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莫洛尼夫斯基

8、破晓

　　天空中泼洒开的水墨在厚重的云层上染出一副山水画，周围的高楼嵌在其中。屋内明亮的灯光点亮以鲜花点缀的墙壁、淡蓝色的窗帘、绣满花纹的桌布和纯白的餐具。洁净的大理石地面映射着屋内的一切，大型的KTV屏幕在一簇簇鲜花的簇拥中播放MV，一旁的控制台旁数个女生一边笑一边抢着把自己喜欢的歌曲设置在前面，被染成不同颜色的头发与洁白的连衣长裙、深蓝色牛仔裤甚至是缀满光点的朋克风的套装混在一起。在桌旁，同学们激动的聚在一起，讨论假期的计划。
　　处在角落中的一张桌子旁，一个男生正在低头玩手机。纯白短袖外面套上黑色运动服，黑色牛仔裤衬出修长的双腿。指端不断摩挲手机屏幕，黯淡的屏幕一次次重新亮起，上面显示的聊天好友始终都没有变。
　　“他还是没有来么？”
　　男生侧头，询问旁边刚刚从女生的包围圈中摆脱出来的班长。
　　“没有呢。”班长面无表情，眼中却带着一丝同情；还想开口说什么，又是几个女生围上来，“班长你过来。”“君铭，假期要不要一起去外面？”……
　　君铭把不耐烦压在喉咙里，虽然被女生强行拉走，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化。角落里的男生抬眼，君铭继续忙于应付女生们的邀请和玩笑，伊欣则和另一群女生低声不知谈论什么；再看门口，半掩的门除了服务员和本班的同学来回进出外就不再有别人。男生将头倚靠在椅子的顶端，抬头仰望天花板，散落的头发遮住双眼。
　　许久，男生放下头，检查一下身后的书是否还在。厚书书皮的冰冷传递到指尖后，男生将塑料书皮掐了一下。“他该不会有事来不了了吧……”整本书全被握在手中，“不，他不会失约的，他肯定希望再见到我。”
　　抬头，透过零碎的刘海，一个身着灰色短袖衬衫、黑色休闲裤的小个子走入自己的视线。他轻轻推开半掩的屋门，头从缝隙中伸出，四处搜寻熟人。很快，他就咧嘴笑起来，完全打开屋门，径直走向又一次从女生中挣脱出来的君铭。
　　喂，你应该找的人在这里啊。男生腹中装满不悦，起身伸手就抓住了从椅子后走过的人。
　　“齐俊兰，你过来。”
　　齐俊兰顺从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表情骤变——变化后的表情既有喜悦也有困惑——甚至还有些许的恐惧，坐在了男生旁边的椅子上。“怎么了，凌毅？”视线飘到凌毅额角和耳根后的淤青，“你受伤了？”
　　“这都是小事，”凌毅将书从身后抽出，放在齐俊兰的腿上，“这书你买给你的。”
　　这意想不到的喜事将齐俊兰的恐惧与困惑一扫空，他双手抱住书，双眼眯成缝，兴奋地回答：“谢谢！”
　　“呵。”凌毅双手合十放在膝盖前，温柔地注视面前不停翻书的小家伙。当书的封底落到最后一页时，凌毅问：“你愿意为我唱一首歌么？我也会给你唱一首的。”
　　齐俊兰的脸立刻就变红，眼睛转向地砖间的缝隙，右手还不断挠头。他避开凌毅充满期待的目光，结结巴巴的回答：“我……我……我五音……不全……没法……给……给你……唱歌。”
　　“行，”凌毅划动几下齐俊兰的头发，光滑的皮肤蹭过被笔和纸磨出老茧的手指，“那我给你唱。”
　　齐俊兰任凭凌毅轻抚。他低头看脚下的地面，不住地轻微搓手，自嘲般地说：“事实上，昨晚……”未说出的话又咽回腹中，他又看向窗外，“我没想到过会……”最后他重新把头摆正，平淡的说：“好，谢谢，你唱的歌一定会很好听。”
　　凌毅眯眼，嘴抿成一条缝，随即起身走向控制台。和女生说几句后，麦克风就被递到他的手中。伫立在控制台前，注视屏幕上的蓝白色交替的歌词，富有磁性的声音从音响走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知道，你装不听不到，我也知道，我的你都不要……”
　　齐俊兰眼睛越瞪越大，不可思议地凝视被掌声包围的凌毅。《太早》，一首很老的歌了，没想到凌毅竟然会唱！不对，难道说是伊欣？斜过头看伊欣，她得意洋洋的向自己摆“V”字手势。“果然是你。”齐俊兰心中感谢伊欣数遍，继续看现场演唱，凌毅与屏幕上的探险者一同变成远胜莎士比亚作品的精彩绝伦的戏剧。
　　“你对我的好，都来不及回报；你知道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计较……”
　　还没在一起就唱分手，寓意是不是不太好。齐俊兰颤巍巍地抽出手机，眼角处微光闪烁。自己被列表里的腐女掰弯了，未来的路仍被未知的迷雾封锁。似乎他也应该用迷雾与幕布挡住别人的目光，与凌毅在后面一同走完这条路。
　　“不管多糟我还是想要……”
　　一曲终了，凌毅在掌声中胸有成竹走回齐俊兰身边。老师还没来，同学们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无心顾及这个角落。凌毅抬起手，“和我出去一下好么？”
　　面对期待已久的邀请，齐俊兰的表情却凝固了，双手紧握瓷杯不放。但他很快就下定决心，起身握住大手，“嗯，我跟你走。”
　　很早就设计好的话，终于说出了口。
　　紫檀木的门被重重关上，金黄色的灯光、玻璃圆桌和紫色高大座椅皆被白色短袖挡住，高大的身躯盖住瘦小的身体。凌毅俯视身下的齐俊兰，并且将他的左手扣在头上，缓缓地用力抚摸他每一根手指；另一只手已经被他拿到身后，放在自己的腰间。“齐俊兰，你喜欢我，是么？”
　　身下人只是呆呆地凝视自己，果然他笨的可以啊。凌毅头垂得更低，下巴几乎可以点到齐俊兰的眉心。“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只要说一个‘好’，你就可以和我在一起。”
　　这是多么简单、多么容易就脱口而出的一个字啊！齐俊兰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好。”
　　头猛然低下，阴暗遮住了齐俊兰的视线。微凉的唇附在自己的唇瓣上，牙齿在上面轻微地咬合，舌尖品味上面的甘甜；麻酥感从唇瓣传遍全身，呻吟声压在喉咙中。当上下两个唇瓣都被品尝后，两人的唇瓣完全交接，舌尖探入嘴唇，打开贝齿，挑逗里面不安的小。凌毅闭眼享受身下人初吻的甘怡，不断吮吸他嘴中的空气，呻吟声被关在唇舌之间。扣在墙上的两只手挣扎一番后合十紧扣。佳肴享用殆尽，凌毅抽出舌头，离开温热的唇瓣，重新将下巴靠在齐俊兰的头上；身下人浑身的力气皆被抽空，只能搂住遮盖自己的人，将头紧紧靠在他的胸膛，聆听恋人清晰而剧烈的心跳。许久，他突然记起前天的事情和额角、耳根后的淤青，努力将凌毅推开，“你身上应该还有伤。”
　　凌毅愣了一下，之后将齐俊兰更紧地抱在怀中，灰色衬衫被勒出褶皱，胸部和腹部的疼痛也加重一分，“我说过是小事。”身下人不再挣扎，任凭恋人的搂抱。终于，两人分开，合十的双手也打开，相互之间颇为熟悉的双方在对方眼中都变得焕然一新，“我们回去吧。”
　　“好。”
　　我答应过你和你一起走，我将会站在你的身后紧跟你的步伐。不论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我们眼中只有对方，并肩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