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歌飞》清寒剪风

57、光阴

　　我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眼前一黑，迷迷糊糊中，似乎看见一个身影，
　　“娘亲，是你吗？”
　　那人转身，居然和我一样面容，我惊道，“你？不是娘亲，你是谁？”
　　“我是你冯氏先祖，寄住在玉佩中的玉魂。”
　　我一阵心惊，“你是冯氏先祖，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摸一样？”
　　她淡笑不语，并不回答。
　　我脱口而出，“你可知道怎么样才能救北冥幽？”
　　她摇了摇头，“他。。。我救不了，这是他的宿命，他将自己的阳寿献祭给了光阴盏。”
　　“什么意思？”我急切地问道。
　　“凡我冯氏天命之女，都可扭转乾坤。前世他骤失所爱，悲痛欲绝，对着你给他的玉佩，睹物思人，我实在不忍心，就托梦告诉他，他可以用自己的命扭转乾坤，换回冯氏天命之女。”
　　“所以他做了？”
　　“是啊，颜雪歌，哦，或者叶歌，你应该很庆幸，他很爱你。我告诉他，找回的你不会记得他和你的点点滴滴，也有可能爱上别的人，更难以预料的是也不一定能逃过这致命的一劫。而如果你真的逃过了命劫，他必死。”
　　我听着，已经是泪流满面，“所以他还是答应了？”
　　怪不得，从我到这里来，他对我无微不至，我却对他小心谨慎，他看着我一点点喜欢上南宫月，他看着我把他推得越来越远，千方百计地躲着他，我怎么这么没心没肺！
　　我笑了，“所以所谓的扭转乾坤，不过是以命抵命而已？”
　　她也笑了，“也不完全是，乾坤是天下大势，”她手袖一扬，眼前出现的是南宫月登基，统一天下的画面，“上一世，北周雄霸天下，而今。。。你看，这天下乾坤不是扭转了吗？”
　　她看了我一眼，笑道，“你也别难过了，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他死后，你就可以回到自己的时空了。”
　　我冷笑道，“这是天下乾坤，关我什么事？难道我就没有办法救他了吗？”
　　似乎并不意外我会这样问，她说道，“有是有，但是。。。你也要拿东西来换啊。”
　　“拿什么换？”
　　“自由！光阴盏度光阴，时间可以重置，但你将永远回不去原本的世界。”
　　我沉默了，是啊，我怎么能慷他人之慨，我转身，似乎可以看见迷雾中躺着的北冥幽，生机正在一点点地流逝。
　　当年他是不是也和我现在一样，进退两难。
　　那女子一声嗤笑，“他可比你干脆多了，当年可是想都没想，就咬开手指，点燃了光阴盏。”
　　我抬头，目光坚定，“你不必激我，我想好了，不回去了。”
　　她邪魅一笑，“如此，甚好！”

　　时光回转，我再一睁眼，此处山清水秀，这莫不是。。。东林寺外？
　　“你在想什么？”我听见声音转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面前的小男孩依稀可见北冥幽的轮廓，我问道，“你是。。。北冥幽？”
　　他看了一眼周围，见侍卫站得远远的，才松了一脸警惕，“以后姑娘不要再提了，恐怕会有杀身之祸？”
　　我一拍脑袋，这时候他还不知道我的身份，还想着怎么隐姓埋名呢！我伸手抱着他，“真好，你还活着，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他脸上浮上红晕，显然不大适应这样的亲近，我心里高兴，继续说道，“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他眼里燃起希望，点点头，但又很快憋了下去，“多谢姑娘好心，这哪里又是容易办到的事情。”
　　我笑了笑，“包在我身上！你不喜欢这个幽冥的幽字，从此我叫你阿佑可好，还有，这是我的传家玉佩，希望它可以保佑你平安顺遂！”
　　他红着脸接了过来。
　　“姑娘，天色晚了，再不回府老爷要担心了。”侍卫上前提醒道。
　　我点了点头，他似有些不舍，“你。。。下个月初七还来这里看我吗？”
　　我想了想问道，“现在是七月？”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还是乖觉地点了点头，“是啊。”
　　距离宫中的雷火也就几天而已，如果。。。我心里有个大胆的假设，但终究，我不应该帮他做选择，于是问道，“阿佑，如果有两条路，第一条荣华富贵康庄大道，却不一定和我在一起，第二条平凡简单，但是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你想要走那一条？不管你选什么，我都会帮你。”
　　笑意浮上他的眼角，那羞涩不复存在，“原来你们城里的贵女都这么直接的吗？”
　　我被他看得不自在，一跺脚，“快点回答我！”
　　他的脸上浮现与年纪不相称的稳重，说道，“我倾其所有，惟愿与歌儿相守。”
　　我呆愣在原地，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甜意涌上心头，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手脚怎么摆放，半天憋出一句，“那。。。那下个月初七，你在这里等我，我们。。。”我看了看站在远处的侍卫，“私奔！”
　　他眼里尽是促狭，并不意外，乖觉地说，“好，我等歌儿。”
　　一瞬间，我有错觉，也许，他是记得一切的？
　　摇了摇头，不管了，如果雷火之夜，我可以救下真正的北冥皓辰，那是不是阿佑就不用进宫，我们不再会和顾诗诗有任何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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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桃花坞
　　“快点，相府又送东西来了。歌儿，来帮把手！”
　　“不要，我不去，刚睡醒，而且爹爹只送了你喜欢的东西，没有我的。”
　　“你还说，颜相国说了，明年就要辞官，和你娘一起过来隐居，有些东西提前送了过来。”
　　“他想来偏心你，送的都是你喜欢的东西，我娘也是，偏心你。”
　　“歌儿，岳父岳母膝下无子，我这女婿就是半子嘛，你想不到的我要做到，难得他们偏心我，难道歌儿这个醋也要吃？”
　　我咬了口桃子，“那你自己搬啊，我不要动。”
　　阿佑无奈地笑了笑，“现在八月，桃子正好的季节，你喜欢就好。”
　　我啪的一下跳了起来，“八月？今天初几？”
　　阿佑摸了摸脑袋，“初五啊！”
　　我赶紧冲进屋，换了衣服，又冲了出来，“我进城一趟啊。”
　　阿佑问，“为何？”
　　“去救南宫月那个傻子，上次就是今天他被欺负的快死了。”
　　说完，我风驰电掣得出了门，
　　阿佑停下手里的活，冲着我的身影大喊，“救他可以，但是不许带回来！颜雪歌，听见没有！”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