年可能很少待在上海,那你是要去哪里?”
这时,我也看着他,眼里比杨教授还期待他的回答,他要去哪儿?虽然,对于他们来说,本来就不可能永远待在一个地方,但听他话里的意思,总感觉这次像是要去很远的地方,甚至以后都不回来了。
“公司将我的工作重心转到了北京,我接了好几部戏都在明年开机,而且大多数都需要在欧洲取景,所以,可能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难再回上海”
杨教授懂了似的点点头,而我全程没言语,只是安静的吃着面前的菜和碗里的饭,第一次不知道自己做的东西是什么味道,只觉心中五味杂陈。
我将厨房的一切打理好出来的时候,顾亦望正在跟他的老师说着什么,他们的声音不大,我站在外面很难听清,我害怕就这样突然走进去打扰到他们,而且他们所说的内容我也不好插嘴,所以,索性走过去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抬头仰望天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在黑暗的夜空里寻找什么?
白天的时候晴空万里,所以到了晚上星空就更是浩瀚深邃,我坐着无聊,所以便开始做一件很傻的事,以前在电视上看见别人做,觉得特傻,可现在百无聊奈的自己却用它来打发时间,‘数星星’
“1,2,3,4……”,果然,每次都数不上十又乱了,又得从头开始。
“就你那智商,你肯定是数不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顾亦望出现在了我身后,他俯身看着躺在椅子上像傻瓜一样数星星的我,又开启了他的恶语喷人模式,近距离审视他的眼睛,那里比夜空还深邃。
“这么浩瀚的星海,你也数不上十”,我不服气他所指的我智商低,毕竟今晚这么多的星星,爱因斯坦还活着也不一定能数出来。
“谁说的,我能全部数出来”,他走过来坐到我旁边不能靠的木凳上,将手从裤兜里抽出来,开始,“1,2,3,4……”
我看着他指着天上乱数,忍不住提醒道,“你早数错了吧?”
“数星星看的是心情干嘛在意有没有数错啊,再说你数错了也没人证明你错在哪儿?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那你刚刚干嘛说我智商低啊?”
“那是因为我笑你自己错在哪儿都不知道就又重来,忍不住提醒你,别浪费时间”
“你还真是,说什么都你对”
“必须的,也不看看我是谁”
“所以,顾亦望,你这自恋的病什么时候才能治好”
他一脸无辜的看着我,“干嘛要治,这又不是什么坏病,有这种病的人,分三种,要么聪明绝顶,要么帅得逆天,要么就是像我这种,两者皆备”
我再次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这是事实”
“……”
本来因为稿子被退回的事,弄得心情低到了谷底,现在被顾亦望带着往山上跑一趟,心情竟然好了不少,回来的路上,我坐在他旁边,侧着头看他,他正专心的开着车,一个弯一个弯的往下转,慢慢地我们离城市越来越进,而离那个安静的小木屋则越来越远。
“亦望,你教我学英语好不好?”,昨晚睡下以后隐约还听见他们在用英语讨论什么?以前只是在网上看见关于一些他的英文采访,那时候只觉得他说英语很好听,现在这样近距离的听着,原来他的英语竟是这般的熟练,流利,我努力竖起耳朵,像高中听听力一般认真,还是只能听出几个简单的单词。我开始苦恼,江姐说将有一个自幼生活在美国的模特要与我们公司合作拍摄一套杂志,然而大家这段时间都有工作,所以,很有可能这个任务又要落在我身上了,可,我的英语,四级都是到了大四才勉强考过的,这如果和余逸一起还好,毕竟他的口语也不是问题,可万一要是我一个人,我就害怕了。估计人家连说什么我都听不懂,那还怎么合作啊。
“可以,叫师傅”,他得意的挑眉,目光柔和,在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幅度。
“可以,但你必须得保证将我教得和你一般流利,那样我就心甘情愿叫你师傅”
他眉头一皱,面露为难的神色,“这可难办,流利是没问题,但要像我这般流利就是天大的问题了,毕竟,你那智商和我这智商……啧啧”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笨?”,我生气的瞪他,这家伙不但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还一逮着机会就损我。
他无辜的耸耸肩,一副被冤枉的样子,“我可没说,你自己说的”
“到了”,他将车停在我们公司门口,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