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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来者不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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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以潇到家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好一会儿,房檐下稀里哗啦的流着积水,潮湿的地面上蒸腾着热气,空气里也弥漫着雨后的土腥味,巷子里安安静静,不复往日那般热闹。
湿哒哒的衣服裹在苏以潇身上,更加显得她身材姣好,美妙可人,幸而路上没有其他行人,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快步走着,几乎是一路小跑到家。
到达家门口她反倒有些不敢进去了,眼下这副模样如果被杜若晴看了去,指不上担心成什么样呢,未免杜若晴胡乱猜测,苏以潇决定先看看概况。想着,她伸长了脖子往里探去,客厅里空无一人,杜若晴如平常一样在厨房里做饭。
苏以潇嘿嘿一笑,亲妈每次做饭都秉承着不可离开厨房半步的理念,是以她不喊开饭就不会出那个门,如此看来真是天助我也,此时不进更待何时啊?走着!
饶是非常了解杜若晴,苏以潇还是轻手轻脚地开门进入,在玄关脱掉鞋子后用手提着,准备趁其不备溜回自己房间。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她居然失策了……
原来是自己手上提着的鞋子因为灌了水而发沉,竟然脱手落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随即厨房里传来杜若晴关切的声音。
“以潇,是你回来了吗?”
苏以潇急忙应着,“啊!是我!妈我尿急,等会再说!”话音刚落,她便一个健步冲回自己房间,咔嚓一声将房门锁了,继而是一阵翻箱倒柜、手忙脚乱。
等到杜若晴喊开饭的时候,她正穿戴整齐地坐在饭桌前等着,而之前那个狼狈凌乱的她已经不知所踪,眼前这人只是个乖巧懂事、亲切热络的小女儿。
一见苏以潇这副吃货的样子,杜若晴就止不住欣喜,可面上还是一脸批评教育道,“你个丫头,都十七八了怎的还是这般没大没小,以后可怎么找婆家哟!”
“哎呀妈!”苏以潇抱着她的手臂摇晃着,“妈我还没长大呢,永远都是你的贴心小棉袄。”
“傻孩子,”杜若晴覆上她的手,“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冷了?”
“哪有?”苏以潇收回自己的手在嘴边哈气,“我刚洗手用凉水冲了冲,没事的,等下就缓过来了,快点,咱们吃饭吧,和池艾在六角书屋看了一下午的书我都快饿死了。”
杜若晴一直都知道,她这个女儿实在像极了她,脾气倔不说还总是摆出一副孤傲的样子,以至于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不好相处”这一类的,但幸好在她美丽外表下拥有一颗十分坚强勇敢的内心,无论生活如何艰难,她总能用乐观积极的心态一笑置之,就连平日里学习也是,咬文嚼字的时候不知道啃坏了多少书本。
以潇啊以潇,所有的苦难你都选择自己承受,在你面前我也自叹不如。
想到这,杜若晴欣慰一笑,“快吃吧,都是你爱吃的。”
一顿饭吃的母女二人十分欢心。
第二日清晨醒来,苏以潇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将将从床上爬起来,一睁眼却发现满眼都在冒金星。
她这是感冒了?
“恩?妈?”苏以潇一张口,发现那声音竟哑得不是自己,喉咙也如火烧一样痛,又干又涩,口渴难耐。
果然感冒了。
挣扎着下了床,苏以潇打开门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到厨房喝水。热水吗?她着实等不及它冷却,于是伸着脖子在水龙头下大口的接着咕嘟咕嘟,直淋得她满脸都是。
冰凉的触感浸润喉咙,浑身上下都舒服许多,苏以潇的脑子也逐渐清醒过来。
昨天下午夏芸走后,天气预报向来不准的棠县居然破天荒的下了一场“准时雨”,她身在郊区,穿着单薄,入眼之处皆是一片艳丽,只有一旁的树木可以勉强避雨。一个小时后雨势渐小,天色也跟着昏暗下来,她步行离开那片花海,孤身一人往县城走去。如此一番折腾,便是平时身体健康的她也禁不住了。
对,感冒了要吃药,苏以潇神情木讷的想着,脚步沉重,一点一点往客厅移动。
药放在哪里来着?浑浊的脑子有点记不清,苏以潇只好坐在沙发上回想。这时,她看见一张写着她名字的纸条压在茶几上。
展开来看,上面用清秀的瘦金体写着:以潇,妈妈到佳市采购丝线,晚上五点回,饭在锅里,照顾好自己。
好吧,妈妈不在的时候要自力更生……
那么首先,感冒药在哪?
雨后的棠县天气清爽,不复之前的闷热与消沉,沈灵羽在院子里摆开宣纸,泼墨山水外加练字。
因为工作的关系,夏织一早就出门了,沈追安也不经常在家,所以从小到大几乎每天都是他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玩耍,甚至偶尔还要一个人睡觉,这样的生活十几年如一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是近来一段时间,沈灵羽却恍然发现自己很寂寞,尤其是在见不到苏以潇的日子里,他越发觉得自己孤独无依、漂泊无根。那种感觉他说不清楚,只觉得自己漂浮在天空,没有丝毫东西是可以抓得住的,唯独眼前这个断了线的风筝,能够在如此广袤的空间里陪伴自己。
他以为,她是断了线的……
砰砰砰!
敲门声忽然响起,打破了此刻的清静,沈灵羽的手微微一震,一滴还未落笔的浓墨滴在雪白的宣纸上,猝不及防地晕了开去。沈灵羽叹了口气,不慌不张的收了手,应声道,“等下,马上就来!”
门外不请自来的那位,长发扎成马尾,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上一双黝黑有神的大眼睛,居然是夏芸。
沈灵羽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夏芸笑了笑,她越过沈灵羽的屏障,很自然地走进门去,“别人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不是。”只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夏芸点头,再点头,似是已经料到对方的回答,俏皮笑道,“所以啊,我这就来啦!”
虽说这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但在韩佳恒看来,沈灵羽对夏芸的态度,其实比别人都要疏远,一是因为血缘关系要“相敬如宾”,二是因为生活着实有点“三观不合”。如何三观不合,就好比现在,沈灵羽是真的没想到,自家亲戚到底比别人多那么几分仗义,不请自来就算了,还来得如此理直气壮。
心里有些不悦是真,沈灵羽还是绅士地把她请进门,又从茶盘里拿出一个新杯子,倒好新茶递给她,然后默默地返回座位,换上一张干净的宣纸,重新提笔,动作行云流水贯通相连,毫不迟疑地落下了浓厚的第一笔山峦。
不得不说,沈灵羽认真做事时候的样子真是好看,他的五官本就立体,柔和中带着沉稳,远山一般的眉更显坚定,就算此刻只穿着一件纯白衬衫也难以掩盖他的英气。
察觉到夏芸的注目,沈灵羽不慌不忙的问道,“很久不来了,怎么今天有时间?”
“今天……”夏芸嘿的一声,一脸得意道,“昨天下过雨今天天气好,天气好我就开心喽,一开心就来找你啦!啊!对了!有件事还要从你这八卦一下!”
绵延的山脉随着深深浅浅的用墨,已经初具雏形,听到夏芸有所请求,沈灵羽并没有抬头询问,叫停几秒种后,站在他面前的女生低声问道,“我听说赵君卓向顾久表白了?真的假的啊?”
“真的。”
“哈?就赵君卓撩妹那两把刷子,我看是柴安还有你们几个给他支招的吧?”
沈灵羽翘起嘴角笑了笑,“他是真情流露,成功与否不在我们。”
“这样啊……真可惜,我还以为你们又立新功了呢!”夏芸好整以暇地笑着,忽而语气轻缓,漫不经心的问道,“苏以潇也和你们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