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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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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子,谢谢你。”姜锦花眼眶都红了,此刻她手里的窝窝头比金银财宝还要贵重的多。
这是田婶子的心意,她再推拒就不好了。
大口大口吃着窝窝头,姜锦花也不怕自己噎着,田婶子笑着看她吃,自己又坐回小凳子上摘菜。
一筐豆角择好放在水里泡着,想来是要做成腌菜,村子里头都穷,各家日子也是紧巴着过。
姜锦花又问田婶子:“婶子,小胖还有小苗呢?”
小胖是田婶子晚年得的一子,她的大儿子田阿龙成亲两年了,田嫂子李氏与姜锦花也是识得的。
田小胖今年将满七岁,胖嘟嘟的像个小福娃一般。田小苗则是田婶子的闺女,与姜锦花的年岁相差不多,田小苗十四,姜锦花今年十三。
田小苗喜爱在外头疯玩,长得与姜锦花一般的黑,两人在小石头村便是俩黑妞。
“他俩都还在睡觉呢,你娘叫你起来的也太早了,也就你们家这时辰下地呢。”
田婶子把泡着的豆角端到一边,走到侧屋把鸡仔都放出来了,抱着谷粒就往地上洒。
田婶子本不愿插手管姜家的事情,可奈何看着姜锦花太过可怜了,还是忍不住多提了一句,“这两日你娘叫你下地,你就到田里偷偷懒,她要训你你就找你爹说去。”
“婶子,我省得的。”姜锦花吃完了俩窝窝头,便不欲多留,起身和田婶子说了道别,“婶子,那我就下地去了。小苗要是起了婶子和她说一声,得了空我寻她玩。”
“好嘞。”
田婶子目送姜锦花的背影消失,回身重重叹了一口气。
姜家三丫是个好丫头,什么重活都干,吃苦耐劳,又勤奋能干的不得了。就是姜家偏心眼,一点儿都不将三丫当人看,饭都不给人吃饱就叫人下地干活去。
那个钱氏还是当娘的,又是姜春兰的娘,田婶子对姜家有些事有点耳目。
虽她对村里之事不怎么打听,可她还是知道钱氏宠一个闺女宠上了天,那是一点儿活都不叫她干,对另一个闺女便不当人,能压榨到哪地就可劲的压榨。
田婶子帮不到姜锦花,只得背后为她惋惜了。
当初田婶子嫁到田家也曾在田老太那受过怨气,后来田老太去世,只留下她与孩子孤儿寡母的,家里虽然穷点,但没那多的糟心事。
*
多亏了田婶子的两个窝窝头,姜锦花才有了力气。
早上钱氏就只给她那么一小碗菜汤,她都已经想好了,到了菜地就“晕倒”在里面,闹大了叫全村人看看钱氏究竟是怎样一番待她的。
肚子里装的有力气,姜锦花先是给菜地浇了水,又随手采了几颗小青菜,还有三颗黄瓜,便没别的可摘的了。
姜家这地小又干,能长出蔬菜已极其不易。
姜锦花没打算摘了菜便回去,她思索了片刻,还是决意往青云山上走走。
清晨的露水还未干,山上林子里满是青草的清香,姜锦花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心腔里的烦懑皆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还是这里好,旁的烦心事都没有。
她来到这个世界不是没有埋怨过老天,在现代的时候她有一份体面稳定的工作,靠着自己吃穿完全不用发愁。
谁知道莫名其妙到了这个鬼地方,天天被压榨就不说了,连吃都吃不饱的。
可她又能如何呢,现代那个世界她是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她更不愿意冒险再死上一回,那就只能想方设法在这里好好活下去了。
姜锦花找了一处石头坐下,沉思着自己在这山中能做哪些事情。
捕猎?她还真没学过这手艺,连陷阱她都不会做。
采草药?可她不认得哪些是草药呀。
一想更为挫败,她有什么可以做的?
正叹息着,姜锦花的目光落到一丛草上。
这草茂密地塌地生长,叶片一片片散开如盛开的花朵。
姜锦花走近,有些惊喜地在旁蹲下,她用手将这颗野草整株抠了出来,扔进背篓里。
这个草她是认得的,叫荠荠菜,是一种野草。
她姥姥住在农村,她回老家的时候,曾经和姥姥上山挖过这种野菜。
那时候姥姥常用这个下豆腐汤或包饺子、包子,她记得那味道可好了。
这一片是荠荠菜生长的地方,姜锦花就蹲着拔了好几株,没一会儿就在背篓里装了有一小半。
她不知荠荠菜在兰州青河县这一片可有人食用,待哪天要进城了可以去碰碰运气,万一于城里的是新鲜玩意呢?
若是商机她便能赚银子了。
有银子她就能吃的好点了,光是她这一身瘦小的身板,她都想对自己更好一点。
在山上收获甚多,姜锦花背着背篓便欢欢喜喜地下山了。
走到山脚处,她望见背着木柴行走有些吃力的顾疏,小跑过去到他身边。
“顾大哥!”
顾疏回过身,“是三丫呀。”
他还是咳嗽着,脸上很明显抹了一些泥巴。
姜锦花盯着他那张被掩盖真实容颜的脸,心里疑虑他这样子伪装,可是他不愿旁人发觉他的那副好容貌。
“我帮你背木柴吧!”
“别,我自己可以。”
不容顾疏拒绝,姜锦花已经强硬地把他背后的木柴都搬到自己背篓里了,嘴里还叨叨着,“你病都未痊愈,背着肯定累!”
“三丫,你头上也有伤。”顾疏的意思是姜锦花的病也未好全。
姜锦花抬起手臂,比了比自己的肉,“但我有的是力气呀!我一点外伤不碍大事,顾大哥你是内虚,怎能与我比?顾大哥还是不要逞强的好,我也是顺路的活。”
顾疏很是无奈。
她又问了,“顾大哥为何每日都背这木头?我瞧你家里堆的那些够用好多日了。”
顾疏也没隐瞒,“如今靠木柴能赚几个铜板。”
姜锦花了然,顾疏家中穷靠着卖木柴还能维持一下生计,他也是不容易。
再看他温和平静的眼眸,里头竟无一丝对日子的抱怨,她唇角跟着一弯,低喃道:“只可惜顾大哥如今身子骨不好,不然能多搬些。”
“三丫说的是。”
顾疏便又想到那日姜锦花不废多大力气就把木头掰断,如今又被她这般一说,甚感自己弱得无法多言。
如姜锦花所言,既然他弱,便不应多逞强。
他轻轻笑了,“三丫,我明日想进城一趟去看个郎中,你可要与我一同去?”
姜锦花双眼睁大,发愣之间忘了回话。
顾疏要进城?于她而言是个好机会,正好可以去瞧瞧荠荠菜的商机。
“顾大哥和福贵叔谈好了,他应了明日载你去?”
小石头村就福贵家的有牛车,想要进村一般是福贵叔要进城了,会稍着哪家一同前去。
“嗯。”
姜锦花那日嗑了老大的一个窟窿,顾疏心里头还是放心不下的。
她的犹豫顾疏看在眼里,只当是她怕姜家出不起那个钱,便又道:“三丫你无须担心,我既说了你一同前去,我那还有点闲钱,就用来帮你看病。”
“那怎的好意思!”顾疏自己都穷得生着病还要去背木柴养家,她哪里还能再要他的钱,姜锦花回:“明儿我们一起进城,我等下回去便问我爹要钱,我可不要你的钱!”
走到顾家,姜锦花将背篓里的木柴都倒到角落里,再一转头却没听到顾疏的回话,她跺脚道:“顾大哥,先说好了,你可不要给我花钱,不然,不然我明儿不去了!”
她这般模样倒叫顾疏觉得她有点可爱,他应她,“好,那就明日一起进城。”
姜锦花这才笑笑,与他约好了明日早晨辰时一刻在村头见面。
上山了一趟,又帮顾疏背了木柴,姜锦花回到姜家又过了饭点。
她想来钱氏定是未给她留菜,便连厨房都没踏入一步就要回屋。
这时姜玉兰正巧从厨房出来,一见是姜锦花回来了,便叫住了她。
姜玉兰从厨房里端来一碗疙瘩汤给她,“三妹,二叔特意为你留的,快喝了吧。”
“大姐,谢了。”姜锦花没料到姜玉兰会真留了吃的给自己,左右细想八成是她爹说的吧。
姜锦花飞快地一口吃完,姜玉兰就将碗端走,自己又回厨房刷锅洗碗去了。
姜锦花没着急回去休息,先去了二房的主屋,她可没忘要问她爹要钱明儿个去一趟城里。
此时屋里钱氏正好不在,姜锦花趁机就说:“爹,我有事想跟你说。”
姜大根闻言从炕上下来,“三丫,咋的了,身体不舒服?”
“爹,我这两日头疼得厉害,我害怕脑子里头摔坏了,想去看看郎中。我还特地跑了一趟福贵叔家,福贵叔说明早他赶牛车进城。爹,我能不能去?”姜锦花可怜巴巴地问。
她爹性子软弱,钱氏又是个性子霸道的,凡事他都听钱氏的,这点姜锦花不怪他。
但进城这件事与其和钱氏挑明,不如和她爹讲,兴许还有点戏。
“阿福明日进城啊?你脑子要是真疼得厉害就去看看吧,要多少钱爹给你拿去。”
有时候钱氏净要姜锦花做重活,姜大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要是看着闺女蔫蔫的像是快要没气了,他是做不到的。
钱氏那人好把钱藏在哪处,姜大根心里头跟明镜似的。他从床板底下掏出半两碎银,递到了姜锦花手里。
姜锦花内心对这个爹还是有些许的触动,半两银子对姜家已是不少了,她爹却没犹豫就给了她。
“这点钱你先拿着。”
姜锦花接了。
“要拿钱?两个字,没有!”
是钱氏进屋来了,姜锦花慌忙把手攥紧了。
钱氏瞅见她那动作,就知道她把钱拿走了,叫着要抢钱。
姜大根把姜锦花护在身后,皱眉道:“娃儿她娘,娃儿都不舒服了,不看郎中要是病倒了咋整?”
钱氏上下打量着姜锦花,“她病倒?我看她这模样好着呢!”
她好?
姜锦花气得全身的血液都要涌到头顶来了,钱氏真是不把她当人看啊,“娘,我头痛得都要裂了,万一我成了傻子,往后家里的脏活累活可都要你一个人干了。”
“哼,谁知道你这个死丫头在耍什么心思!”
“钱红梅,娃儿不舒服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三丫可是你亲生闺女,有你这般做娘的吗!”
“我做娘的好吃好喝的供着她长大,哪里对不起她了?”
“娃儿有病就得治,一点看病的钱你都不乐意?”
姜大根一吼,再看姜锦花青色的脸,钱氏眼瞎也不能浑说她看着就像个没病的。
姜锦花要是真倒了,二房的活可都得钱氏一个人干了,这么一想钱氏就变了打算,“行,那这次就给她点钱去看病吧。”活像施舍一般的语气。
钱氏说完还不忘恶狠狠补了一句,“不过你要是余下了钱,记得给我带回来!”
看个病就得拿半两银子走,半两银子,她得攒多久呢!这个死丫头果然就是来讨债的!
姜锦花拿了钱就走,这屋子她是一刻都不乐意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