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等朕驱完魔》岭云分暝

60、Glory.60

　　“打架先杀奶，他们居然连这个意识都没有。”顾星河摇着头，从刘皓的魔剑士尸体上跨了过去，“一天天的，净整这些虚头巴脑。”

　　“耶耶耶耶！！”

　　陈果happy得就快哼起歌了。

　　对面可是嘉世主力队，自从她对嘉世粉转黑后，这还是第一次亲自截杀。

　　大获全胜！

　　倒是唐柔有点憋气，她引走孙翔后，两人来了局战斗法师间的一对一，不得不承认，即便经常被叶修和顾星河夸赞有天赋，她现在的技术和孙翔还有着很大一截差距。

　　不过，唐柔最不怕的就是强敌。在这个要强姑娘的字典里，只有愈战愈勇这四个字。

　　“我这个号先下线了。”唐柔说着，“我争取这两天把寒烟柔的神之领域挑战任务过了。”

　　“加油加油。”陈果为她鼓劲。

　　叶修没有说话，表情有点复杂。

　　顾星河偷觑他一眼，清咳一嗓，“那我这号也先下线了。白云涧还得升级呢。”

　　“嗯，都下吧。”叶修看了眼四周，那些追杀的三大公会玩家被他们甩开有一阵了，现在角色都进入了脱战状态，“我也下了。”

　　他把账号退出，从电脑桌下一堆零食里扒拉出根香烟，“我出去一下。”

　　叶修出了门，看着屏幕里还横着尸、没复活的嘉世队员们，房间里三个姑娘都静悄悄的。

　　陈果突然就明白，叶修复杂表情里掺着的情绪是什么了。

　　是难过。

　　是对嘉世如此表现的难过。

　　即便是被嘉世背叛、抛弃，对于这个由他一手奠基的战队，叶修仍怀抱着情感。他选择退役离开，又何尝不是对嘉世战队的一种成全，他也是希望着自己的牺牲退出能换回嘉世的起死回生。

　　但目前看来，嘉世好像真的完了。

　　即便加入孙翔这样一位新秀大神，整支战队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引导和调整，反倒是像条搭伙过日子、无人打补丁的大船，口口声声嚷着要征服大海，实际上却只要再多出几个漏洞，冰冷的海水便将侵蚀他们的船体，直至将其完全吞没。

　　大厦将倾，王朝末日。

　　陈果越想越难过。她本就是个情感很丰富的人，此时共情之下，更是为嘉世难过，为叶修难过，为顾星河难……

　　“嗯？星河你在干什么？？”

　　“啊？”开始玩起手机上单机小游戏的顾星河抬头，“我在玩消消乐啊。”

　　“不是，”陈果难过的情绪突然卡壳，“你没有和叶修一样……就是那个……”

　　她说得不清不楚，顾星河倒是完全理解：“嗯……我和叶修不一样的。”

　　“现在这个嘉世，是叶修自己带出来的队员、一手养大的队伍；而我认识的嘉世，早就只剩下叶修和沐沐了。”

　　曾经的嘉世很好，是叶修、顾星河、苏沐秋、苏沐橙、吴雪峰……还有很多人一起，从小小网吧里起步建成的战队。那时候大家都没什么钱，裤兜空空，一分钱拆两半花，几个人接班熬夜，蹲在游戏里打装备、打材料，为了奖金跑去参加各种大大小小的游戏赛事，就连泡面都是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吃完的。

　　但大家都热爱着荣耀，包括那时候的老板陶轩。

　　只是世事无常，很多人走了，也有很多人变了。

　　顾星河也变了。

　　一年半的病榻，两年的复健。时光夺去她的青春，夺去技术的黄金期，夺去粉丝们对她的记忆——即便她顽强地从病床上苏醒，顽强地配合治疗，到现在健康活跃地能跑能跳，嘉世也已经不再需要她了。

　　不过没关系，顾星河虽然也会为之怅然，但是没到难受的地步。

　　——反正她只认识一个嘉世，那个嘉世不是现在这个背刺叶修、拿捏苏沐橙的破嘉世。

　　唐柔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星河，好冷酷。”

　　顾星河昂首挺胸：“酷只是我人生的底色。”

　　“我明白大家对嘉世的感情啦，但果果你也不要太难……”她得意洋洋地看向陈果，面色倏然大变，“你怎么哭得更凶了！”

　　陈果：绷不住，就是一个绷不住。

　　她捂着嘴跑出门的时候正撞上进门的叶修，抬头看一眼叶修那张丧气苍白的脸，陈果嗷了一声，跑得更快了。

　　“怎、怎么了？”叶修被吓到了。

　　顾星河强装镇定，胡乱指责：“你惹果果伤心了。”

　　叶修眯起眼。

　　“老板娘她好歹是嘉世粉，为你难过，为嘉世难过，难道不正常吗！”顾星河义正言辞。

　　叶修溜达过来掐了一把顾星河的脸。

　　“继续练你的级吧。”

　　*

　　叶修的预感没出错。

　　这周六，嘉世对战雷霆，被杀出个1:9的大比分惨败。除了苏沐橙，嘉世主力队表现得几乎是一败涂地。

　　很难说他们的状态和网游里的这场5v5之战没有关系。

　　应战并非豪强队的雷霆，他们都被打得落花流水，更别提之后还要打本赛季势头正盛的轮回了。

　　兴欣网吧里看比赛的观众们被恶心得够呛，集结着就要去砸对面嘉世的大门。

　　在集结的粉丝群众中，有人逆着人流，来到了兴欣网吧。

　　“你好，叶秋在吗？”

　　在楼下看场子的陈果看了眼来人，是一名三十来岁、看起来精明能干的男士：“他在的，就在楼上。”

　　来人微微一笑，迈步准备上楼。

　　抬脚的一刹，他看见从楼梯上正准备下来的人，脚脖子一僵。

　　“不上去？”跟在他身后的陈果问。

　　来人扯开僵硬的嘴角，尽量体面地冲楼上人打了个招呼：“星河……你也在这儿啊。”

　　顾星河站在楼上，双手插兜：“嗯，下岗人员再就业嘛。”

　　来人：“……我来找叶秋。”

　　“搁楼上呢。”顾星河侧身示意。

　　“呵呵。”来人尴尬一笑，顾星河原地不动，他就扶着栏杆，侧过身，从边上挤过去了。

　　叶修正好从屋里头出来，看见人一愣：“找我呢。”

　　他伸手拍拍顾星河的肩膀，顾星河将脖子一扭，绕过两人继续下楼。

　　陈果一看这三人的交流，心里就小猫狂挠，想假装若无其事，但又透出几分好奇的狗狗祟祟。

　　叶修摇头：“想听就听。”

　　他领着来人进屋，坐在沙发上给陈果介绍：“嘉世老板陶轩。”

　　“我现在的老板，陈果。”

　　陶轩冲陈果礼貌点头，陈果的表情却是不这么好起来。

　　*

　　叶修和陶轩聊得不算愉快。

　　这也是正常，叶修在网游里、新闻里搞得是风生水起，给嘉世添了不少麻烦。陶轩算是来劝降的，邀请叶修去嘉世当指导教练，还表示叶修回嘉世后想复出也没关系，很是慷慨陈词了一番荣耀职业选手与其商业价值的关系。

　　叶修听得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摸出根烟：“那些东西都不是我想要的。”

　　“你明明知道，我只在乎胜负。我只需要胜利。那才是荣耀。”

　　他和陶轩认识多年，本也是在网游里、在荣耀职业联盟里并肩作战的战友，但不知何时，两人的观念出现了巨大的分歧。

　　陶轩渐渐将叶秋视作巨大的一座金山。

　　陶轩本可以拥有四座金山。

　　第一座是苏沐秋。那个清秀的天才少年。
　　但他离去得太突然，也离去得太早，陶轩也只是在和叶秋产生分歧后，才无数次午夜梦回地想要是苏沐秋在就好了。
　　——他固执得都忘了苏沐秋虽然喜欢靠打游戏赚钱养妹妹，可对于荣耀，他和叶秋一直是同样的态度。

　　第二座是苏沐橙，惹眼靓丽的外形，实打实的技术水准——事实也证明，她成为了联盟里公认的摇钱树之一。
　　不过陶轩很清楚，苏沐橙的场上风格无法像轮回的周泽楷那样，用华丽的技术赢得毫无争议的欢呼与关注度。甚至在一部分过激玩家的眼中，苏沐橙不过是靠着长相加分才会有如此之高的人气。
　　陶轩倒是不会傻到小瞧苏沐橙的实力，但他心里也确实这么认为：苏沐橙的枪炮师还差点意思。

　　第三座是顾星河，同样是放在娱乐圈里也毫不逊色的容貌。手持荣耀技能点最高的账号角色一叶孤城，剑客操作强硬且乱来，气焰嚣张到能让人忘记她的性别；虽偶有猥琐，但总体来看，神来一笔的预测打法在场上时常会打出惊艳爆杀。
　　再加上性格和垃圾话都很有炒作的空间，在她退役之前，即便嘉世三连冠威名下，斗神一叶之秋的风采冠领荣耀，美人剑客的人气和话题度依旧居高不下——她本是陶轩属意想打造的“嘉世剑圣”。

　　第二赛季第三赛季里一叶孤城的出色发挥也确实为嘉世招揽了不少的商业赞助。可是同样是一场车祸，这座金山化为了乌有。

　　最后一座就是叶秋。

　　叶秋是荣耀教科书，是唯一三连霸冠军得主，是斗神，是嘉世王朝的奠基者。他本该胜过所有人，成为当之无愧的荣耀第一人——

　　可他从不露面，不接代言，比起华丽的炫技，更喜欢高水准、但看起来土土的打法。

　　他是一座无法挖掘、无法为陶轩带来利益的金山。

　　他比另外三座因意外、因风格而无法开采的金山更让陶轩遗憾、烦躁，甚至不满。

　　他太刺眼了，刺眼到陶轩由爱生恨，刺眼到无法忍受。所以他把叶秋赶出了嘉世。

　　叶修接受了他的背叛，只是抖抖肩上的白雪，扭头钻进一间小网吧，选择了重新再来。

　　于是在陶轩眼中，这座金山更加刺眼了。

　　被拒绝后，他显得也没那么彬彬有礼了。他扯开嘴角从沙发上站起来，带着几分讥诮和几分嘲笑：“你以为你真的能赢回荣耀，带着星河一起？”
　　“再过一年，你就27岁了，电子竞技不收老人家。还有顾星河，她躺了快两年，又复健了两年，你以为时光会对她网开一面？你确定她真的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而且做一个善意的提醒，”叶修指了指门口，“当事人正在旁听。”

　　顾星河懒洋洋地斜身靠在门框上，举着手招呼：“嗨嗨嗨。”

　　“咳咳咳咳咳……！”陶轩狂咳起来，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既然如此，你心意已决，我们就赛场上见吧。”

　　他行走动作不变，速度却快得出奇，挤着另一边的门框闪走了。

　　顾星河无所谓地耸耸肩，走进屋里坐下：“就聊这些没营养的？”

　　“还算有营养。他答应可以把沐雨橙风转会给我们。”

　　“那还行，没空手来。”

　　眼看着两人若无其事地你一言我一语，陈果忍不住了，举起手来，问：“星河，你不待见他我能理解，可他怎么看起来很怕你的样子？”

　　提到这个，顾星河多少有点尴尬：“也不是怕我，他单纯就是想离我远点。意外，都是意外。”

　　“哈哈哈哈，”叶修笑起来，不客气地揭底，“那不叫意外，应该叫玄学。”

　　“早期荣耀职业联盟都还没正式成立，还只是荣耀众多没有得到游戏官方认可的比赛里的一项小赛事，我们搁网吧里拉了一支小战队，四处打比赛赚奖金。星河岁数不够，只能打打什么小盘鸡赛大盘鸡赛，正规比赛就只能看我们打，有时就闲得无聊兼职给人家看场子。”
　　“陶轩是隔壁街的网吧老板，有人来我们这网吧闹事的时候他凑过来看热闹，被她以为是同伙，一个过肩摔揍进医院了哈哈哈哈。”

　　“……”陈果有许多槽想吐，最后总结为一句：“不是吧，他这就应激了？”

　　“那肯定不止。”叶修说，“那时候我们没钱赔医药费，陶轩人也挺好，不仅没要赔偿，还吊着个打石膏的胳膊，投资了我们这支小战队。他也打荣耀，我们就换到陶轩那家网吧继续打比赛。”
　　“星河呢也决定帮陶轩看场子抵债了。”

　　“后来也有人到陶轩网吧里闹事，星河又出手，结果又误伤。这种情况连着发生三次后，陶轩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不肯让星河看场子了。这才安全了大半年。”

　　“结果嘉世战队一冠之后，有一次俩黑粉深更半夜摸黑进了基地，星河以为是小偷给揍了一顿，结果灯一打开，鼻青脸肿的还有个过来视察的陶轩。”
　　“他俩是真有点子玄学在身上的哈哈哈哈。”

　　“哈哈，那陶轩是真倒霉。”陈果听完故事，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而后小心翼翼地看向顾星河，“不过咱这里现在很太平，有事星河你就别出手了，咱离派出所挺近的。”

　　叶修狂笑。

　　“哈哈哈哈老板，小时候她真是派出所常客！你现在带她去XX派出所，里头警察叔叔还留着她当年写的一堆检讨呢。”

　　“你还笑！”顾星河被笑得急了，扑上去殴打，“我靠要不是在小黑网吧里，你这个脸T怪群嘲属性太强，别人哪里会想着武力解决，我也不会正当防卫，还要挨警察叔叔训！”

　　叶修被挤进沙发角落，哎呦哎呦边招架边叫。

　　陈果无语地看了眼叶修：“我还真不奇怪有人想揍他。”

　　“对吧！”顾星河两手一摊，超级赞同，“也就是他玩的是线上游戏，搁线下，早被人暗杀了。”

　　三人在小客厅里吵吵闹闹，唐柔在边上拿杯水走过，敲了敲门：“打扰你们了，但是有个事得说一下。”

　　“咱们好像被悬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