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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意外重逢 张家秘辛 ...

  •   一听有人,谢迁安吓了一跳,连忙叫起司午衡,拿着武器小跑过来。顺着赤温的手指看去,水面上的草叶间,漂着一个东西,看起来是有点象人。现在晨雾尚未完全散去,也看不太清楚。
      谢迁安把弯刀放下了:“应该没事,即使真是人,估计也就是一具浮尸!”
      司午衡踢了赤温一脚:“大呼小叫什么,吓我一跳!还有,去那边洗去,这尸体漂过来,东西还能吃吗?”
      赤温还是听不懂,不过这段时间他锻炼出眼色来了,立马拿着野鸭跑开,另外找了片干净水域清洗。
      那东西就浮在水面上,只是随着水波轻轻起伏,却没有移动。司午衡等不及,就趟到了水中,靠近一看,果然是一个人,趴伏在水面上,胸部下面似乎还压着什么东西。司午衡长鞭甩出,准确地卷到了那人背上,然后把他拉到了岸边。
      要说这十几天的附带成果,就是司午衡操控长鞭的技巧。短弩不能用、弯刀不习惯,所以她没事就拿着长鞭乱甩,倒是练出了几分火候。
      赤温的长鞭上有倒刺,甩到人身上痛彻心肝。既然长鞭甩上去那人都没反应,谢迁安也没担心有诈,伸手有点费劲地把那人拽了上来:“怎么这么沉?”
      司午衡上来帮忙,把那人翻过来一看,原来正是兀尔矢。他胸脯下面压着一个不太充实的羊皮袋,紧紧地绑在了他身上。那羊皮袋上还有截绳子,谢迁安使劲一拽,却是绑着一块十来斤重的石头。石头上面还缠绕着一些水草,难怪拽不动。
      司午衡笑道:“谢大哥,这个狼族却是聪明,居然就把咱们的招数学了去!”
      谢迁安点头:“我们在石缝中如此处理羊皮筏子,想是被他们看了去。”他又伸手一探,“嘿,居然还有气!午衡,咱们还是救醒他吧,刚好问问屯伦等人的行踪!”
      司午衡朝赤温摆手:“赤温,过来!”
      赤温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一看地上躺着兀尔矢,当下就一脚踢出去,不过立马又慌不迭地收回了,因为司午衡扬起了手上的长鞭。
      谢迁安道:“赤温,你把他背到火堆旁边去!我看过了,他身上也没太重的伤,估计就是在水里泡得久了,体温有些低,所以才昏迷过去。热火一烤,应该很快能够醒来!”
      大约一个时辰后,兀尔矢悠悠醒来:“咦,三王子?”
      赤温不敢再动他,但显然没好脸色:“怎么,被你的四王子抛弃了吧?”
      兀尔矢苦笑一声:“三王子,你当时也看到,我已经不与屯伦站在一边了!不过我也没有想到,屯伦行事如此阴险……”
      兀尔矢把他后面的经历一说,谢迁安、司午衡都是满脸震惊:屯伦、室狄的作为,确实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赤温却满脸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气,不时插话嘲讽兀尔矢:哼,我早就看透了屯伦的为人,你们非要追随他,真是活该!
      兀尔矢说到最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朗格尔向来老实,也不知屯伦给他说了什么,居然在背后暗算我!”
      赤温冷笑:“屯伦那张嘴,死人都能说活的,这又有什么稀奇?”
      谢迁安道:“我看这个朗格尔还算良心未泯!他虽然趁你不注意把你打晕了,却又帮你在羊皮袋下吊了块石头,否则这一路下来,你早翻到水中淹死了!”
      兀尔矢摇头:“这却不是朗格尔绑的!我水性不好,怕控制不住羊皮袋,下水探路之前,就提前绑好了石头。”
      谢迁安道:“那人家也是手下留情了,否则捅你一刀,你还能幸免吗?”
      兀尔矢、朗格尔、屯伦、室狄四人的行进速度远远落后于谢迁安三人。谢迁安三人是坐在羊皮筏子上,被汹涌的洪水推下来的,几个时辰都抵达了堰塞湖。兀尔矢一行却是在河谷的泥泞中步行,加上室狄伤重,极大地延缓了他们的行程。走走停停地十余天后,他们才走到了堰塞湖上游。
      这次的山洪太猛,堰塞湖附近塌方严重,兀尔矢等人所走的一侧根本无法通行。兀尔矢就打算往回走,找个水面相对平缓的地方渡河,看能不能从对面绕过去。而就在他绑好羊皮袋,准备到河流中探查情况的时候,冷不防脑袋上挨了一下,就被打晕过去了。
      当时屯伦、室狄都被绑着,只有朗格尔帮着兀尔矢勘察水情。兀尔矢被打晕,自然是朗格尔下的手。
      靠着这个羊皮袋,兀尔矢虽然被打晕,却还是捡回来了一条命。算起时间来,兀尔矢是在接近黄昏时被打晕的,足足在水里泡了一晚。按照水流的速度,应该早不知被冲到哪里去了。看来还是他运气好,老早之前就被冲到这个湖湾里,并且羊皮袋下面吊着的石头被水草缠住,否则冲到瀑布下面,那就性命难保了。
      “三王子,你有什么打算?”兀尔矢想半天,还是无法想明白,既然朗格尔要叛变,为什么又会手下留情。他并不是一个刨根究底的人,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开始询问他最关心的话题。
      赤温看了谢迁安、司午衡一眼:“我现在是两位军爷的俘虏,就算有打算,也需两位军爷替我做主!”
      军爷是典型的南方用语。在天命皇朝,普通的兵丁同样属于社会底层,但在寻常百姓面前,他们还能抖抖威风。军爷这个词就是这么产生的,属于最低级百姓的用语。狼族南侵时,南方百姓也用这个词来讨好他们,所以赤温、兀尔矢对这个词都不陌生。
      兀尔矢禁不住在心底暗自摇头:“就算当了俘虏,性命被别人掌控,也不用这么低三下四吧?身为王子,真是太给大汗丢人了。那位阴险狡诈的四王子不能接近,这位色厉内荏的三王子,看来同样靠不住!不管他了,先说服这两个南蛮放人是关键。没有三王子作证,我回去也无法告发屯伦,搞不好还会被他反咬一口!”
      还是狼族尚未完全脱离奴隶社会的例证,按照狼族的律令、风俗,战场上的俘虏就是奴隶。狼族南侵,除了掳掠财货粮食,另一个目的就是抓奴隶。不过狼族历史上那套奴隶就要做稳了奴隶的宿命理论,即使在狼族内部,都不再有几个人信奉,对南蛮更是没有丝毫效果。只要天命皇朝的军队有所行动,这些奴隶就会予以响应,当带路*党都是轻的,有的还直接掀起暴动。
      因为这个,狼族把从南方掳过来的奴隶都送到了极北之地,据说有的还卖到了更遥远的西方。
      文化总是交融的,多年的敌对与战争也不能完全隔绝。在漫长的历史中,狼族逐渐受到天命皇朝文化的影响,内部的奴隶制度已经逐渐崩解。关于奴隶不得反抗的宿命论,几乎没有人再信。但在狼族社会的高层特别是高级贵族中,这套思想却还有残余的市场。这也好理解,如果还能推行奴隶制度,高级贵族所辖的领民,就会蜕变为他们的奴隶,自身的权威能够得到无数倍的提升。
      赤温身为狼王之子,也曾接触过这套理论。他一直意淫自己能够接任狼王大位,把所有的南蛮都抓来当奴隶,甚至还想把本族子民也变成自己的奴隶,因此对这套早已被现实社会淘汰的理论奉为圭臬。被俘以后,赤温敢对着屯伦以及王庭卫士谩骂,对谢迁安、司午衡却不敢有丝毫忤逆。按照他说服自己的逻辑:战俘就是胜利者的奴隶,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当奴隶,本汗不反抗,不是害怕,而是在遵守狼神遗留下来的古老传统!
      这个传统如此古老,虽然狼族高层都曾经接触过,却从来不用它来指导实践。对于赤温的表现,屯伦、兀尔矢、谢迁安等人都理解为怕死。而真要诛心地分析,赤温这么做,恐怕还是怕死的成分居多,只不过他给自己找到了理论依据,做起来理直气壮就是了。
      “两位军爷,屯伦的行径你们也知道。他如此阴险,我一定要到大汗面前上告。不过我人微言轻,还需要三王子帮我作证……”
      谢迁安打断了他:“这是你们狼族自己狗屁倒灶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也没说一定要把赤温怎么样,不过在我们脱身之前,肯定不能放了他,嗯,也包括你!”
      赤温难得关心一次人:“兀尔矢,这些都不急,你先休整休整,回头再向两位军爷禀报!”
      赤温一口一个军爷也就罢了,还一口一个禀报,兀尔矢听了,一点没感到三王子的关心,反而心中气苦,索性闭口不言。他也确实疲惫,刚才是看到赤温一时兴奋,可赤温的表现又浇了他一头冷水。如此一番情绪波动过后,兀尔矢身体内部潜藏的疲惫瞬间涌上来,很快沉沉睡去。
      兀尔矢睡着后,司午衡指挥赤温给他绑住手脚,再自己亲自动手绑好赤温,然后拉着谢迁安走到了一旁:“谢大哥,怎么办?”
      谢迁安假装很不满意地瞪了她一眼:“说了没人时叫我相公!”不待司午衡生气,他马上又展颜笑着说道,“这个兀尔矢比较忠心,只要我们答应安全南归后就释放赤温,他肯定会一路追随的。那些打渔捕鸟、烧火做饭的事,今后尽可以交给他,你就可以安心当你的新娘子了……哎呦,好疼!”
      谢迁安原来老觉得自己没有情调,与司午衡有了实质性的男女之事后,才发现跟自己一比,司午衡才是真的没情调。人也是贱,原来谢家镖局的大公子出去泡妞,从来都是那些妞努力营造有情调的氛围来讨好他,现在却倒了个个,谢大公子开始努力在司午衡面前营造气氛了。
      “油嘴滑舌的,当年用在青楼女子身上那套,可别用到我身上来!”可惜司午衡太不配合,顺手又给了谢迁安一肘子。只是谢迁安早有准备,顺势伸手抱住了司午衡的胳膊,嘴里叫得厉害,实际根本没事,因为司午衡也没有太用力。
      在军营当同僚的时候,谢迁安没少当着司午衡的面,吹嘘自己当年在青楼霸占当红妓*女的光辉事迹。这是军营常态,一堆老爷们,不说这个还能说什么?现在司午衡一提这个,谢迁安没话说了,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小菲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不解风情,并且老揪着我以前的事不放!不过她是前朝御史大夫的孙女,虽然见不得光,那也是身份贵重。我这个小小的镖局公子,只好让让她了。”
      与谢迁安有了夫妻之实后,司午衡就把自己的身世与他说了。司午衡出身显赫,乃是前朝御史大夫、知名大儒张时风的嫡亲孙女,真名张小菲。
      前面说过,天命皇朝有八个正一品的官职,分别为太师、太傅、太保、太尉、少师、少傅、少保、大将军。其中的太尉、大将军一般由武职出身的官员担任,其他六个职位属文官体系,太师、太傅、太保被尊称为三公,少师、少傅、少保被尊称为三孤。
      这八个职务的等级虽高,但都是虚职,并没有实际行政权力。真正实权最大的,乃是从一品的丞相。并且在常设的官职中,这个职务等级是唯一的,只有丞相是从一品,从一品也只有丞相这个职位。
      武官之中,有时候会临时授予从一品将军,历史上就曾有过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等。这些将军都是战时授予,主要是为了指挥方便,因为实职武官中的正二品比较多,不搞个从一品的高等级将军出来,指挥体制就很难顺利运转。战事结束后,这些从一品将军封号会保留,算是终身待遇,但军权却会被回收。并且时任将军亡故后,除非再有大的战事,这几个从一品的将军封号就不会再授予别人。
      正二品的官职比较多,但绝大多数是武官,比如各行营总督、各战区将军,内廷还有一个侍卫总管位置,都是正二品。文官之中,却只有寥寥几个正二品官职,即副相与御史大夫。副相的职数不定,有的时候甚至没有,多也不过三、四个,并且这是副职,实权打了很大的折扣。御史大夫却是正职,乃是天命皇朝的总检察长,上至三公、三孤,下至从九品的孔目,都是他的监督对象。而在天命皇朝的历史上,又一直很重视对官员的体制内监督,所以御史大夫的职权极重。
      天命皇朝历史上的御史大夫,多数都是从副相勘磨而来,很少有由从二品职务直接提升的。司午衡的祖父张时风是个特例,他是儒学大师,学识、资历、威望虽高,能力却是平平,担任不怎么管事的礼部尚书最适合,没想到却由礼部尚书直接升任了御史大夫。
      昏冥侯倒台的时候,作为昏冥侯的嫡系亲信,张时风也受到了牵连。明面上宣布的处罚是抄家,实际执行时却变成了灭族。司午衡侥幸逃脱,辗转沦落到了行伍之中。
      这都是足以招致杀身之祸的秘辛,司午衡竟然完全坦白给了谢迁安。谢迁安当时听了,震惊之余,也兴起了一股子豪气:“小菲如此信赖我,我又岂能负她?待回去避过了风头,明年开春后,我定要陪她到北海一探究竟!”
      司午衡伪装潜逃之际,她母亲曾经叮嘱她,在狼族的北海,她祖父埋藏了大量的财物。拿到之后,至少可以富足好几代。不过之前司午衡打了点折扣,只给谢迁安说是父亲遗物,到现在才和盘托出。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司午衡既然跟了谢迁安,这些财物就变成了她的嫁妆,正好用来帮助谢迁安重振家业。
      谢迁安倒是没有靠女人上位的企图,不过他也不是那么拘泥不化之人。司午衡的家族已经没有男丁,即使司午衡拿到了那些财宝,也几乎不可能恢复张家。
      在天命皇朝的初期,曾经有一个阶段,朝堂之上有不少女官。这是张真人的训诫,要求男女平等。当时还有人传言,说张真人虽然法力通天,却是个惧内的,家里的事情还需几位娇妻做主,所以才出台了这样不符合实际的要求。
      事实充分说明,仙人也不是万能的。在天命皇朝的发展历程中,由于种种原因,女子逐渐被排挤出官员体系。张真人遗留的各种训诫中,这条执行得最差。当然,张真人的面子也不能一点不给,到现在,在皇宫内廷,还保留着几个妆点门面的女官,不过她们在外朝没有任何影响力。其他的文武官员,则都是男人的天下了。
      官场是这样,民间也差不多。给张真人留面子,很少有人公开叫嚣男尊女卑那套,实际生活中却都是如此行事。在求学、经商、礼仪等几乎所有的社会活动中,女子都受到了区别对待。唯一的例外,是在做工与务农上,底层的女子甚至比男人还辛苦。这对于张真人来说,简直就是绝妙的讽刺。他老人家要是知道这个,估计连他这个仙人都能气死。
      在家族传承上,张真人的说法也不太灵。他说女子也可以继承家业,实际却很难行得通。即使司午衡出身再显赫,以她的女儿身,如果没有特殊的机缘,也不可能重新恢复张家。这是人文、科技、风俗等复杂因素综合作用而形成的社会现象,并非哪个人可以扭转,即使仙人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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