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十字星[哨向]》翠寒烟

140、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位哨兵的精神力介于2S级到3S级之间，远超克莱斯少将。少将趋于本能浑身颤栗，却因皇帝在此不能后退。

　　克莱斯少将在对方抵达近前时硬着头皮走前两步，表情严肃地做出保护姿态，可以说是非常忠心了。

　　对忠心耿耿的下属，皇帝向来十分舍得。

　　舍得赞美，舍得财物，舍得提拔，更舍得面对可能到来的危机时，自己一力抗下，叫下属躲到身后去。

　　是以皇帝冷不丁拍了下克莱斯少将的肩膀——贵族除了打架一般不轻易触碰别人，冷硬地道：“你退后。”

　　冷硬，却反过来保护出身不高的下属，皇帝乃面冷心善的典范。

　　然而，此时此刻，克莱斯少将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帝国军人，特指看皇帝顺眼的，多出自各大名校的那波年青学院派，都特别具有古早地球年代的骑士精神。

　　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公正、灵魂。他们对皇帝竭诚尽节，对帝国忠贞不渝，不惜为皇帝和帝国付出一切，那份骄傲与使命感，是某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所不能理解的。

　　克莱斯少将即使不是贵族，也正儿八经毕业于阿斯加德，说他是年青的学院派一点也不为过。现在，大“敌”当前——主要是皇帝对那人展露了敌意，作为忠诚不二的帝国军人，他怎么能躲在皇帝身后，看着君主迎敌而自己什么都不做。这是耻辱，会被同僚嘲笑一辈子。然而皇帝已经打定主意，克莱斯少将这会儿无论心中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干瞪眼当看客，憋屈郁闷地站在皇帝背后，死死盯住从浓雾中走出的人。

　　浓雾中走出的人，亚麻色短发，高鼻薄唇，肤色苍白，全身裹在一件长及小腿的黑色风衣中，目测至少一米九五，比皇帝还高五厘米。

　　皇帝神色冷漠，盯着靠近自己的，可以说是相当英俊的脸，先发制人地问：“你到底是谁？”

　　上次见他，他戴着帽子和口罩，遮住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寒光闪烁的红色眼睛。如今这双红色眼睛配上寡白皮肤及萦绕全身的黑，比起单独注视那双眼睛，更让人感觉妖异。

　　没错，妖异，和一般人大大不同，这位从未在帝国登记的高级哨兵，全身上下写满“我很可疑”几个字。正常人都不会觉得他普通，这人天生不该泯灭与众。皇帝实在想不通这样醒目的人，以前怎么没听下属汇报过，这样高等级的野生哨兵，可以说是左右各军团力量的存在。

　　而且，呵呵……红色眼睛也掩盖不了安东尼家族的特征。颀长、瘦削、苍白、英俊，又一个安东尼家族的人？

　　“克瓦希尔·霍夫曼。”红眼睛男人在离皇帝三米远的位置停下，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皇帝：“……”

　　克莱斯少将：“？？？”

　　大概过了半秒钟，他们才反应过来，对方刚刚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只是克瓦希尔·霍夫曼？不是安东尼家族的人？

　　好吧，事实也不差了。据德里克·安东尼所言，当年克劳斯·霍夫曼——开始应该不叫这个名字，刺杀伊利亚特大帝后，一部分人从家族中独立出来，而安东尼家族为了免受牵累，也从当时的家族中独立。所以，霍夫曼家族和安东尼家族拥有共同的祖先。那么问题来了，霍夫曼和安东尼这两个分支到底是从哪个家族独立出来的呢？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克瓦希尔·霍夫曼没有回答皇帝的问题。他打量皇帝片刻，倨傲地扬起下巴，五厘米的身高优势足以他蔑视皇帝，皇帝也没办法。“我当时想拿走纸卷，你不愿意给我，那上面沾染了特殊信息素，即使你是神级哨兵，嗅觉远超旁人也闻不出来。我认为应该给你一个教训，现在教训来了，而你依旧愚蠢地呆在尼福尔，你果真活得不耐烦了。”克瓦希尔不悦地说。

　　皇帝：“！！！”

　　卧槽！这是对君主说话的态度？还说他活得不耐烦？但重点不应该是神级哨兵也嗅不出的特殊信息吗？

　　皇帝面色冰冷，突然伸手拿出昆古尼尔，金色锋利的枪尖直指对方鼻梁。

　　“你到底是谁？”他也没回应克瓦希尔。强烈的敌意使得他刻意忽视了对方话语中的疑点，只为抓紧短暂时间，教训这对帝国皇帝大不敬之人。

　　其实也不能怪皇帝对克瓦希尔充满恶意，融入血脉基因中的对立，不是经过岁月稀释就能够轻易化解的。比如克瓦希尔正开口说的话，就足以证明这点。

　　“呵，人类一如既往傲慢，所有认为理应除去的威胁，就一定会用武力抹杀。刚刚来到这颗星球，你们如此，过了这么多年，你们还是如此。”

　　刚刚来到这颗星球……

　　皇帝右手稳如磐石，昆古尼尔的枪尖并未因对方的话而产生半分犹疑。

　　克瓦希尔瞥了眼昆古尼尔，不知又想起什么，双眸中红色逐渐浓郁。

　　有那么一瞬，皇帝从对方冷酷的脸上瞧出了其他表情，那泛着红色波涛的眸色，叫他联想到一个词——血海深仇。

　　“神级哨兵，确实非常讨厌。”两人对峙几分钟。

　　不久，克瓦希尔忽然垂下眼睫，浓密睫毛遮藏眸色，掩去眸底透着血气的奔腾澎湃。

　　皇帝皱眉，枪尖悬而不动。

　　片刻过去，他往前移了半步，眯起金眸，语气凌冽地问：“你们人类？这么说，难道你不是人类？”

　　克瓦希尔抬眼望向皇帝。

　　皇帝勾起嘴角，虽是笑着，却比数九寒冬的霜雪还冷。

　　“造物主？”皇帝目光中的嘲蔑几乎毫无掩饰，“造物主的后裔。沉寂多年，你们终于不再冬眠了么？”

　　克莱斯少将看看皇帝，过了会儿，又看看克瓦希尔。

　　虽不知道皇帝在说什么，但他仍旧迅速拿出了米约尔尼尔——雷霆之锤，警惕地站在皇帝身后，准备随时护卫皇帝，保持他身为黄金藤少将的尊严。

　　“呵。”克瓦希尔也笑了。

　　顿了顿，克瓦希尔探出一点舌尖，舔舔嘴唇，数秒钟后收回舌尖，冷冷盯着皇帝。

　　“你别搞错了，我不是你的敌人。”克瓦希尔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椭圆形金属，在皇帝眼前晃了晃，“我是来帮助你的，尽管我万分不愿意。”

　　金属，严格说是镂刻了精美花纹的军团徽章，它的样式属于已经消失的前碧佛斯特军团。在帝国，历任皇帝直辖彩虹军团，军徽会在原有基础上稍作改动，用以区别不同的主人。

　　例如，克瓦希尔手中的军团徽章就比碧佛斯特现在的徽章底纹少了一对展开的龙翼。皇帝认出那是属于他父皇的军团徽章，先帝——鲁纳斯·冯·叔本华的徽章。这个霍夫曼家族的人，居然效忠于他的父皇，皇帝简直难以想象。

　　“眼熟吗？”克瓦希尔把玩着手中的徽章。

　　皇帝：“……”

　　好吧，如今难以想象的人除了皇帝，还有远在几千公里外的德里克。

　　对于一直跟在身后，怎么甩也甩不掉的尾巴，已经跑路至另一片陌生山脉，快要到达目的地的德里克陡然愤怒转身，脸色青白地冲大公吼道：“你可以啊，一个B级哨兵竟然跟我这么久！你要做什么？别跟了行不行！”

　　他们周围是平均海拔六百到一千七百米的古尔薇格山脉。此山脉名字出自记载，是人类记忆中最早被命名的山脉之一，却因为坐落于尼福尔边缘，现在除了地理工作者，几乎没人提起它。

　　大公对它有印象，因为先帝曾说这片山脉拥有不可思议的传说。不过在大公看来，古尔薇格山脉大致呈南北走向，西坡较缓，东坡较陡，山谷气候温暖长有绿色植被，山峰气温低，远远望去大雪压顶，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别跟了！再跟着我，我对你不客气！”德里克耐心耗尽，气势汹汹下了最后通牒。

　　大公站在德里克对面，故意气喘吁吁，怯生生地抹去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瞄着对方，嗫嚅道：“让我跟着你，你会需要我的。陛下那里，我笨手笨脚不合适。我怕陛下惩罚我。”

　　德里克：“……所以我是收破烂的吗！我需要你？你知道我去哪里吗？我一个哨兵需要精神级别比我低的另一个哨兵？你是向导？我需要的是向导不是哨兵！”

　　大公：“……”他还真是向导，就怕说出来这位室友不相信。

　　“行。”德里克抬手，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你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他来了。我跟你说，塞拉斯·门罗，你绝对会后悔，到时候别求我，这是你自找的！”

　　位于尼福尔边缘的古尔薇格山脉底部，雾气淡薄，仅仅犹似一层轻纱。

　　大公看见远处走来一行人，个个身材修长，裹一身黑，于成片绿意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说，他们是龙的子孙。”德里克放下手，忽然没好气地道。

　　大公怔了一怔，片时不动声色，小声地问：“皇族的精神体，那样的龙？”

　　大公知道另一种龙，布鲁克斯大师口中的龙。

　　现在，身为神级向导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龙的子孙”，显而易见与皇族无关。他反而觉得同布鲁克斯大师提过的龙有关，就是那条集齐七种颜色机甲召唤出的神龙，也是布鲁克斯大师诸多故事中，他家乡的图腾。大公曾以为这些真的只是故事，然而如今，他相信这些是事实。

　　与奥格斯格及墨菲完全不同的龙……的后裔。

　　德里克嗤笑一声，说：“不清楚，但肯定跟皇族没关系。”

　　大公：“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