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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西域宝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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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楚寒踏进院子的时候,便看到这主仆三人凑在一处,头挨着头迎着光线在看着什么。他轻轻走近,顺着她们的视线,便看到了刀身上的那串字符。
“是西域文字。”突然出声的凌楚寒惊了三人,混乱间三颗脑袋撞在一起,只听“砰!”“哎呦!”“啊!”三人皆揉着脑袋皱着眉。
凌楚寒好整以暇地看着这突然的变故,戏谑道:“本王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王妃不必自罚。”
宋青怒目而视,气极败坏地道:“怎么你每次来都不通报的?不通报也便罢了,非要运了轻功,弄得无声无息?”
那恼羞成怒的样子被宋青这样的美人演绎,凭白多了几分少女的娇憨随性。凌楚寒看得一愣,忽然就想起昨夜偷听到她在嘉峪关的事迹,突然想,那样的她该是何等的桀骜不驯,意气风发?
“王爷?”宋青见凌楚寒走神,伸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却被他下意识的攥在手心。她急忙用力,想要抽离他的掌心,谁知却被他抓得更紧。
“别动!”他说得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宋青一愣,却果然不再用力。
凌楚寒握着宋青的手指,将她的掌心摊开,那细瘦的小手并不像其它女子那样的柔若无骨,反而像是用上好的蓝田白玉雕成的,白皙却坚硬,且触手生温。那苍白的掌心上不但有厚厚的硬硬的黄茧,竟还有一道横贯掌心的疤痕。
宋青见他一本正经地审视自己的手,疑惑地道:“我的手怎么了?”
凌楚寒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又怕被她看穿尴尬,于是指着她掌心的那道疤痕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刀疤啊!”宋青抽回手,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凌楚寒道:“你不会以为我的手天生就是这样吧?”
凌楚寒本是想问她如何伤的,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改成了:“白白糟蹋了这双手,被你毁成这个模样。”
宋青嗤笑了一声道:“本姑娘五岁习武,十岁便跟着爹爹上战场杀敌,手中拿的是刀枪剑戟,凭着一双肉掌也能砍碎一块石头,若是像你那个娇滴滴的美人一样柔若无骨的,我早就死个几百次了。”
凌楚寒看着宋青那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傲的笑容,突然觉得心脏漏了一拍。他也是自幼习武,怎能不知那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苦处,她一个女儿家,竟是说得这般轻描淡写。
宋青看着凌楚寒那默不作声的样子,不耐烦地道:“王爷过来不是专程来研究我的手吧?”
凌楚寒看着宋青防备的眼神,竟有些失落。他转了视线盯着她手里形质皆怪的短刃道:“这上面应该是西域文字。”
宋青将短刃举到眼前,仔细地看了又看,低语道:“却不知,写的是什么。”忽而想到洛天涯走南闯北,说不定能认得,待下次见面定要问个清楚。
想到此心情莫名的好起来,将短刃入鞘,向着凌楚寒道:“这可是皇后赏的,说不定是什么宝物!”
凌楚寒抬手抢过短刃,细细地看起来,漫不经心地道:“果然是个宝物,光看这皮鞘便已是千金难觅的蛟龙指,皇后这回到是大方。”
宋青疑惑道:“蛟龙指为何物?”
凌楚寒道:“蛟龙指便是蛟龙四指中的一指,传说,蛟龙与真龙只差一步,已是世间罕见的神兽,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只皮套,应该是由蛟龙指上剥离下来的整只皮囊。”
难怪能护住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刃了!宋青窃喜之余斜睨了凌楚寒一眼,狡黠一笑道:“嘿嘿,看来皇后对我果真是另眼相看的!我如今有了皇后撑腰,日后王爷再想护短儿,可也得惦量惦量了。”
凌楚寒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她反应倒是快。”
宋青突然想起什么来,挑眉道:“王爷,今日这场戏,能不能换一座雪海听香?”
凌楚寒神色骤冷,兀自沉默了半晌,才冷声道:“你为何非要雪海听香不可?若是想着远离本王便可私自行事,那本王劝你,莫要再做这个梦了!”
言罢转身,尤带着一丝恼意,头也不回的离去。
“王爷这是,生气了?”一旁的承影小心翼翼地问。
宋青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反复咀嚼着他这几句话,喃喃道:“远离他,私自行事,他是知道什么了?”
宋青有些担心,如果凌楚寒也知道了雪海听香的秘密,那么她,还能有多少胜算?
翌日,凌楚寒与宋青同去坤定宫谢恩。二人一前一后,不言不语,甚至彼此不曾看过一眼。
路过的宫人见了,心内便有了结论,都说宁王与王妃不和果然不假。但是,那后面跟着的美貎女子真的是宁王妃吗?
直到了坤定宫,皇后见了宋青,竟然丢了手中的茶盏。
“你……”皇后指着宋青,似惊似惧的嗫嚅道:“你……你是……”
宋青看着皇后那一副见鬼一般的神情,仿佛再一次回到前世。前世皇后与她的初见,便是这般惊惶失措的模样。她至死也没有搞明白,皇后初见她时的失态究竟是因为什么。
当然,作为正经八百的婆媳,前世里皇后与她的关系并不好,或者说是非常不好。许是因为皇后心目中的太子妃一直是沈青瑶的缘故,对于她的横插一脚是万般的不喜。因而皇后免了宋青的晨昏定省,成年里除非不得已,否则绝不会与宋青见面。四年里,宋青与皇后见面的次数着实不多,且大多都是在宫宴之上。
在宋青前世的记忆里,皇后的可用信息并不多。于是宋青收敛心神,恭声道:“儿臣宋青拜见母后。”
皇后呆滞的目光渐渐变得凌厉,仔细地盯了宋青半晌,忽然道:“不知你母亲来自何处?”
皇后果然同前世一般提到自己的母亲,宋青亦如前世一般颇为不悦,淡淡道:“儿臣并不知母亲来历。”
皇后仍旧目不转睛的盯了宋青半晌,忽然笑了,缓缓走过去,拎起宋青的手,温和地道:“那日本宫未曾细看,不想竟是这样一个美人儿,寒儿有福了。”
宋青被皇后这举动吓了一跳,实在是前世四年她都未曾享受过这个待遇。她笑得勉强,低头不语。凌楚寒却连半个眼角也没抬,唇角则勾起一抹冷凛的弧度。
皇后看在眼里,以为是二人不合的表现,心中暗喜,脸上却是一副泫然欲泣之态,叹息一声道:“若是寒儿的母妃泉下有知,也当心满意足了。”
皇后拎着绢帕在眼角摸了摸,若是不知端倪的人,定然以为皇后与宁王的母妃姐妹情深,但宋青偏偏就了解一些端倪,据说当年,皇后临盆生产之日,凌楚寒的生母当初的夜贵人,竟不慎跌入太液池,被人救上来时已然气绝身亡。但其腹中未足月的孩子,却自行脱离母体,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宫中早有传言,说那夜贵人落水,便是皇后派人所为。
因了这样一段隐密,皇后的姿态显然便是猫哭耗子的戏码。
宋青待皇后擦完了眼角,斜睨了一眼凌楚寒,才轻哼了一声道:“儿臣有母后关照便心满意足了。”
“果真是个明白人。”皇后立刻转悲为喜,竟拉起宋青的手,好一番嘘寒问暖,却把凌楚寒晾在一边足足站了近一个时辰。
离了坤定宫,凌楚寒与宋青仍旧一前一后,各有所思的走着。
宋青思索着前世对于凌楚寒母妃的一切信息,但是她知道得却并不太多,只知道凌楚寒的母妃,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她生前在后宫的位份不高,只是一个贵人,据说并不得天恒帝宠爱。这一点从天恒帝对凌楚寒的态度上便可窥其缘,又加上,凌楚寒是她生母断气后才出生的遗腹子,这样诡异的身世更令他难得父皇垂青。虽然皇帝在夜贵人死后给了她一个‘夜贵妃’的封号,但是,对待凌楚寒,却毫不掩饰他的厌恶。一个父亲,竟然厌恶自己的儿子!
宋青突然觉得凌楚寒那高大挺拔的背影,是那样的孤寂落寞。前世在宫中生活四年,对于宫中的趋炎附势,捧高踩低,宋青再清楚不过,对于一个没有生母照拂又被皇帝厌恶的皇子来说,那简直是地狱一般的煎熬。能活下来便已经是上天的恩赐,而凌楚寒能有如今的成就,也不知要付出怎样惨痛的代价。
想着想着,宋青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微微的酸胀,或许他的冷漠和狠戾,都是掩饰脆弱的面具,他的内心一定是悲伤而又孤独的吧!