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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蔷薇球(一) ...

  •   榕城。

      小暑才刚过,新闻上就挂出了高温预警,整个城市被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滚滚热浪在空气中蔓延开,满是焦灼的味道。

      宋星辰从家里跑出来,直到瞥见某家发型屋的招牌才停下脚步,推门走了进去。

      听到动静,屋里的人不由抬起了头。前台小妹冲她甜甜一笑:“你好,是需要剪发吗?”

      宋星辰点点头。

      乌黑长发随之轻摇摆动,绸缎般披落在肩头,衬得她肤白似雪,光彩照人。

      乔思远正坐在旁边沙发上等人,看到这一幕,眉眼微动,眸里隐约闪过一丝惊艳。

      察觉到他的视线,宋星辰微微侧头,朝他那边看了一眼。

      两人视线对上,只见他眼里光芒微闪,带了点傲然的矜持,一触即离。

      像是不屑和她对视。

      宋星辰看得莫名,随即移开眼,目光重新落在前台小妹身上:“现在有哪位发型师是空着的吗?”

      “稍等,我去里面看一下。”前台小妹边说边把她引到右侧等候区,指着沙发示意她先坐一会。

      等候区位置不大,只有一张长沙发,约莫能坐下三四个人。

      宋星辰走过去,发现刚才那人正好坐在中间,两条腿懒散地敞着,无形中占去了一大片空间。

      身上的亮粉色Polo衫十分招眼,似乎跟某位球星穿的是同款,如果是正版的话,估计得五位数以上。

      那人倒是长了副好皮相,硬把那极挑人的颜色穿出一身的矜贵气,从神情到坐姿,每处细节都显露着与生俱来的倨傲。

      宋星辰看他那副少爷姿态,心里只有一个感觉。

      装。

      捕捉到某种微妙的气场,乔思远回望过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女孩的五官极其出众,每一根线条和弧度都恰到好处,虽然气质有些清冷,但难掩天生丽质,整个人往那一站,就是个掉落凡尘的小仙女。

      看在她是小仙女的份上,乔思远勉为其难地动了动腿,给她挪出小半个位置。

      宋星辰撇撇唇,迤然走到边上,侧对着他坐了下来。

      两人都没说话,安静的氛围下,电视里传出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市中考成绩今日正式公布……”

      中考成绩公布,新鲜出炉的中考状元自然成了报道的重点,屏幕上列出相关的个人信息,以及报考时录入系统的小一寸蓝底照片。

      前台小妹从里间出来,没走几步忽然停下,指着屏幕上的照片问宋星辰:“美女,电视上这个中考状元该不会就是你吧?”

      照片底下有一行小字,宋星辰/明德公学初中部,蓝底白字,一清二楚。

      宋星辰浅浅抬了下眼:“嗯。”

      类似的情形她经历过不止一次,所以看到照片出现在电视上也没有多少惊喜,表情淡淡,无波无澜。

      相比于她的淡定,旁边的乔思远却有些震惊,猛然坐直身子,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你就是宋星辰?”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只是没料到,每次模拟考都将他死死压在下面的强劲对手,竟然是个明艳动人的小仙女,和他设想中戴着黑框眼镜的呆学霸完全不一样。

      这意外的反转来得猝不及防,以往的不服气瞬间被压制下来,诧异之余似乎还有点惊喜。

      宋星辰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激动,转过头淡瞥一眼:“是我,有问题吗?”

      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她的眼神被无限拉近,眸里细碎的光尽数落下,仿佛带了电似的,让人忍不住心头一颤。

      乔思远怔了下,感觉有种陌生的酥麻感从心头涌起。

      到此刻他才发现,女孩长了双极为勾人的桃花眼。眼角处轻微翘起,瞳仁漆黑深邃,像是蓄着一汪秋水,清漠淡然中带了点悄然绽放的妩媚,饶是无情也动人。

      他向来觉得女生是种烦人的生物,即便长得再好看也不过如此。可就在刚才,那无意投来的一瞥,竟把他看得有些愣住,甚至有那么点勾魂摄魄的味道,晃得他眼花心乱。

      等他回神再去看时,女孩已经跟着前台小妹走到里间,身影翩若惊鸿,一闪即逝。

      *

      进到里间,宋星辰挥手拒绝了洗头小哥的热情推销,淡声道:“不用洗了,我要剃光头,越快越好。”

      洗头小哥愣住,看她一脸坚定的样子,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转身把发型师喊了过来。

      “阿Ken,这位美女说要剃光头。”

      发型师走过来,仔细看了眼她的头发,柔顺亮泽,找不出一丝瑕疵。

      这么好的头发居然要剃光?

      他忍不住上前问了句:“美女,这个头发剃光之后要很久才能长回来的,你确定吗?”

      想到家里乱糟糟的情形,宋星辰毫不犹豫地点头。

      在她的默然注视下,发型师忍痛拿起剃刀:“那我剃了啊?”

      “嗯,剃吧。”

      很快,那如瀑般的长发悉数落地,宋星辰摸了下光溜溜的脑袋,心里忽然感觉空落落的。

      她也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她还是想试一下,希望能借此让父母改变心意。

      发型师把先前留下的几撮头发装好,递给她:“要不要带回去做个留念?”

      宋星辰摇摇头,没有伸手去接,转过身径直往外走。

      她的步伐很快,心里又想着事情,一时没留意脚下,竟被乔思远伸出的腿给绊倒了。

      乔思远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声音,赶紧起身将她扶住。

      女孩身上特有的馨香伴着空调风直直往他脸上扑,柔美的下颌线以及白如凝脂的脖颈也在他眼前展露无遗。

      指尖触到她的细软腰肢,乔思远浑身一僵,片刻间竟忘了动弹。

      宋星辰稳住身子,轻咳一声,提醒他赶紧松手。

      乔思远这才回神,松开搭在她腰间的手,站直身子,故作淡定地看着对方:“抱歉把你绊倒了。”

      他松开了手,人却没往后退,两人依然挨得很近,近得甚至可以看到他耳根下的微红。

      看他一本正经地在那强装淡然,宋星辰只觉好笑,如果不是赶时间,她甚至想停下来逗逗他。

      戳开他的面具,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过这会儿她急着赶回家,顾不上这么多,不太在意地摆了下手,然后便转身往门外走。

      乔思远本想跟过去,转身看到她的背影,顿时愣住。

      不过短短几分钟,小仙女竟然变成了小尼姑……

      乌黑垂顺的长发被剃得一干二净,柔润的脖颈完全显露出来,连着领口处大片的白皙,晶莹如玉,散发着耀眼的光泽,亮得有些晃眼。

      乔思远怔在那半天没动,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有叹惜有不解,还有莫名的心弦微颤。

      脑中止不住在想——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剃光头?

      他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连他哥走过来都没发觉。乔思翰只好抬手把他敲醒:“想什么呢?”

      乔思远脱口而出:“想光头。”

      身旁的人挑了挑眉,拍着他的肩调侃道:“怎么?没当成中考状元就要剃光头闹出家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乔思远回过神,沉声解释:“我只是看到有个女生剃了光头,单纯的好奇罢了。”

      没拿到中考状元确实是个遗憾,但他还不至于脆弱到这种程度,稍微受点打击就哭天抢地。

      何况他早就被打击习惯了。

      从市一模到市五模,他一直都排在宋星辰后面,直到最后的正式考试,依然如此。

      乔思翰看他神色如常,微松一口气,随即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示意他跟上。

      两人坐到车上,乔思远瞥了眼身旁人毫无变化的发型,纳闷道:“哥,你大老远开车到旧城来,该不会就是为了洗个头吧?”

      乔思翰轻踩油门,往左打了下方向盘,车子平稳后才慢条斯理地回一句:“小孩子别问那么多,说了你也不懂。”

      乔思远拧了眉,一路默不作声。

      回到榕景湾,车子在别墅门前停下,乔母闻声走了出来,笑容温婉清雅:“阿远,刚才招生办的老师打电话过来,说外国语今年要开始办出国班,问你有没有兴趣。”

      乔思远顿了下,脑子里忽然闪过宋星辰那张脸,有些好奇她到底报了哪个学校。

      是继续留在明德公学,还是会被外国语挖过来?

      外国语是榕城最好的学校,通常成绩好的学生都会把外国语作为首选。不过明德公学似乎也还可以,虽然是私立,但在办学模式上效仿英国的伊顿公学,推行精英教育,学校的声誉名望都很不错。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很喜欢的一位建筑大师就在明德任教,给他们学校的建筑模型社当指导顾问。

      这么一想,乔思远突然对明德公学起了兴致,沉吟道:“妈,我不想去外国语了。”

      乔母听得微愣:“你不去外国语,那你想去哪?”

      乔思远抿抿唇,缓了片刻,轻声开口道:“我想去明德公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蔷薇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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