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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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没呆太久，刚刚离开，秦思便回来了。他并没空着手，单薄的肩上扛了两床棉被，看得林昭囧囧有神，暗道秦医生这空手套白狼的本领越发高超。
林昭连忙去接，秦思倒不客气，手一松，被褥直接压了他半身。
只听秦思道：“李平定要送你两床被褥，让我顺便拿回来。”
送给自己的？林昭惊讶的睁圆了眼，又瞬间会意，这大约是里正的主意，毕竟李平是个连几捧豆菽都要讨价还价的人。
一人一床铺好了被褥，林昭回头见秦思还累得气喘吁吁，同他指了指竹筒：“方才北市的赵班与苏娘过来探病，顺便带了点别人送的梅浆，你尝尝，纯天然无添加的古代饮料。”
竹筒取自一节老竹，头尾打磨光滑，顶上边缘处开有一孔，木塞封口。秦思怀疑的倒了半碗，浆体深红近紫，呈半透明，一股果香混合竹子的清香扑面而来。
小心翼翼地抿上一口，酸中带甜，有点像后世的饮料。
秦思扬了扬眉梢，“你改良过了？”
“是啊，原汁原味的米浆味道太奇怪了。那个感觉……”林昭咂了咂嘴，似在回味，“如魔似幻，绕梁三日。”
对方失笑，见他心情还好，林昭凑近了些许，搓了搓双手，道：“秦医生，那个，明天我申请出院一天。”
秦思递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他们请我去帮忙算个账，不是什么气力活，我琢磨着难度不大就答应了，你看怎么样？”他一脸讨好，就怕惹得主治医生不满，导致后续凄惨。
秦思倒没反对。不同意林昭出门，是因为他手脚冻疮裂口众多，一个处理不当伤口感染，在缺医少药的年代很容易变得棘手，这几天下来，疮口好转不少，出去走走也行。
“我跟你一起去北市看看。”
“那就说定了！明天带你去看看我打下的江山。”林昭眉飞色舞，故作豪迈的挥斥方遒，谁知一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面部定格为一个略显扭曲的表情。
秦思嗤得一笑，将碗里梅浆一饮而尽，开始升火准备午饭。
次日林昭早早醒了，躺在木棉絮的被褥里，仰头望着黑黝黝的屋顶发了会呆。秦思和衣睡在隔壁，身体在被褥里蜷成一团。
等到窗外天光乍亮，林昭翻身下床，秦思也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今天的木柴有点潮湿，浓烟在屋里盘旋不散，二人只得门户大开，顶着寒风做饭，一顿饭吃下来两个人都有点灰头土脸，不得不重新整理了一下仪容。
待他们出门，已经是卯时末了，路上全是外出劳作的百姓。
梧桐里不同于匠人聚集的公输里、商贾群居的乐善里，情况有点复杂，包含了杂役奴婢商贾匠人富户等等三教九流。纯粹以一种职业为生的里人几乎没有，虽然只有七百多人却龙蛇混杂，正因如此，梧桐里宗族烙印不强，排外性比较低，才能接纳秦思与林昭的融入。
城北类似梧桐里的里坊还有好几个，里人早出晚归，保持了最朴素的生活方式，像无数水滴悄无声息地融进偌大阳翟的每个角落。
几日不来，北市热闹了不少，林昭进门时市上已坐满了贾人，他笑嘻嘻的同所有或生疏或熟悉的面孔打招呼，顺道介绍秦思。
“哎呀，房公，这是我阿弟秦思，今日带他来看看，也好同阿公学一学本事。”
“方君你这东西又摆错了，哎，不是这般用的，你看我来。哦，这是我阿弟秦思啊，他病了几个月，带他出来走走。”
“可不是福大命大，我阿弟自小就是个富缘深厚的。”
秦思跟在林昭身后，看他游刃有余的一路从市门招呼到市亭。
见到赵班苏娘，他们略显惊奇的打量了一番秦思，简单的招呼过后，也不耽误正事，很快一齐进了市亭。
市亭里主事的只有张市史与方小史两个，另有两个啬夫在一侧清理打扫。张市史又有个别号“张无事”，只因他平常最多说的两个字便是无事，尤其擅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市史虽然是市小史的上官，市史张孟却是个不管事的。
方小史一见赵苏两人进来，便拉下了脸，问：“赵班，苏氏，我与市史正在处理公务，你等勿要擅闯，不然坏了我等事情，定要请市掾给你二人定罪。”
苏娘皮笑肉不笑道：“前日方小史收租时可不是这样说的，小史说让我们有疑证随时来请教。今日我等对昨晚的账目有点怀疑，特意来请小史开册，再行查验一番。”
方小史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二人一眼，嗤的一笑：“你们？想看账册？看得懂？”
他眼中的鄙夷太过赤裸，刺得赵班面色通红，不得不将外援林昭从身后捞了出来，“我们是看不懂，自然要找看得懂的人来看。”
方小史瞧见林昭，像是听了笑话，一手指着林昭，哈哈大笑：“赵班你哪怕在市上随便拉一人来，总好过这小儿，他这模样，能看懂什么？”
林昭不得不开口为自己正名，他举了举手，淡定道：“实不相瞒，我于算学一道还算精通，小史若是不信，出题考校一二便是。”
方小史越发觉得荒谬，干脆的一甩袖子，丢下一句荒唐便要往回走。赵班苏娘自然不服，上前便要拉他，“小史口口声声说过如有异议可来核对，我们特意带了人过来，小史怎么说话不算数？你若是不信阿昭，随便试一试不就好了？”
几人堵在门口，刚要理论，便听身后重重一声咳嗽。
回头一看，北市掾吴长君正腆着肚子站在阶下，不悦的看他们，身后还跟了一个抱了满怀书简的啬夫。
几人让开了路，讪讪同他见礼。
吴市掾一瞥他们，将人带了进来，眉毛一拧，问：“出了什么事情？为何在市亭喧哗？”
方小史连忙道：“回掾君，乃是这赵班与苏娘无理取闹，执意要翻看市亭收租简册，小人不许，他们便吵嚷不止，还想威逼小人。”
吴市掾眉皱得更紧，就听苏娘大声喊冤：“市掾莫听方小史乱说，从四天前开始方小史收纳市租把算赋提了许多，只说改了算法，还宣称是市掾之令，当众许诺说如有异议，找他查账便可，谁知我们今天带了人来，他却不肯认了。”
方小史辩解道：“掾君不知，这两人是故意闹事，带一小儿前来查证。”
“小儿又如何，你若信不过小儿，出题一试就知晓了。”
“荒唐，区区一小儿让我出题一试，被旁人知晓我颜面何在。”
“呵，说罢还是胆小如鼠，连出题考验小儿的胆气都无。”
眼见又要吵起来，吴长君额角跳得很欢，一卷竹简拍在木案上，哐当一声震得周围瞬间安静。
吴市掾先瞪了方小史一眼，他忍不住缩了缩头，解释说：“这是半月前张市史交予我的新租法。”
一听方小史这么说，闻声出来的张市史也主动接了锅，“回掾君，确是我交予他的。”
吴长君面色稍霁，又沉目扫向赵苏两人，再一看他身后的林昭与秦思，一脸的匪夷所思，“这就是你寻来的人？”
被市掾这么指着问，赵苏二人也不似最初的底气十足，呐呐称是，引得方小史又是一声嗤笑。
林昭只得王婆卖瓜一番：“掾君，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虽年幼，却也有些学识。”
“人不可貌相？”吴长君一愣，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话倒有点意思。我观你谈吐不凡，可是识字？”
“识得不少。”这可不是谦虚的时候，林昭满口应道。
“哦？”对方继续问，“可能书写？”
一想自己那狗爬字，林昭有些犹豫，便听秦思道：“能书。”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01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