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我，取经第六人》一根小棍

2、阿六取经的第二天

　　上次来这普陀山紫竹林，已经是百余年前的事情了。

　　可时间并未在这山中留下什么踪迹，观音身边的总角小童还是那副天真无暇的样子，主动凑过来安抚她道：“阿六姐姐，这是我跟龙女今早采来的云雾茶，先歇歇脚，润润嗓子。”

　　然后戳了戳身边的女童，女童心领神会的上前扑进阿六的怀里：“六六姐姐，你有没有想龙女，龙女都好久没见你啦。”

　　这一唱一和的，还真让阿六招架不住。

　　女童的身上还带着奶味，香香软软的，白白嫩嫩的，眨着大眼睛看着她的样子像在看着最信任的人，任谁看着都硬不下心来。

　　人形幼崽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东西。

　　阿六一边生气，一边又被人形幼崽治愈到心化，最终还是龙女的萌态侵占了她的大脑，短暂的将气愤抛之脑后，手上毫不留情的揉搓着龙女嫩的都能掐出水的小脸。

　　“你个小鬼灵精，是不是拿准了我就吃你这套？”

　　龙女瞪大了双眼，似乎对阿六的质疑伤透了心，声音里掺杂着几分委屈：“你怎么能污蔑我呢，你自己答应了我要常来看我，可我从白天等到天黑，足足等了你一百年，我还没说你是骗子呢！”

　　阿六没忍住戳了戳她气鼓鼓的小脸，气鼓鼓的小脸瞬间漏了气。

　　“师父！六六姐姐犯戒了。”龙女扭头告状。

　　普陀山并不像天庭四季如春，它这里跟人间没什么两样，四季遵循规律进行更迭，此时此刻正是初秋。

　　不知道从哪来的一片落叶落在身着素衣，披散着墨发的男子头上，他恍若未觉，手里捏着杯子轻声呵斥：“龙女，不可无状。”

　　这人正是南海普陀山的主人，观世音菩萨。

　　只要你在心中虔诚的呼唤他，就能得到救赎。

　　观音观音，观尽这世间所有悲痛，不甘之音。

　　想到这，阿六不由轻呵一声。

　　原本还算平缓的心情泛起波澜，她垂下眼睑，敛下透过那双琥珀色双眸中掩饰不住的嘲讽，和一丝丝无人察觉的苦涩。

　　她突然就不想在这呆了。

　　手刚摸上放置在一旁的剑，就听到那个自始至终都洞悉全局的人开口：“惠岸，你和龙女带悟空去找点果子吃，我跟你们阿六姐姐说两句话。”

　　你看，他总是在无时无刻洞悉的想法，并把你的后路堵上。

　　阿六握着剑的手微微用力，然后泄了气般的松开，双手无力的垂下去，低着头看脚边的落叶，不知道在想什么。

　　惠岸跟龙女应了声是，然后一左一右的牵着猴子的手离开亭子，等林子深处都看不到他们两小一大的身影后，阿六才慢悠悠的坐直身子。

　　猫儿一样眼睛透出一丝锐利的光，唇峰越发锋利。

　　声音绷得紧紧的，但阴阳怪气还是掩不住：“不是吧，有什么事情还要支开他们说，你这普陀山就有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这么多年的相处，观音早就习惯了阿六这副说话带刺的模样，他不光没有丝毫不悦，反而越发的温和：“我这山头有多少东西恐怕你比我还清楚，我将他们支开只是因为接下来的话悟空不能听。”

　　阿六小声嘟囔：“少说的我跟你有多熟。”

　　这句话自然没有逃脱观音的耳朵，他喝了口茶水，勾了勾唇角。

　　“师兄离开灵山前曾与我说过。”观音素手点茶，斟满一杯茶后，他那双悲悯的双眼注视着阿六，额间的白毫闪过一丝红光。

　　“他把这趟西行之路，称之为——”

　　修长白皙的手沾了茶水，写了三个字。

　　把玩着剑穗的手顿住，阿六一脸不可思议。

　　阿六一直都知道，灵山的诸佛皆是癫狂的理想主义者，可她真没想到，就连最像正常人的金蝉子也疯了个彻底。

　　她与灵山的相识颇为滑稽。

　　从她有意识开始，就一直在南边的战场，别的没学会，最先会的一件事是与其他人对砍，尽管她心中觉得是不对的，手中的剑却停不下来。

　　一旦停下来，死的就是她。

　　等她把战场清理干净，偌大的地界只剩她一个人。

　　百无聊赖的她砍了棵千年梧桐，花了三天在山下立了个界碑，刻了两个大字，祖安。

　　愿你祖宗十八代，皆能安息。

　　真好啊，阿六喟叹，从这一刻起，她有了来处，可以活的像个人了。

　　她往后就是祖安战场唯一的公主，只是公主心里缺了一块。

　　阿六正在山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越看越满意，拍拍手上不存在的尘土吹着口哨往山里走时，在山路上遇到了一个素衣和尚，额间白毫，风度翩翩，开口就是一句：

　　“姑娘，你与我佛有缘。”

　　有你妈的缘，她戾气未退，张口就是一句：“我与你马挺有缘的。”

　　僧人未问‘马’为何物，从山下盖了间竹屋，居然就这样住了下来。

　　就在这祖安战场与她纠缠百年，直到某天阿六清晨醒来，破开了心中最后一道封印，记起了心里缺的是什么。

　　她主动收拾收拾东西跟着僧人屁股后面去了灵山。

　　这一去，就没回过。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祖安战场的人啊妖啊鬼啊魔啊，全被阿六杀了个干净。

　　没让这妖魔肆意的人间雪上加霜。

　　观音为了渡她，能在祖安战场住上百年，金蝉子自请西行，用十世度化人间似乎也惺忪平常了许。

　　阿六住灵山千年，自是知道这群和尚执拗起来的样子。

　　只是她没想到，替佛祖转播佛法这件大事之下藏着如此疯狂的执念。

　　如果放在未来，金蝉子的想法已经是共识，压根不需要诸多谋划，可现在是封建王朝，神鬼妖魔与人共存的时代，城镇内最热闹的是神佛庙宇，金蝉子这想法，不亚于毁掉神佛根基。

　　“所以呢？”阿六反问道：“这一切又跟你算计我有什么关系？”

　　她知晓事情起因，也知晓面前这人的言外之意。

　　观音双手合十，轻叹道：“阿六，你已入局。”

　　这是第一次，二人把话放到台面上说，观音也知晓阿六的狗脾气，紧接着说道：“就当你帮我……和师兄可好？”

　　那双充满慈悲的眸子掀起波澜，最终却又归于平静。

　　此地平白起风，吹的紫竹飒飒作响，也吹散了阿六心底的火气，相识数载，这是他第一次以求的口吻跟她说话。

　　阿六道：“可此刻的你，是观音，还是妙善？”

　　观音求她为苍生，妙善求她只因为她是阿六。

　　她生平也最讨厌别人的算计。

　　风吹动观音素白的衣袍，墨发随风飞舞，他道：“阿弥陀佛，阿六姑娘，你着相了。”

　　阿六知道了，他是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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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猴子从惠岸和龙女那得了不少干粮，鼓鼓囊囊一大堆，抱着包袱坐在云头，一扫来时的不安沮丧，那张毛脸上透着兴奋，手舞足蹈的自言自语。

　　“师父最喜欢吃青青涩涩的果子了，惠岸予我好多，我都留给师父吃。”

　　“我还要告诉师父，今天菩萨摸我头了，一定是因为我是一只好小猴。”

　　“可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师父啊，呜呜呜。”

　　猴子眼中很快又盈起水雾，抽了抽鼻子，拽了拽阿六的衣摆：“六姐姐，这次我们回去就能见到师父吗？”

　　阿六心不在焉的揉了揉他的猴头，敷衍道：“嗯，等会就锤爆那头熊的头。”

　　“哦好！”他安静了没有半盏茶，毛毛手重新扯住了阿六的衣摆：“可师父说出家人不能打打杀杀，要不我们劝他向善吧。”

　　阿六：“……”

　　飞出南海没有一会，阿六觉得自己还是后悔了，她可能真的不适合奶孩子，就现在，她特别想一脚把猴子从云头上踹下去。

　　但她忍住了。

　　观音那厮在她临走前还叮嘱她要把黑熊收服，给他当个守山大神。

　　黑风山距离观音禅院不到百里，在南海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可在人间那场火已经过去了三天。

　　观音禅院着火的第二天，唐三藏趁孙悟空还睡着，自己骑着白马走山路，想去将袈裟讨回，结果葫芦娃救爷爷，谁都没回来。

　　阿六抱着剑从云头跃下，身后跟着个抱着包袱的猴子，慢悠悠的从山道上走着，不像是来救人的，反而像是春游的。

　　她叼着草假装担忧，不知道在妖怪窝三天半的唐三藏还好吗，希望他胆子还没被吓破。

　　黑风山其实并不像一座居住了邪恶大妖的山，反而亭台雅致，花草树木都充满了巧思，住在这的妖怪一看就是热爱生活的。

　　看这满山春花烂漫，林中鸟雀叽喳，林间还时常有销路的身影，阿六的步伐越走越慢，一会让猴子去摘个桃，一会又让猴子去捧汪清泉过来，猴子本就忘性大，早就将唐三藏抛之脑后，一人一猴玩的好不惬意。

　　让一直注意着山间动静的黑熊纳了闷，忍不住回头问盘腿坐在石台上的僧人：“我说老弟啊，你这人缘不太行啊。”

　　僧人睁开闭着的双眸，眼底闪过一丝水润，他笑的尴尬：“好哥哥，何必往贫僧心窝子上戳呢，我这徒弟猴性未退，喜爱玩乐些是正常的，另外那个姑奶奶可是谁都不敢惹的，惹急了连我都揍，不信你看。”

　　他挽起裤腿，露出骑马上山时硌出的青紫，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往阿六身上泼脏水：“我这腿就是被这姑奶奶打的，好哥哥，你心疼心疼弟弟我吧。”

　　黑熊憨厚老实，信以为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嘶，世间竟有如此恐怖的女子？”

　　他声音不受控的尖了些，正巧被已经来到门口阿六听了个正着。

　　黑风洞大门四开，洞内布置也充满了禅意。

　　她挑了挑眉，锐利的气直扑黑熊面门：“这位熊，请问你在说我吗？”

　　猴子看看这看看那，在这个时候突然聪明了起来：“六姐姐，此地就你一个女子，他肯定是在夸你呢！”

　　唐三藏双眼一闭，倒地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