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酱》四非

40、第三十九章

　　詹沐洗完澡，裹着一身蒸汽从浴室里出来，发现白橘衣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已经睡死了。
　　詹沐分不清此刻更多的是失望还是心疼，爬上床，在白橘衣身边躺下，长臂一伸，将人捞进怀里，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这一觉睡得踏实，没有乱七八糟的梦境闯入，詹沐睁开眼睛时已经天色大亮，窗户没有关，但落了纱帘，晨风吹起纱帘一角，晨曦便钻了进来。
　　詹沐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偏头看向旁边。
　　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詹沐顿时心跳漏了一拍，从床上坐了起来，整个人都清醒了。
　　“你起床这么大动静啊？”带着金属质感的冷冽声音从另一边传来，詹沐呆愣了一下，转过身，发现白橘衣就蹲在床边。
　　“你蹲在那里干嘛？”詹沐说完后才发现白橘衣并不是蹲着，而是坐着，地上垫了报纸，她就坐在报纸上。
　　“你把行李箱当桌子？”詹沐这会儿看清楚了，白橘衣正趴在行李箱上画图。
　　房间里就一张小桌子，上面放了电热水壶、一次性杯子、手机、充电器，还有半个小蛋糕。
　　其实桌上东西多还不是重点，主要是房间里没有椅子，白橘衣如果用桌子画画就必须半蹲着或者干脆扎个弓步，还不如像现在那样坐地上，在行李箱上画画。
　　“你画了多久了？”詹沐凑过去看了看，是一幅花鸟工笔画，虽然只是白描，但却非常立体细腻。
　　白橘衣抬手揉了揉眼睛，没有正面回答詹沐的问题，而是说：“已经画好了，等一下交给小杨染色。”小杨叫杨溪，也是副美术，年龄和白橘衣相仿，是个单纯爱笑的姑娘，平日很关照白橘衣。
　　詹沐看到白橘衣把眼睛都揉红了，立刻过去制止她：“眼睛痒？别揉，等一下我给你买瓶眼药水。”
　　“是有点干涩，场务有眼药水，不用买，我问他要就行了。”白橘衣还是觉得痒，但不敢揉了，只能拼命眨眼睛。
　　“我看看。”詹沐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地将她的脸扳过来。
　　逆光让白橘衣的脸笼罩着浓重阴影，詹沐凑近了，却嗅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幽香，顿时有点心猿意马。
　　白橘衣无奈地笑道：“看见了吗？”
　　詹沐这才收敛心神，耳根有点发烫：“没带隐形眼镜啊，来，让本少好好的看。”
　　这会儿总算看清了，左眼有很明显的血丝，眼角泛红，真的发炎了。
　　“很痒？”詹沐一阵心疼，“我帮你吹吹？”
　　“嗯。”白橘衣眨了眨眼，睫毛垂了下来。
　　詹沐吹了好一会儿才问：“还痒吗？”
　　白橘衣叹了口气，眉头微微拧着：“还痒，别吹了，我该上班了，滴点眼药水应该能好。”
　　“要不去医院吧，别上班了。”詹沐不放心，看着她把行李箱上的画稿放到一边，打开来，从里面翻出裤子和衣服。
　　“小事情，不用去医院。”白橘衣抱着衣服去浴室。
　　詹沐这才想起白橘衣讨厌医院。她拿起地上的画稿看了许久，直到白橘衣换完衣服从浴室里出来。
　　“你昨晚半夜起来画的？”詹沐恨自己睡得太死，不然肯定得阻止她熬夜加班。
　　“四点多的时候吧，我早上比较有灵感。”白橘衣仿佛能看穿詹沐在想什么，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我在片场可以偷懒打盹，昨天是有点忙，但不经常那样。”
　　詹沐握住她的手，放到脸颊边蹭了蹭，犹豫了一下才道：“要不还是不做了吧，在画室开班挺好的，有规律，不用赶工，也不用跑来跑去。”
　　詹沐有点后悔把白橘衣拉进剧组，她本以为追求白橘衣是一场持久战，所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把人放在眼皮底下慢慢攻陷才好，但没想到能这么快抱得美人归，现在只恨不得把人锁在家里养着，不让受一点苦，一点累。
　　白橘衣收拾妥当，背起大挎包笑道：“开课也辛苦，早中晚的教学生，不比现在轻松多少。我先走了，你再睡一会儿吧，房卡放前台就行。”
　　“急什么，”詹沐追了过去，扣住白橘衣的手臂，将人转向自己，深情凝视：“白老师是不是忘了是在给谁打工了，老板就在你面前，你只要讨好一下老板，还怕被扣工资吗？”
　　“怎么讨好？”
　　“一个早安吻什么的。”詹沐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白牙。
　　白橘衣从善如流地凑过去，亲了亲詹沐的嘴角。
　　詹沐眨眨眼，只觉得触感柔软芳香
　　“记得这个月加我工资啊，詹老板。”白橘衣轻轻拍打了一下詹沐的脸，眉眼飞扬，嘴角含笑。
　　不知为何从白橘衣嘴里吐出的“詹老板”分外挑逗，詹沐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扶一扶门框。
　　“我中午去片场找你。”詹沐得了便宜，终于心满意足。
　　白橘衣朝她挥挥手，打开房门，离去。
　　詹沐回头看了看床上那两个并列摆放的枕头，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着的龙猫睡衣，终于找到一丝真实的感觉。
　　真的在一起了。
　　詹沐洗漱完毕，把自己昨天的衣服穿回去，叫了客房服务，将穿过的衣服拿去干洗。
　　我真贤惠。詹沐在心里得意洋洋地感叹，白老师真有福气。

　　中午休息的时候，路美瑶经过詹沐的办公室门前，顺手敲了敲门，探头进去问：“一起吃午饭吗？”
　　然后还没等詹沐回答，路美瑶又继续道：“不过我中午约了胡公子，你来的话只能坐在隔壁桌。”
　　詹沐：“……”那你还不如不要叫上我。
　　“去吗？”路美瑶靠在门边，故意风情万种地看过去。
　　詹沐站起来，拿上车钥匙和钱包：“去，怎么不去，路小姐的邀请我一向盛情难却。”
　　路美瑶当然不相信詹沐会真的跟来，秀发一甩，走在前面：“来来来，胡公子的车就在楼下，我们一起坐他的车过去。”
　　两人一起上了电梯，詹沐微笑道：“等一下能不能让胡公子先开去片场，我接个人。”
　　路美瑶转过头狐疑地扫了她一眼：“接谁？”
　　然后不等詹沐开口，立刻又接着说：“白老师？”
　　詹沐耸耸肩，但笑不语。
　　“那你要不要先打个电话过去？我觉得白老师不一定愿意出来。”
　　“她愿意，早上已经确认过了。”詹沐的嘴角忍不住一再上扬。
　　电梯到了，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唷，不错，有进展。再请几顿饭估计就能约看电影了。”
　　“约过了。”詹沐眉眼带笑。
　　路美瑶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了。
　　“那拉小手呢？”
　　“拉过了。”
　　“亲小嘴呢？”
　　“亲过了。”
　　路美瑶：“……”
　　詹沐满面春风地道：“今早，我们在同一个被窝里醒来……”
　　“再见。”路美瑶踩着高跟鞋风一样走去马路对面，胡公子的车就停在那里。
　　猝不及防被秀一脸，路美瑶很需要被安抚。
　　詹沐隔着马路朝已经见到她的胡明达挥了挥手，然后去找自己的车。
　　回想起刚才路美瑶目瞪口呆的表情，詹沐就觉得可乐，难怪那么多人喜欢秀恩爱，原来感觉是那么舒畅。幸福在胸口澎湃汹涌，不分出去一点搞不好就憋成内伤。
　　詹沐停好车，边走进片场边打电话叫外卖。工作人员已经习惯了大老板三五不时地跑过来督工，再没有了第一次时的紧张。
　　正是放饭时间，大家都在吃饭盒，詹沐的视线绕场一周，没发现白橘衣的身影。不等她发问，机灵的编剧已经跑过来跟她汇报：“詹少，刚才有位小姐来找小白，小白就跟着她出去了。”
　　詹沐面无表情地道：“嗯，知道了。”
　　编剧报告完毕就跑去继续吃饭了，詹沐掏出手机，按下了白橘衣的号码。
　　听筒那边一直响，直到自动挂断。预料之内的，没有人接。
　　詹沐捏着手机，心情有点浮躁。
　　外卖送来了，詹沐搬来一把椅子和两张小板凳，把盒饭放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吃饭。
　　午休时间快过去了，詹沐又拨了一次白橘衣的手机。这才终于通了。
　　“詹少，等我一下。”
　　“要不要帮你请假？”詹沐看了看时间，还有几分钟就又开工了，白橘衣应该还没有吃午饭。
　　“不用，我现在就回来。”
　　詹沐不再多问，挂了电话，把小板凳挪到墙边，挨着墙坐，两条长腿伸直了，相互交叠，鞋尖有节奏地轻晃着。
　　白橘衣果然很快就回来了，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的阴影落在眉眼上，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詹沐抬高手臂，朝着她的方向一阵挥舞，白橘衣看到了，摘掉帽子，冲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午休时间结束了，白橘衣走到詹沐面前蹲下，和她视线相对：“刚才有点事情耽搁了，你吃饭了吗？”
　　詹沐冲旁边椅子上的饭盒扬了扬下巴。
　　白橘衣转头看了一眼，笑道：“那就好。我刚才在外面吃过了。”
　　詹沐伸手摸了摸白橘衣的肚子，白橘衣愣了一下，随即弯起嘴唇问：“摸起来像几个月了？”
　　“你没吃饱吧？”詹沐皱眉，“还几个月呢，连咱们编剧都比不上。”
　　编剧是个胖妞，肚腩尤为突出，但行动非常敏捷，还喜欢穿恨天高，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很像唐老鸭。
　　白橘衣笑道：“你喜欢那样的？”
　　詹沐挑了挑眉：“是啊，肉质软，手感佳。”
　　隔了数百米远的编剧：“阿嚏！”
　　白橘衣蹲得双脚发麻，双手撑着大腿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起来得有点急了，身子晃了晃，险些跌倒。
　　詹沐慌忙站起来扶她，眉头微皱，担心地问：“怎么回事？头晕吗？”
　　“没事。”白橘衣闭了闭眼睛，笑道，“现在好了。”
　　詹沐捏住她的下巴，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睛还是红，滴眼药水了吗？”
　　“滴了，可能没那么快见效。”白橘衣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开始工作了，于是对詹沐说，“今晚我七点可以走了，一起吃晚饭？”
　　詹沐点点头说：“好啊，我下班就来接你。”顿了顿，终究还是忍不住问，“白老师刚才去见什么人了？”
　　白橘衣犹豫了一下才道：“我哥的女人。”

　　无责任之小剧场：
詹少：“你刚才去见什么人了？”
小白菊：“女人。”
詹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