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常乐》李春花

52、我想你

　　对于老祖母的询问，卓怀谦没有半点儿犹豫。

　　他点头，想着今天裴常乐在电话里哄人时候的温言软语，眼里的光都跟着化成了早春薄雾：“是，就是她，我一早就认定了。”

　　卓家老太太也跟着点头。

　　卓怀谦本以为老祖母会像上次那样言语温柔但态度坚决的反对。

　　却不想老太太点了头，就只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我晓得了”。

　　祖孙俩重新迈步往楼下客厅走，卓怀谦不动声色的做后续观察，见着老祖母自始至终都淡淡然没什么情绪波动，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今天的晚饭艳姨做了七个人的量，还加上了卓秉霏和卓怀谨母女。

　　现在两房人不欢而散，一大桌的菜摆上来，就变成了一种无声的提醒。

　　晚饭吃得无声且快。

　　卓怀谦在饭后把老祖母送上楼，又去父母那里打了招呼，开车直奔租住的小区。

　　裴常乐的工作室因着米雅和大V的推荐以及季泽的小视频，知名度有了大幅度提升，接单数量虽然没有暴增，但也是稳稳地呈直线上升趋势。

　　这一周裴常乐除了忙着准备新系列的小视频，还跟季泽和阿飞一起面试了几个设计师。

　　现在订单的量上来，季泽跟阿飞除了本职的设计工作还都各自兼着视频拍摄制作的工作，这段时间加班的天数明显增多。

　　卓怀谦进门的时候，裴常乐正在微信群里跟大家讨论最终到了复试的两个设计师。

　　现在还不到八点，裴常乐讶异卓怀谦居然这么早回来，在群里给阿飞和季泽留下一句“你们看着定吧”就放下手机。

　　大半个月没见，火腿比裴常乐更加兴奋。

　　它直立起来扒着卓怀谦又是舔脸又是嚎，到最后竟是有了颤音——这个2号捡屎的，还以为他又消失不见了。现在好了，总算回来了，以后每天早上起来又有肉罐头吃了。

　　卓怀谦费了好半天的力气才把极度兴奋的哈士奇安抚好，他洗手换衣服，低头系睡衣扣子的时候闻到熟悉的花香洗衣液味道，长长舒气。

　　卓怀谦不喜欢喝牛奶，晚上又不适宜喝咖啡。

　　裴常乐站在橱柜前抿着嘴巴，被卓怀谦从背后抱住，直接把选择权交给当事人：“豆奶粉，杏仁茶，芝麻糊，还有果珍和奶茶，你想喝哪个？”

　　卓怀谦把下巴垫在裴常乐肩膀上，用鼻梁磨蹭她耳垂：“我想你。”

　　早春的夜虽然有了复苏的生气，但多少还带着隆冬时节里残留的寂静。

　　房间里没开电视没开电脑，客厅沙发上手机发出的“叮咚”声也被火腿哈舌头的动静盖过去。

　　裴常乐往后仰，完完全全把自己的后背贴上卓怀谦的胸膛。

　　她侧头过去亲亲卓怀谦嘴角，伸手拿了一袋黑芝麻糊——这个昨天她喝过，又甜又香。

　　卓怀谦跟树袋熊一样抱着裴常乐从厨房到客厅，一碗黑芝麻糊你喂我我喂你的吃到最后，勺子就被扔到了一边。

　　哈士奇的黑鼻头永远都湿润润的反着一点光。

　　它看看沙发上已经黏在一起不分你我的两个捡屎的，偷偷把茶几上还残留着芝麻糊的勺子和碗转移到自己的本命大红狗窝里。

　　芝麻糊是真甜，裴常乐的嘴唇是真软。

　　卧室的窗帘被马马虎虎的拽上，还留下一条窄窄缝隙。

　　天上的星星看着小小方窗里流动的光和起伏的人，眨眨眼睛，慢慢挪到云层之后。

　　裴常乐到了最后软得跟没了骨头一样陷在床垫里，等到伏在她身上的卓怀谦喘匀了气，摸索着抬手把他的脸捧起来，仔仔细细的看：“瘦了。”

　　卓怀谦偏着头往裴常乐的手掌心蹭蹭，翻身下来给两个人收拾了一下，这才重新把裴常乐抱进怀里：“忙起来的时候就没办法按点儿吃饭，再加上那边儿的东西吃着也不习惯，就当减肥了。”

　　裴常乐撇着嘴哼笑，没再继续多问。

　　她拉着薄被给卓怀谦多盖上一些，哄孩子睡觉似的拍拍他手臂：“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咱们准点儿吃饭，全都做你爱吃的。”

　　卓怀谦眼皮发沉，却睡不着。

　　他低头嗅嗅裴常乐发丝间带着潮热气息的洗发水味道，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裴裴？”

　　“嗯？”裴常乐把就要闭上的眼睛重新睁开一些，迷迷糊糊的并没有听清卓怀谦后面的话：“什么？”

　　美人的声音在情.事过后带着特有的懒散倦怠，卓怀谦轻抚手掌间的柔软发丝，按灭床头夜灯：“没什么，我是说，明天你别忙活了，咱们出去吃。”

　　“嗯……”裴常乐应得轻不可闻，搂着卓怀谦的腰往他胸口贴紧一些——还真别说，这双人床，就得躺上两个人才暖和。

　　**

　　周六在小公寓里蜜里调油的腻了一整天，裴常乐跟程禾禾定好周日试菜的时间，到了第二天准时准点的起床。

　　她嘱咐卓怀谦给火腿用新买的肩背带，自己到楼上去喊唐茹母子。

　　今天试菜要定下婚礼宴席上四凉八热十二道菜，外加主食点心和酒水汤羹。

　　程禾禾觉得反正这一桌菜人多也是吃、人少也是吃，就让裴常乐把卓怀谦和唐茹母子都一道带过来。自己这边则叫上了萧岭那边儿拐了道弯儿的表哥，大家一起认识一下。

　　大大小小带着火腿浩浩荡荡出门，裴常乐跟火腿一起挤在副驾驶位，把宽敞的后车座留给唐茹和唐唐。

　　双休日，小区双向道上停满了车，只留下一边过人行车。

　　路虎车沿着单向道一路慢悠悠行驶到小区门口，跟一辆准备进门的甲壳虫狭路相逢。

　　裴常乐隔着两道前挡风玻璃看清甲壳虫里的年轻姑娘，下意识的转向卓怀谦。

　　卓怀谦按了按喇叭，又扬了扬下巴。

　　甲壳虫跟着路虎一起退出到小区外面，一前一后的在临时车位停下。

　　裴常乐跟着卓怀谦一起下车，面对面站定后先开口打招呼：“怀诺。”

　　卓怀诺应声，回了一句“你好”。

　　卓怀谦并不满意小妹妹的回应，淡淡开口：“‘你’是谁？”

　　卓怀诺动动嘴唇，不情不愿：“嫂子……”

　　卓怀诺的母亲是林城人，娘家哥哥也是军队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卓怀诺每年寒暑假都要跟着母亲到林城的姥姥家小住，这个城到那个城，圈子就这么大点儿。

　　所以一顿饭下来，季泽就在长辈们的盛情相邀下成了卓怀诺的老师，趁着寒暑假给小姑娘辅导物理。

　　那时候裴常乐知道卓怀谦有对双胞胎弟妹，卓怀谦也在裴常乐大一寒假的时候跟季泽吃了顿饭。

　　但等到后来两方人马在林城的烤肉店凑巧碰了面，大家这才发现这世界可真是太小太小。

　　裴常乐一早就已经从卓怀谦那里听说，卓怀诺自从这学期开学，每个星期都会飞回家过周末。

　　如今在自己租住的小区门口见着这位卓家千金，裴常乐算是意外又不意外。

　　卓怀谦也知道卓怀诺这是奔着季泽过来的，同样没多提：“什么时候回学校？”

　　“下午，吃完了午饭就去机场。”

　　“刚拿了驾照，路上留心慢开，知不知道？”

　　“知道。”卓怀诺点头应声，转着眼珠瞥瞥卓怀谦身边的裴常乐。

　　卓怀谦跟着小妹妹侧头，发问：“有话想跟你嫂子说？”

　　“嗷～呜～！”回答卓怀谦的是火腿。

　　哈士奇前爪扒着落下玻璃的车窗，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来。

　　季泽循声望过来，视线越过火腿停在路边面对而立的三人身上，一怔。

　　他一边走一边想，等跟着卓怀诺在裴常乐跟卓怀谦面前站定，终于想起来裴常乐周五的时候似乎说过，周日要跟着五月份结婚的好朋友程禾禾一起去定喜宴菜单。

　　路虎的后车窗也已经被落下，唐茹把就要掉出车窗的火腿拉回来，带着慈母特有的八卦笑容看热闹。

　　“去试菜？”四个人里面最先开口的是季泽。

　　“嗯。”裴常乐点点头，有些拿不准后面该怎么说：“你这是……”

　　“你们都是去试菜？”

　　“嗯。”

　　“是么……”季泽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再抬眼的时候就已经换上了一副让人不忍拒绝的讨好笑容：“能不能多加两双筷子？我跟我这学生午饭还没着落。”

　　**

　　甲壳虫跟着路虎车一起往约定好的酒楼驶过去，裴常乐给程禾禾发了微信说明情况，对方秒回的表情包要多鸡贼八卦就多鸡贼八卦。

　　【季泽跟卓怀诺？！】

　　【你跟卓怀谦？！】

　　【你们四个现在不会是坐在一辆车子里边吧？！】

　　程禾禾的微信一条接一条不间断的发过来。

　　裴常乐按住语音发送键把手机凑到火腿那里让它嚎了一嗓子，用以表达自己的鄙视。

　　程禾禾带着萧岭拐到弯儿的表哥早早等在酒楼大厅，等到一行人先后进门，最先留意的却是变了脸色的唐茹。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这是表哥跟唐茹的对话，把一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而裴常乐看着程禾禾身边站着的让她觉得无比眼熟男人，过了有几秒终于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