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灵》Alecto

3、2

　　所以……西西帮他搞到了眼睛……所谓的眼睛，其实就是从一个因为受不了听不见的现实从而选择跳楼的男人身上摘的。
　　许吴觉得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他手上拿着那两个眼珠子的感觉，尽管他看不到，但是那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他差点作呕，手上粘呼呼的两个东西甚至沉甸甸的……
　　然后他就跟着西西离奇的找到了那个A……接着就象征性的闭了下眼，啥感觉都没有的张开后，就看得见了……
　　有点亮……嗯就是单纯的有点亮是彩色的。
　　现在是白天，广义地点未知，狭义地点是破旧荒废工厂。
　　人生第一次不是睁眼瞎，按照剧情来说许吴应该开心地可以选择性晕过去，但是他总觉得，眼前的一切好像和他想象的没什么不同。
　　一直以来，他脑海中想象的现实，可以说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缘故，他明明天生就是瞎子，但是一直以来他所想象的，即是现实中的存在。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趴在他脸上的脸。
　　“女的？外国人？小孩子？”他嘟囔道，尽管是他意识中的嘟囔。
　　很快他就觉得脸颊一痛，接着另外一边也被这个看起来漂亮的女孩子照顾到了……
　　许吴被打得有点懵：“西西你别动手有话好好说。”接着他就仔细从头到脚打量了眼前的人，发现她和他能平视的原因是她是悬空的……
　　知道了真相，西西只是个小孩子……一个与声音不太相符的人，大概，可能从身高看起来，刚过一米吧。
　　“你还能飞，还会说中文啊。”
　　“是不是突然觉得我很厉害。“
　　“你原来只是个小孩子啊……”
　　“嗯？“她挑眉。
　　“我错了。你有镜子吗？”许吴举起手装作投降。
　　西西问：“你要镜子干嘛？”
　　许吴老实回答：“看下我长什么样子。”
　　西西嘴一撇：“黑色的头发，深褐色的眼睛，鼻梁不高，脸有些死白，眉头发青，有黑眼圈。”
　　许吴反问：“长得不丑吧？”
　　西西斜眼看着他：“你以为呢？”
　　许吴拍着自己的脸：“我以前连颜色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就能想象出一个形状，事实上，连形状我都怕自己一直想错。”
　　“还行吧，看着就是不健康。“
　　“没你好看。”
　　“我一直都被人说长得好看。”
　　西西十分帅气地撩了一下头发，只见她的身后一道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生长出一对黑色的恶魔翅膀，用在许吴耳里十分孩子气的声音说道：“帅气吧。“然后交叉着胳膊看着他。
　　阴暗的工厂内，如果许吴不是知道她不是个人，估计他会选择撞墙晕倒。
　　“你真是脑残。“一阵男声传入了两个人的大脑。
　　许吴这才注意到还有另外一个人，他试图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发现什么也没有。无声世界，现实中自然没有什么声音。
　　西西也没有生气，许吴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她不张嘴地对着空气说话：“贱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空气对她说：“你带着他，我先过去。”
　　“你这个傻X，我为什么要带着这个拖油瓶！”
　　“他可不是拖油瓶，他是钥匙。”
　　“钥匙你自己不带着给我干嘛！“
　　“毕竟我很忙啊。“
　　“对对对，愿我们在大门口看到你的尸体！“
　　“等我投胎吧，说不定会有尸体。“
　　“你个暗系投个屁！”
　　然而，没有了回音。
　　西西好看的脸蛋颇有些狰狞：“这个贱人他竟然走了！”
　　许吴笑道：“息怒，生气影响心情。”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你个瞎子！”
　　许吴作出投降的姿势，然而脸上的表情完全暴漏了他毫无歉意的内心想法：“我眼瞎了。”
　　“啊……你们都是贱人！”
　　许吴持续着虚假的笑容问：“所以暗系是什么？”
　　西西飞的更高了，以至于高到许吴和她的脚面对面她才满意，不过她似乎没有心情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现在这个世界，带上你，怎么坐车啊。“
　　“你不是可以瞬移吗？”
　　“但我没法带着你移那么远，事实上，我只能自己进入自己的结界，其实那也不叫瞬移，而我能把你带出来也只是因为你一直都在光的结界。”
　　事实上，当许吴还在怀疑西西是否会开车的时候，西西已经把他推到了车内，而在此时，更加震惊的是西西突然消失不见了，而原本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苏醒了过来，那是一个普通的成年人，但是很明显他的脸色是死人一样的白，原本一直流血的手腕的血液突然间停止流动。
　　“没死多久的尸体就是用起来不一样。”许吴听到这个男人发出了声音，沙哑而僵硬的吐字透露出西西的不适，但是能听出来她对这具尸体还算满意。
　　这种真实的附体让许吴背后冒冷汗，他不自然地说：“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成人化的西西没有回答他，只是发动了车子。许吴十分怀疑地打量着他，西西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探究的目光，很无奈地说：“不会开啊，但是它可以自动驾驶啊。”
　　“也是，反正你的能力这么大。”许吴尴尬地笑了笑，他看着西西假装把手放上去，但其实如果认真地从头到尾一直盯着她看就会发现她连油门都没有踩。
　　“当然，我可是灵。”西西颇为自豪地说。
　　“精灵？成精的灵。”
　　西西白了他一眼，不过随即又转了回去，看着毫无一人的乡间公路，似乎在想些什么，很久才说：“灵是不死不灭的，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并且我们都是独立的存在。不像其他生灵，诸如暗系影系，他们都是受制于原体的。”
　　许吴问：“那你们要找的是什么呢？为什么需要我？”
　　西西很快地回答：“寻找双生宝石，据说它被人藏在了林池。”
　　“双生宝石？”
　　西西点了下头，已死的人眼睛本该是浑浊的，但是此刻许吴却发现这具尸体的眼睛炯炯有神，他似乎从这具尸体的眼睛中看到了西西那狂热而又焦急的心。
　　“拥有它就代表拥有世界的主宰权，因为它的力量是难以想象的，如果说谁能毁了我们，那一定就是它。”
　　许吴讽笑：“那一定是你们的世界。”
　　如果换是刚才，西西听到他这么说话一定会给他一个教训，然而现在的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但是现在看来，它似乎也影响到了这个世界，它的力量让这个世界暂时失去了声音，或许是谁让它产生了波动。”她露出了一个宛如恶魔般的微笑：“就是因为这样，所以A才着急了吧。”
　　许吴放松地躺在了后靠垫上，他闭上了双眼，多年的失明时光让他觉得只有黑暗能让他放松下来，很奇怪，他似乎并不觉得重见光明是件能够喜极而泣的事，他问：“A是你们那样的人吗？”
　　“暗系生灵派的首领，不过他只是单纯地想要通过双生宝石从而获得那个世界的权力。所以如果你对这个世界还有一点执着的话，不妨快点行动在他前面拿到宝石。”
　　许吴不解地问：“他拿到宝石不是把宝石带走了吗，如果带走的话，这个世界就会恢复原样吧。”
　　西西叹了口气，男人的叹气声事实上并不怎么好听：“希望如此喽。”
　　许吴随意地一问：“你是为了这个世界吗？”
　　“不是。”
　　“那你这么急迫是为什么？”
　　西西很认真地说：“为了一个人的承诺。”
　　她看向许吴：“只要我拿到双生宝石，我就可以重新回到那个地方。”
　　许吴软磨硬泡才没从西西嘴里敲出来“那个地方”是哪里，事实上，他也只是太过于无聊随便问问。他对于未来要去哪里一无所知，对于那个叫“林池”的地方，他闻所未闻。但是他深知，在现在这个世界，他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
　　当世界陷于无声，大部分人将趋于疯狂，真正能冷静下来的可能只有聋子了。
　　“你想的没错，现在各国政府虽然表面上一副淡定的态度，其实内部早已乱作一团。各国科学家也无法解释这种现象，于是也就只好作出我说的那种解释，他们把阻挡声音传播的介质叫做真空墙。”
　　许吴喃喃道：“那这时候犯罪的人肯定多了。”
　　然而西西却反驳了他：“相信我，混乱都是暂时的，广义上的混乱可能持续一段时间，最终结果可能对于人类整体而言非常残酷。”
　　在许吴眼里，之前的西西一直都是以年轻人的形象存在，但是如今说出不符外形年龄的话让他觉得有些不适，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不是你们人类，即使你们全都死去，也并不会对我们造成很大的影响，非要说影响的话，可能就是我们的数量永远不会增加。而且我相信新的秩序将会诞生。”西西又停顿了一下：“总之，这些都和我没关系，我只想尽快到林池。”
　　西西看到许吴有些迟疑的表情，她又补充说道：“放心，你死不了。全世界都死了你都死不了，光是不会让你死的。”
　　许吴叹了口气说：“光不是人，和你也不是一个世界……那他到底是什么？”
　　西西解释道：“在我们的世界，他被叫做‘无源之影’。”
　　“无源之影……他是影系？”
　　“与其问这个，不如想想该怎么走吧。”
　　许吴这才注意到车外的状况。
　　夕阳兴许像往常一样艳丽，公路上乱作一团，而西西似乎并不在意，她看着人类无力地坐在路边，看着他们互相争吵却发不出声音从而开始出手，看着那公路上的尸体，心里没有一丝不适的感觉，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然而即使丧失了听觉，但是嗅觉视觉依旧存在，那一刻，许吴恨不得重新变回瞎子。
　　他看到有个小女孩发着抖，泪眼汪汪地看着不远处两个男人斗殴。
　　许吴小声说：“要不要……“
　　西西却是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死一个就好了，不关你的事就不要管。“
　　“可这个孩子……“
　　西西冷哼：“如果这个男人真的聪明的话，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架，反正……“西西停住了声音，突然笑了：”下车走吧。“她推开了车门下了车，随即许吴也跟着下了车，下车的同时他看到那个女孩头上冒出了一层黑烟，而她原本的影子在夕阳下逐渐消失不见，她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许吴甚至看到她模糊后身后的柏油路。
　　与此同时，那两个正在斗殴的男人其中一个占据先锋的高个子突然倒地，他努力地捂着头，痛苦地挣扎着，但是似乎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都无法缓解这种痛苦。
　　“快走吧，林池不远。”
　　许吴疑惑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执念太强，直接从原人幻化成了影，兴许之前就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