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十字星[哨向]》翠寒烟

53、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最终，在大公的强势压制下，莱茵斯特尔小姐还是带走了一位哨兵。莱茵斯特尔小姐表示，若是非要她带走一队哨兵，她宁愿选择同大公绝交！

　　“我不是那种霸道的上级。”莱茵斯特尔小姐与克莱斯少将离开后，大公坐在舰长室里，和蔼地看着皇帝，以及皇帝的那些部下，“通常战场之下，我都比较民主。战场之上，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会逼迫他们。”

　　然而这话听起来没有说服力。

　　虽然众人只和莱茵斯特尔小姐进行了短暂的接触，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不难看出对方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再说，她身世背景摆在那儿，莱茵斯特尔家的嫡系大小姐，平日里，大抵只有老牌贵族才能跟对方说上话，论平辈而交，撇开皇族不谈，也只有另外两大公爵家族的嫡系，及强势的梅特兰德家族的嫡系年轻人能这样做。

　　大公虽然身份尊贵，但一个骄傲的贵族灵魂不会轻易对权利屈服。莱茵斯特尔小姐看起来就像不畏强权，她能对大公摆出顺服姿态，约莫与大公的人格魅力有关。

　　一般都是这样，比如第三军团的克拉克上将，不知以人格魅力征服了多少地位超然的贵族部下。而人格魅力失败的例子，呃，隆美尔公爵与帝国最尊贵的皇帝陛下？

　　不过，人格魅力应该影响不了原则。

　　可莱茵斯特尔小姐屈服如此之快，面对大公的笑容时，全身上下不由自主散发出的不寒而栗，皆说明她的原则已经在对方的笑容下分崩离析。否则，她怎么还是带走了一位哨兵？

　　大公平时积威甚重，或是说，他给莱茵斯特尔小姐制造的心理阴影面积过大，莱茵斯特尔小姐害怕，才会如此迅速地低头屈服。

　　若非要带走一队哨兵宁愿绝交，只能是个笑话。在场之人都有一种感觉，如果大公刚刚强迫莱茵斯特尔小姐带走一队哨兵，对方也只能乖乖就范，最多口头表示一下愤怒之情。

　　他们是旧识，大公从前该做了多么恐怖的事，才让莱茵斯特尔小姐害怕成这样？当然这种害怕不是指面对大公时，她会心律不齐、呼吸短促、血压升高、嘴唇颤抖、身冒冷汗等等，而是一种对强者的畏惧，对领袖的臣服，对挚友的信任。

　　大公时时刻刻都在逼迫莱茵斯特尔小姐，前者不自觉，后者虽表面埋怨，实际却甘之如饴。所以说，原来大公是这样的人吗？具有十足的人格魅力？诸位仿佛第一次认识大公的哨兵们在心中想：“果然，帝国第一纨绔只是他的面具。”

　　“好了。”皇帝站起来，金色的眸子流露出不耐烦的光芒，他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到大公身上。

　　“你是什么样的人，马上就知道了。”他冷声道。

　　其实，他不喜欢在未彻底标记绑定前，让自己的向导与这么多哨兵一起待在密封的房间内。哨兵天生的占有欲绝对比旁人想象中更强烈，就像光华鉴人的镜面上容不得掉落一粒尘砂。皇帝此刻的心眼比芝麻粒还小，这个，绝对与性格无关，也与身份无关。

　　因此，皇帝盯着大公，想挥离这些人后，吩咐他将所有欺瞒自己的事情讲出来。他们之间不能有秘密。最好，也能把记忆还给他，他可不想永远做一位失忆患者。是的，损失的记忆一定与对方有关，什么被2S级向导所伤都是放屁。

　　但是，就在军舰再一次剧烈颠簸后，他的身子忽然晃了一下，头晕目眩的感觉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令他不得不双手扶住办公桌边缘，开始有些站不住。他一直都没有好，补丁终于过了效力，最终依旧要进行系统升级。

　　昏迷前，他看到的最后一个人仍然是大公。他身体后仰，感觉自己摔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迷蒙中，他瞧见大公低头，那洁白优雅的脖子被光滑的下巴遮住，与他同样色泽的双眸泛起大片焦灼，叫人看了有些开心。

　　大公半坐于地，十分哭笑不得，“陛下，您在开心什么？”

　　其他众人：“开心！？”

　　但是皇帝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了，呃，大概他清醒着也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第一军团、第三军团和阿斯加德的舰长靠过来，帮助大公一起将皇帝送进舰长室后面的休息间。这间房，平时是舰长进行短暂休憩的地方，没有属性为套房的生活舱大，不过容纳两个人转身还是绰绰有余的。

　　大公帮皇帝掖好被角，捋顺对方散落于额前的银色长发，盯着对方俊美无双的脸，在心底叹了口气。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风吹便倒还是不是那个英明神武的神级哨兵了？好像，是自己把他害成这样的，就算不必负全责，那也占了一大半。

　　大公扭头，对挤在门口的众人道：“这里交给我。”

　　众人犹豫了一下。

　　“怎么？”大公挑眉，好笑道：“你们还怕我对陛下不利？”

　　那是啊，好歹敌对这么些年，梅特兰德伯爵又明显不站在皇帝这边。不过，神级向导欲对精神受损的哨兵下手，哪怕对方同样为神级，也不必单独面对面。向导下手做掉哨兵，从来都是兵不血刃。再说了，如果大公真有行刺皇帝的心，刚才莱茵斯特尔小姐在的时候不是更方便？他们果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众位帝国好下属默默地想。于是，他们当中唯一有异议的约顿号副舰长也被其他人齐心协力叉出去了。

　　如今，风暴中的幸存者便分成了三拨。

　　大公守着皇帝，莱茵斯特尔小姐领着克莱斯少将实施搜救，其他人密切关注风暴与舰体情况，顺便再完成一次全身检查，唯恐遗漏下蛇卵，或者潜在被寄生者。

　　“你注意精神场内还有没有恶魔之瞳。”约顿号舰桥，第三军团的舰长伸手拍了拍帕夏的肩膀，“年轻人，加油。”

　　帕夏望着他羞涩地一笑。

　　“总觉得那种蛇还会出现。我们不是没找到它们从哪里登陆约顿号么？可惜向导太少，无法带着哨兵移动。理应对舰体进行地毯式搜索，可现在办不到了。”阿斯加德的舰长叹气。

　　向导确实少，也许只剩约顿号上的五位，而其他军舰存活下来的向导能不能被顺利救出，那得看天命。

　　大公坐在床边，脱去手套，以指腹顺着皇帝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轻柔摩挲了一遍。

　　看样子是信任他的，否则不会昏得这样安心彻底。大公收回手指，把玩指间的戒指。

　　他带着轻型状态的伏羲，不受地下城市的限制，伏羲没有动力问题。作为ST系列的机甲，外面可腐蚀金属外壳的风暴不会对伏羲产生任何影响。如果最后实在没办法，伏羲的驾驶舱塞进两个成人没问题，他要带着皇帝先行离开吗？

　　其他人的机甲肯定是通行于星球内部的普通轻型机甲，就算个别军官的机甲由特殊合金构成，能够抵抗腐蚀，那也是杯水车薪，救不出几个人。至少，约顿号上的幸存者就不能全部带走。

　　而皇帝，皇帝的燧人，不，现在叫斯莱普尼斯，一定不在他身边。既然打算欺瞒皇帝，斯莱普尼斯的记忆系统一样要被清理。皇帝出来得这样急，梅特兰德伯爵哪有机会将洗去记忆的斯莱普尼斯还给他？

　　所以，最后带着皇帝撤离之前，只有先等待外部救援了。统帅抛弃部下先离战场，若不是最后无计可施，大公并不愿替皇帝做这个决定。反正军舰还可以再坚持会儿，梅特兰德伯爵他们的动作总不会真的这么慢吧。

　　当然不满，只不过隆美尔公爵更快。

　　一百具尸体里，有隆美尔公爵心腹的儿子，这个心腹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以致于他可以亲自前来查看那个军校生的尸体。

　　而他会同意斯图亚特公爵蹭他的军舰，那是因为斯图亚特公爵跟他签订了“丧权辱国条约”，比如同意他婚后寻找属于自己的向导。

　　但是现在……

　　帝国唯一的，曾活跃于伊达瓦战场的，有南十字星座希望之星这个称号的3S级向导阁下，将喝完的药剂管握在手中再次摇了摇，微笑着逗弄自己未婚夫的精神体——墨涅亚。

　　“墨涅亚，伸爪子。”斯图亚特公爵以诱哄的口吻道。

　　墨涅亚趴在地上，颤巍巍地抬起左爪，十分犹豫要不要将毛茸茸的爪子递给主人的伴侣。

　　在它的感知里，眼前这个人突然变成了与主人匹配率极高的，精神力强大的向导。好像本来就有什么契约？恕精神体不太了解人类的世界，把婚约当成了契约。反正他们是一对，而它也确实很想亲近对方，把爪子塞给对方，让对方揉压自己软绵绵的肉垫，顺一顺自己蓬松的鬃毛。

　　但是，主人好像不高兴，嗯，是非常不高兴。又惊又怒，夹杂漫天大雾，及漫天的疑惑。伸过去，主人会发火吧？墨涅亚的爪子僵在空中。

　　墨涅亚是如此矜持，不似某位大公的墨菲。

　　皇帝昏睡中无力束缚奥格斯格，奥格斯格刚刚变做手掌大小从皇帝的精神领域中钻出来，就被同样变作手掌大小，钻出大公精神领域的墨菲扑个正着。

　　奥格斯格不记得墨菲，但墨菲记得奥格斯格。

　　墨菲这条暂时的小龙将体积差不多大的小龙奥格斯格压在床尾，龙吻不停在对方脖子上蹭来蹭去，直接把一条金龙蹭成了红龙。

　　墨菲眼泪汪汪。

　　奥格斯格异常羞涩。

　　大公坐在床头看了它们一眼，精神绪伸过去摸了摸两只龙的头顶，然后一边托一个，将它们轻轻放到地上。

　　“别吵。”大公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