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十字星[哨向]》翠寒烟

18、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因为有了星空，有了神级向导安抚惊恐慌张的心情，皇帝的下属们这才获得一瞬间缓和，真正看清尘世巨蟒的样子。但现在，比尘世巨蟒更能吸引他们注意的，除了神级向导，便是皇帝陛下此刻轻型机甲状态的斯莱普尼斯。

　　在没有战争的情况下，帝星能用到轻型机甲的地方，大概只有军队。至于其他地方，比如私人场合，比如某些财阀的商业行为等，都要提交申请，层层严审，历经数月才有可能批下来。

　　而皇帝的机甲，哪怕战争来临，也不可能轻易见到。当然，这说的是目前尚在传统控制下的皇帝，他不被允许御驾亲征，除非面临亡国。所以，那个在传统外的先帝，便无法同之前历代皇帝一概而论了，不过建国两千年时的大阅兵，兴许可以见到现任皇帝的斯莱普尼斯？

　　好吧，如今不用等到阅兵，地下城市里的人已经有幸见到布鲁克斯大师的巅峰之作——斯莱普尼斯。

　　帝国的机甲分类，笼统来说分为两类，这个分类就像食物好吃与不好吃，衣服漂亮与不漂亮一样简单粗暴。

　　哪两类呢？轻型和重型。

　　这两类的主要区别在于：遨游星际间的续航能力、战斗期间抗怪指数和武器打击指数。斯莱普尼斯目前属于轻型机甲，符合“轻型机甲可在星球内部随意移动”的规定，而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帝国法律和军规皆明令禁止重型机甲出现在任何有人类居住的星球上。想一想，要是皇帝现在驾驶重型机甲一炮轰过去，他的首都可能就灰飞烟灭了。

　　“开始了。”皇帝冷冷地道。

　　下一刻，皇帝的身形刹那间消失，进入斯莱普尼斯。

　　“陛下！”克莱斯少将忽然叫了一声。

　　不是他不信任皇帝，作为哨兵，他怎么可能不相信神级哨兵的能力。只是，如今这些敌人，种族不明，攻击方式不明，他不能让皇帝单独冒险。何况皇帝的实战经验为零，还不如他这位只参加过军队集训和演习的少将。

　　克莱斯少将挣开女壮士，抬起手，准备召唤自己的机甲。这时，一条精神绪飘来，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按了按。克莱斯少将一恍神，令他错过时机没能跟上皇帝的步伐，斯莱普尼斯展开钢铁双翼，腾空而去。

　　“保护好你们自己，陛下交给我。”克莱斯少将失魂落魄之际听到一个充满笑意的声音。

　　“殿下……”女壮士瘫倒在地，望着反手一枪绞碎敌人精神领域的大公殿下。

　　那条不走运的尘世巨蟒，刚才想偷袭他们来着。

　　“这种生物被人类称作尘世巨蟒，擅长精神攻击，喏，你们看到了，不能像我这样直接摧毁敌方的精神领域，就只能采取□□攻击。所谓打蛇打七寸，你们懂吗？”大公抬起右手，永恒之枪的枪尖指向地面尘世巨蟒的尸体。紧接着，精神绪缠绕枪尖向前延伸，触及尸体后，在尸体某个部位戳了戳。

　　“明白了吗？”大公望着面色苍白的三个人。

　　地面的三个人没什么反应，但大公知道他们明白了。

　　大公微笑，点点头，让墨菲带着他飞上高空。不久，地面那三位便瞧见巨大的银龙在夜色中划拉出一道长长的，耀眼的轨迹，轨迹尽头，是皇帝陛下的斯莱普尼斯。

　　“永恒之枪，昆古尼尔……”女壮士眼神迷离。

　　下来执行任务前，帝都军部的高级向导们曾围在浮屏前将莫里斯大战十位高级哨兵的画面轮了一遍又一遍。是，他们不认识莫里斯，同时憎恨着莫里斯的残忍，可这不妨碍他们内心深处对莫里斯向导能力的憧憬。如今，她看到复刻出永恒之枪的大公……虽然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大公殿下居然是神级向导！

　　随着大公的远去，一旁的克莱斯少将终于想起地面还瘫坐着身娇体弱的向导，便弯下腰，将女壮士扶了起来。

　　“我们被放生了。”克莱斯少将在女壮士耳边郁闷道：“如果这是游戏，我们就是被陛下和殿下放生的三人组。中校，你现在是唯一的奶妈，真的不考虑坚强起来奶我们一口吗？”

　　女壮士：“……”

　　星空广袤，群星闪烁，璀璨明亮。

　　大公手中足以同群星争辉的永恒之枪正慢慢消淡，慢慢隐没，最后化作黑色的星辰碎片，不见了。

　　起初，皇帝现身他的精神领域，他在皇帝面前复刻永恒之枪只是一时兴起，现在皇帝驾驶机甲御敌，他可没有继续手持冷兵器肉身上阵耍帅的想法。

　　布鲁克斯大师的ST系列，初代杰作为两台机甲。既然其中一台给哨兵使用的机甲在皇帝那里，那么另一台给向导使用的机甲，毫无疑问在大公手中。

　　大公微微垂眸，心中才刚刚唤起这台曾伴随他征战伊达瓦星域的机甲的名字，下一秒，耀眼白光由他指缝间钻出，转瞬化作一台威风凛凛的兽型机甲。这个兽型，乃是龙型，乍一看，就像另一只墨菲浮在空中。

　　ST系列的机甲，轻型至重型需要人工升级，但人型转换为兽型，或兽型转换为人型，只需操纵者一念之间。

　　伊达瓦星域的军人大多喜欢以兽型姿态同尘世巨蟒作战，因此大公殿下仓促率领南十字星舰队撤离星域战场时，机甲以兽型收入空间，如今放出来，便依然为兽型。不过，皇帝陛下用的人型，大公觉得，嗯，还是统一一下比较好。

　　大公进入自己的机甲，敲了敲智脑，然后，精神连接。半秒钟过去，机甲内部突然亮如白昼，眼前的大屏幕滚出一只小小的银白团子，不一会儿，银白团子伸出四条小短腿，接着展开两只小翅膀，飞出屏幕，飞到大公面前。

　　“殿下，您终于给我解禁了，私人智脑再怎么高级也比不过我，我在里面憋屈五年了！”银白的团子龙，机甲的灵魂，大公在智脑中藏了五年的人工智能瞪着一双金瞳，气鼓鼓地朝主人嚷道：“而且我成为您的智脑后智商下降了N个等级！”

　　大公：“……”过了会儿，粲然一笑，伸出食指揉揉虚拟形象圆鼓鼓的小肚子，轻声哄道：“好了，伏羲，对不起，墨菲也才刚刚出来。”

　　机甲伏羲见主人开始揉肚子了，便像忽然忘了生气，脸朝上躺平，任揉任摸任调戏。

　　这个性格……大公想起挚友弗雷·冯·斯图亚特公爵的一句话。

　　明明可以靠实力，却偏以卖萌为生。

　　大公收回手指，觉得头有点疼，然而没想到下一刻令他头疼的，又多了另外一只，不，两只龙？

　　“哇哇哇哇！是燧人！”伏羲扑扇着小翅膀，兴奋地围着大公的脑袋转了一圈，“您的存在感太强，刚才我都没发现燧人在外面。我们两兄弟出生后，一次都没见过呢！”

　　皇帝已经开始攻击，尽管他发现大公随他而来，甚至召唤出机甲，他也没有分神观察。应该说，精神场铺开后，向导便在他的领域之内，他们匹配度完美融合，精神主动建立短暂连接，根本无需特别注意，他就可以“看”到对方，一如呼吸般自然。

　　“哇哇哇哇！燧人旁边新出现的精神体，那条龙！就是您说过的奥格斯格吗！金灿灿的，墨菲肯定喜欢！”伏羲扑向前方屏幕，龙爪在斯莱普尼斯的影像上点了点。

　　一般哨兵、向导作战时，习惯放出精神体协同作战，这一次，皇帝面临未知生物，自然会放出奥格斯格，增加己方实力。但是……奥格斯格刚被放出就朝伏羲扑来是几个意思？不，不是伏羲，是墨菲。

　　大公眼角搐动，就看见自己的墨菲也朝奥格斯格扑过去。短短数百米，两只精神体撂倒五条尘世巨蟒，终于在另外三条尘世巨蟒到达战场前胜利会师。

　　墨菲表示，主人给介绍男朋友什么的都是套路，它刚才想往皇帝身上扑，硬是被主人给拦下来了。好吧，推倒皇帝确实轮不到它，可它只是想叫皇帝放出奥格斯格有什么错。哼！它这辈子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主人的套路！幸福，还是要靠自己争取。

　　于是，地下城市上空骤然响起两声悠长龙吟，雄浑深厚，仿佛由远古传来，历经时间与空间，终于在此刻相聚。

　　两只龙，奥格斯格和墨菲，无视主人和敌人，抱在一起蹭脑袋，蹭爪子，尾巴互相勾搭纠缠，黏黏糊糊，简直叫人不忍直视。

　　“哇！”伏羲趴在屏幕前，又开始大声嚷嚷：“不要脸！”

　　大公一把将伏羲的虚拟形象拍散在屏幕前。

　　待伏羲重新投射出虚拟形象，正准备控诉主人时，它的周围突然浮起一阵白光，形成一个流光溢彩的数据球。

　　“哇！主人！燧人请求通讯！”

　　数据球破裂，碎片重新组合，在屏幕下方变成虹桥的模样。伏羲根本没等大公表态，就已经接入讯号，紧接着，虹桥变亮，皇帝俊美的脸跃入视野。

　　皇帝后方驾驶座的椅背上，蹲坐着一只威严的黑龙，龙不大，但也能抵上两个伏羲，约莫一个成人巴掌大小。

　　大公略一恍惚，以为自己看到了阿瑟。但是，他知道那不可能是阿瑟，威严的精神体之皇，巨龙阿瑟，已经随先帝消亡在战场上。

　　悲伤，潜藏的悲伤。

　　屏幕对面，皇帝微拧双眉，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揪了一下，有些痛，有些悲伤。

　　这不是他的情绪，呵，应该是向导的情绪。不过，这点情绪很快被屏幕对面那只酷似银龙的人工智能打破了。

　　“哇！帅帅的人工智能燧人，你好你好，我是帅帅的人工智能伏羲，你没见过我，但你一定知道我！我们可是兄弟！”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银白团子跟自己的人工智能套近乎。

　　帅帅的人工智能燧人抬起龙首瞄了瞄皇帝，冷静一秒，转头望向帅帅的人工智能伏羲，片刻后，冷艳高贵地道：“我叫斯莱普尼斯。”

　　伏羲：“……”一脸懵逼。过了会儿，它挪向屏幕，整只龙又重新钻回屏幕里，似乎这样就能离对方近一些。

　　“燧人……”

　　“斯莱普尼斯。”

　　伏羲受到暴击一万点。稍后，它滚出屏幕，蔫蔫地趴在屏幕前。“燧人，我们的名字是父亲取的，你怎么可以擅自改名？”伏羲心痛地质问。

　　父亲即是创造者，罗伯特·布鲁克斯，那个有着黑色眼睛的神秘男人。

　　大公伸出手指，在伏羲沮丧的小身子上摸了摸。伏羲配合地蹭蹭手指，尽管它完全感受不到大公温暖的体温。

　　“陛下，联合作战？”大公望着皇帝的眼睛，微笑道。

　　地下的尘世巨蟒，无论体型、攻击力还是智慧，似乎都不及在伊达瓦星域碰到的敌人。有自己护持，就算陛下没有实战经验，想来也应付得了。毕竟，不能太过小看神级哨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