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常乐》李春花

36、仇人见面

　　前一天从裴家离开，季泽回到家就按照裴母的嘱咐给裴常乐发微信报平安。

　　这之后，如季泽所料，微信发出去过了一个多小时裴常乐都没回复。

　　他插科打诨的听季母唠叨，正式发布朋友圈向各路朋友宣布自己重回祖国母亲怀抱。等到一大轮的问候约饭电话打完，已经日头西落。

　　裴常乐仍旧没有回复，季泽喝过茶水润好嗓子，直接拨通裴母的电话：“霜姨，我给常乐发微信报过平安了，她和您说了吧。”

　　裴母应是，情绪不对。

　　季泽追问，这才知道裴常乐那丫头片子大过年居然搞了个离家出走。

　　裴母哽咽着说了好半天，季泽结束通话并没有直接联系裴常乐。

　　那个小尾巴什么脾气他清楚。现在打电话，就算是拿出唐僧念紧箍咒的劲头，裴常乐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如让她自己先冷静一下。

　　如此思量，季泽把第二个电话打给了唐茹。

　　唐茹带来的是好消息，但语气有些吞吐——裴常乐回去潞城了，两个人通话的时候情绪挺稳定，没事儿。

　　一晚上睡睡醒醒，季泽六点不到就出门直奔潞城。

　　早上路况好、不堵车，季泽到了裴常乐租住的小区按响门铃的时候，手里还拎着鸡蛋灌饼和豆浆。

　　屋里没人应声也没有狗叫，季泽心里一沉，直接给裴常乐打电话。

　　而另一边，裴常乐听季泽问她在哪儿，就知道他也收到了自己离家出走的消息。

　　她躲开还在嚎的火腿起身到一边，答非所问：“我没事儿。”

　　“你现在在哪儿呢？”

　　裴常乐沉默，不打算节外生枝：“在潞城家里呢。我过两天就回去了，你不用”

　　“你不用回去。”季泽在电话那边打断：“你给我开个门儿就行了。”

　　裴常乐心里咯噔一下：“你、你在哪儿呢？”

　　“你什么时候回来？用不用我去接你？”季泽追问，最后一句满是嫌弃：“还有，你这个大西洋保险福真的是太难看了，我能不能给揭掉？等会儿再给你买个新的，四边儿镶宝石的那种。”

　　“不用了。”裴常乐拒绝，因为身后的开门声回头。

　　卓怀谦两只胳膊上挂着三个超大购物袋，怀里稳稳当当抱着一袋高级狗粮。

　　火腿翕动鼻子在空气里不停的嗅，一秒变脸，立刻跳下沙发迈着狗腿子围着卓怀谦打转。

　　裴常乐和卓怀谦一起看着火腿笑，复又转身回头：“我现在挺好的，辛苦你一大早跑了这么一趟，等会儿我给你发个红包，你自己去买点儿好吃的。”

　　“裴常乐同志，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完全就是赌气冲动。”

　　身后有塑料袋摩擦发出的窸窣声音，有火腿哼哼唧唧的声音，还有卓怀谦的“别咬”“坐好”。

　　裴常乐把手机往耳边贴紧一些，并未否认：“或许吧。但是，我觉得我的冲动似乎没有错。”

　　电话那边儿开始沉默，裴常乐又听到狗粮被倒进瓷碗里的声音，竟有些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意思。

　　约莫五六秒钟之后，裴常乐被卓怀谦从背后抱住，同时听到手机听筒里若有似无的叹气声：“我先接你回家吧，剩下的事情等过了年再说。”

　　“不用了。”裴常乐第二次拒绝：“我自己会回去的，而且怀谦也在，我们没事的。”

　　“裴常乐，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天地良心。我把你当亲人才这么说。”

　　亲人又开始沉默，电话挂得毫无征兆。

　　裴常乐摇摇头，隔着毛衣按住卓怀谦胡乱揉搓的爪子，洗手做饭。

　　卓怀谦按着裴常乐的吩咐剥葱剥蒜，打完下手抽空回复微信。

　　三菜一汤都是家常样式。

　　窗外有阳光正好，脚边有老狗打哈。

　　卓怀谦胃口大开，蛋花汤愣是喝出了琼浆玉露的味道。

　　**

　　家里门铃被叮咚按响的时候，卓怀谦还在洗碗。

　　裴常乐听着卓怀谦让她去开门，连猫眼都没看。等大门打开对上季泽那张由内黑到外的脸，当场石化。

　　之前裴常乐在电话里说她挺好，现在季泽看着真人，发现她还真没说谎——红光满面，嘴角带笑，看着是真让人来气。

　　裴常乐在短暂的大脑短路之后开始尝试对现在的情况进行分析。

　　首先，小公寓这里只有唐茹跟程禾禾知道。程禾禾没见过季泽，可以排除。

　　其次，唐茹跟季泽虽然交情不浅，但人品靠得住，绝对不会卖队友。

　　最后。

　　裴常乐又看看门口戳着的黑面神，发问：“那个……”

　　“那怂包呢？我跟他约的。”

　　裴常乐张嘴，是真没听明白：“什么？”

　　卓怀谦把最后一个瓷盘擦干净放进壁橱，解了围裙来到玄关：“来了。”

　　裴常乐开始神经痛，脑神经。

　　季泽挑着眉毛往小公寓里看看：“我进去，还是你出来？”

　　疼痛的脑神经作用到身体，刚吃完午饭的裴常乐又觉得有些消化不良的胃痛：“打架是不对的。再说，你们俩加起来都年过半百了，能不能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卓怀谦捏捏裴常乐的耳垂，扶着鞋柜换拖鞋：“我出去。”

　　季泽飞出连环眼刀，活动脖子手腕。

　　裴常乐把准备出门的卓怀谦拉住，看看卓怀谦又看看季泽：“能不能不打架？”

　　“不能。”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在这件事情上达成极其难得的统一战线。

　　火腿跑过来凑热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跟着乱叫。

　　裴常乐喝退哈士奇，劝说无果只能揉着胸口叹气：“别打脸啊，要不然人家看了笑话你们。”

　　大门被关上，裴常乐因为关门声颤了一下。

　　小公寓这里主打“闹市隐居”的概念，社区绿化一流，一层一户，私.密.性极好。

　　季泽等着卓怀谦在他对面站定，不紧不慢的挽袖子：“隔了五年又过来撩骚，你什么意思？”

　　卓怀谦跟季泽动作一致：“关你屁事。”

　　季泽顿住动作，呵呵的笑：“那这次想断哪根肋骨？”

　　卓怀谦同样弯弯嘴角：“左边，第三根。”

　　季泽用的仍旧是实战打法，拳拳到肉。卓怀谦看不出来是什么路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个加起来年过半百的男人在楼道间里你来我往，倒真是严格遵守要求，没往脸上招呼。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可两个人到底不是专业的。等到这个又挨了那个一拳、那个又受这个了一掌，各自退后靠着一面墙喘气。

　　过剩的荷尔蒙跟积郁的怒气全都宣泄完毕，季泽率先发问，还是老问题：“你什么意思？”

　　卓怀谦揉揉肚子：“娶她。”

　　季泽哼笑：“你这么说，你爸爸知道么？过后再让人绑走了，可别哭鼻子。”

　　“你是不是被自己的痴情深情感动到大脑麻痹了？借用一句金玉良言送你清醒清醒，”卓怀谦也笑，毫不避让的对视：“早干嘛去了。”

　　季泽觉得似乎有哪儿漏了气，不着声色的补漏。他掸掸衣服，重新去按门铃。

　　防盗门以仅仅0.1秒的时差打开。

　　裴常乐先看已经到了季泽身后的卓怀谦，而后再看季泽。见着两个人身上都没有严重的报警信号，松开紧握的手掌。

　　季泽把裴常乐的先后之分看得清清楚楚，又多了一处漏气的地方：“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我”

　　季泽打断裴常乐：“你是非得让霜姨跟孟姜女一样哭倒长城才回家是么？”

　　“搬出父母来道德绑架，你就不怕长城倒了全砸自己身上？”卓怀谦回击季泽，扫开身前的人形障碍进屋。

　　裴常乐赶在季泽轮拳头之前横在两人中间。

　　她拽着季泽的衣服袖子把他扬起来的胳膊压下去，上上下下的看：“你没事吧？”

　　“有事！就快死了！请立刻把我带回林城安葬！”

　　裴常乐连忙转过头“呸”，跟着看向卓怀谦：“我去送送季泽，一会儿就回来。”

　　卓怀谦点头，拿了羽绒服给裴常乐穿上。

　　电梯直达一层，裴常乐出了楼门就看见了季泽的那辆红色牧马人。

　　她拉着季泽到驾驶门旁边，重新发问：“没事儿吧？”

　　这回季泽没再赌气，老老实实开口：“有点儿疼，那怂包路子太刁。”

　　裴常乐咬咬下唇：“季泽，我们和好了。不出意外，就不会再分开了。”

　　“我没有要拿霜姨道德绑架你的意思，她昨天在电话里哭得可伤心了。”季泽的回应驴唇不对马嘴：“霜姨说，她那时候说那些话不是那个意思，她还说可喜欢你了。”

　　“我知道。”裴常乐点头，语音喃喃。

　　季泽皱眉，觉得卓怀谦的窝心脚可能真的把他踢出了内伤。

　　他呼气，缓解心口疼痛：“一家人没有隔夜仇，早点儿回家，知不知道？”

　　**

　　裴常乐目送吉普牧马人离去，回到家里发现客厅没人，直奔卧室。

　　卓怀谦裸.着上身，站在梳妆台前面照镜子。

　　裴常乐把人转过来，看见卓怀谦左边肋骨下青了拳头大的一片。

　　小公寓里没有药，裴常乐拧了热毛巾给卓怀谦敷上：“疼不疼？”

　　“疼。”卓怀谦装可怜，抱着裴常乐低头往那软绵绵的胸口扎：“赶快让我亲一下止痛。”

　　裴常乐轻斥，把人推开：“好好待着！”

　　卓怀谦偷吻成功，心满意足的靠在床头。

　　裴常乐按着热毛巾轻轻地揉，继而伸出食指沿着紧实的肌肉线条一路而上，停在第三根肋骨上面：“这儿呢？还疼不疼？”

　　“想你的时候疼。”卓怀谦握住一把葱白指尖亲吻。

　　上帝用亚当的肋骨创造了夏娃。

　　所以他离开裴常乐的时候，被季泽踢断了左边第三根。

　　当时躺在医院的时候，卓怀谦脑袋里就一个念头——他断了一根肋骨都这样，可想而知他的裴裴得有多疼？

　　手指尖的温热在唇瓣离开后变得微凉，裴常乐由着卓怀谦将她的手按在他的心口：“这几年……季泽一直帮衬我照顾我，所以……我不能不管不顾就跟他楚河汉界分得一清二楚。我”

　　“我知道，我不跟他一般见识。”卓怀谦把裴常乐抱过来：“还有你爸妈那儿，咱们也不着急，慢慢来。你心里别有任何负担，知不知道？”

　　“嗯。”裴常乐轻轻应声，好一会儿才开口：“那……那你爸妈那儿呢？”

　　“现在，卓家和卓越，都是我做主。”

　　卓怀谦的回答和温泉醉酒的时候一样。

　　裴常乐看着那对深棕瞳孔沉淀出最不可撼动的颜色，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那你不和我说一声。”

　　“因为我告诉我自己，往后再不能和你说任何不确定的话。”

　　呢喃情.话被糅进缠.绵亲吻，说的人和听得人一样，情难自禁。

　　卓怀谦把细碎的吻落到美人细长的眉、挺秀的鼻、圆润的唇，轻轻的唤：“裴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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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裴常乐：早干嘛去了。这句金玉良言听着很耳熟啊。
卓怀谦：楼下请回答
楼下码字的：下章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