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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夏,蝉蛹,喷涌的熔浆和灰烬 ...

  •   初夏,蝶蛹,喷涌的熔浆和灰烬

      by 黎束

      “我的脑袋里有一座火山……”

      “你听……嘭…嘭…嘭……”

      “你听见了吗……”

      “你…听见了吗”

      _____

      灵感来自傅白的寐行记念白部分。

      ____

      “……它住在这里很久了。”

      “最开始,它是一座死火山,静静地蛰伏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岩石也是远古的青灰色……”

      “但是最近…我感受到…它熔浆的流动,蒸腾着炙热的气体,从山□□发出来的绝望的呜咽,不,是巨兽的吼叫…”

      “你能够感受到吗?它马上就要爆发了…”

      “它的山体变成了赤红色,灰烬顺着风涌出漂浮在它身边,雾比原来更大,更呛鼻,灰色的很浓的雾气…”

      “艳红色的熔浆,沉睡在深厚的岩石下的熔浆蠢蠢欲动,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红色,像是末日前夕的夕阳一样惨烈的光晕,不,它红得能够把人的眼睛刺伤。”

      “那样的红,红色,我只见过一次…”

      “在我在大兴安岭迷路的时候,闯入过一个远离现世的村落,他们还保留着生葬的陋习…”

      “我误入的时候他们正好在婚嫁,穿着艳红色嫁裳的女子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近,走近……一个一座简陋的坟墓……”

      “我现在还记得,女子那样红色的胭脂,浓重的妆容,周遭人悲怆的歌声,像古战场坑杀刚毕一样惨败浓烈的夕照,晚霞映照在那女子身上,映照在灰白色的坟墓上…”

      “我是呆滞在原地,用一种肃穆近乎于虔诚的目光看着西沉的太阳,天际变淡的红,还有……被土掩埋的红。”

      “红得让人绝望,红色的壮烈,像是在诀别,像是在悲鸣……”

      “我脑袋里有一座火山……”

      “它的岩浆从破裂的山口溢出,空气被热度扭曲,雾气蒸腾……”

      “但是无论是多么浓的雾气,我都能看到那令人心悸的红色。”

      “我的心脏像是要停止跳动一样地剧痛,好像我就是一只常年停歇在火山口的蝶,它不声不响地爆发,我在熔浆里化成灰烬,灰烬漂浮在火山口的云里,仍是围绕着山体旋转。”

      “我知道,我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它要爆发了。”

      “熔浆心跟着我心脏的节拍跳动,嘭…嘭…嘭…我能够感受到它,它也能感受到我…”

      “在它醒来的那一瞬间,沉睡着像是死去了的岩浆开始沸腾的那一瞬间,我和它都有一种清晰的认识……”

      “我们是一体的…”

      “它陪伴着我…我陪伴着它…”

      “它悄无声息地驻扎在我的脑袋里,它什么话也不说,但是我知道它的存在,我也静静地望着它,就像在看镜子里的自己,熟悉又突然那么陌生。”

      “我知道它也在看着我,静默地,我也是…”

      “它沉睡着,只有朦胧的意思,所以它只能安静地,它是一座死火山,死亡的火山。”

      “我也不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这个时候语言只是累赘,飘忽的云和停驻在火山口的蝴蝶就是交流的全部,也足够了……”

      “我和它都懂。”

      “它总是安静的,像死去一样,它本来已经死去了,它滚烫的心脏被结实的岩石堵住,把它想对我说的话都堵在里面。”

      “从千万年前开始它就是这样安静的,看着混沌初开,日升月落,看着一片汪洋变成肥沃桑田,看着火山口积年不化的冰雪,看着千万年来按着一样规律浮动的云。”

      “我也能够看到,它的已经死亡的躯体,庞大的山体盘踞在人迹罕至的深谷,看着它滚烫的岩浆终于被岩石封存,它归于沉寂。”

      “沉寂的,一切,沉寂的我们……”

      “你知道吗,最近,它要醒了……”

      “就像它沉睡一样突然。”

      “它的心脏开始跳动,火山口的冰雪被它的热度升华成水蒸气……”

      “它即将醒来了,我脑袋里的火山要醒过来了!”

      “它有永恒的生命但是只有滚烫的岩浆奔腾而出的瞬间才是它的初生,它的生命与昙花一样……”

      “花开即死亡。”

      “它快要醒了,”

      “它也快死去了,”

      “沉眠……”

      “人类的生命那么短暂,短暂到它打个盹就已经烟消云散……”

      “就像那只停驻在火山口的蝴蝶,展翅跟它打招呼的瞬间就变成了灰烬。”

      “从我出生开始就盘踞在我脑袋里的火山……”

      “它要走了……”

      “当我每一根脑神经叫嚣着好痛,当我的脑髓被炙热的温度感染变得滚烫……”

      “我似乎能够听见,”

      “它说,你好”

      “和,再见”

      安静。

      从未有过的安静。

      不是静默,而是死寂。

      我的脑袋里只剩下了头骨脑髓和杂七杂八的神经。

      我脑袋里的火山离开了。

      我的火山离开了。

      无论在多么深的夜里都一直缄默地陪伴着我的火山突然消失了。

      “喷涌的红色是我对它最后的印象,也是诀别的画面。”

      “惨烈的红。”

      “我的火山离开了,”

      “现在我越来越正常,再也没有人人说我是妄想症,精神病了。”

      “但是我的火山离开了。”

      “我又回到了孤单。”

      “我的脑袋里的火山离开了……”

      “即使在最深的夜里我也不曾孤单,因为我的火山在我的脑袋里,沉睡着。”

      “现在即使在最喧嚣的人群里我也没有办法抑制涌上心头的恐惧感……”

      “我知道,我的火山,,它离开了。”

      “在医生宣布我痊愈的瞬间,那样惨烈的红色消退了。”

      “……”

      “……”

      “……”

      “没有了它,在你们眼中我再正常有什么用?”

      “难道正常的代价就是让我永远孤单吗?”

      “我只需要它,就像它需要我,在它漫长没有尽头的生命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夏,蝉蛹,喷涌的熔浆和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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